1952年10月11日,驻金门国民党军七十五师师长率二二四、二二五团,十四师四十一、四十二团及海匪“南海集训总队”突击大队共9000多人,分乘10艘舰艇、数十艘机帆船及帆船,在8架飞机的掩护下,直逼南日岛。
这次在南日岛的反登陆战斗,是建国初发生在莆田沿海规模最大、时间最长的一次国共两党军事对抗战。
疯狂的敌人企图“以大吃小”,消灭解放军的一个加强连,扩大其政治影响。
南日岛位于湄洲湾与平海湾交界处,整个海岛地形为扁长形,故有东西半岛之称。
南日岛位于台湾海峡兴化湾和平海湾交界处,离大陆约13公里,新中国成立之初为莆田县第24区。离该岛约18公里远的乌丘屿为国民党军队所占领。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南日岛是祖国的门户和屏障之一。本次战役前,国民党军已经对南日岛的地理位置进行了周密的分析,认为南日岛是重要的海防基地,却是军事防御的一个薄弱点,因为岛屿与大陆之间交通不便,会延缓解放军增援的时间。他们还认为“反攻”后,只有福建的兵力会作出反应,跨区的广东兵力增援不了,加上解放军的海军力量不够强大,不可能在短期内形成对国民党军的优势;妄图攻占后,以南日岛为基地,向福建和广州地区的山区前进。
自1951年冬到1952年夏,蒋介石8次派兵袭击南日岛,企图以南日岛为跳板,实现“反攻大本土”之计划。1951年12月7日,国民党600多人在队长黄炳炎的带领下,从乌丘岛向南日岛进犯,在万湖和岩下村与驻岛的6567部队展开激战。当时的排长徐戚和部下共39人全部壮烈牺牲。这样惨重的代价未能引起高度重视,驻岛解放军的确还存在着轻敌的麻痹心理。此外,驻南日岛的守备部队对敌占岛的一些异常迹象没有引起足够重视,也没有及时上报。
这次战役之前,国民党方面派遣特务进行了实地侦察,如一些特工人员假冒收海鲜、理发和做小买卖的老百姓在岛上进行登陆前的侦察,以及岛上的敌对势力频频活动,夜间向乌丘岛方向发射电光信号等,这些异常迹象却没有引起守备部队的警惕。
本次战役国民党军的总指挥者是“金门防卫司令”胡琏和大陈岛“反共救国军”指挥官胡宗南。两个人都是蒋介石的亲信,在国民党军界素有“不败将军”之称。胡琏塌眉毛,嘴角耷拉,下巴尖挑,面若野狐,嗅觉灵敏,作风泼辣,而又颇有谋略,杀人如麻,人称“狐狸”。毛主席给前线部队的一封亲笔函称:“十八军胡琏,狡如狐,勇如虎。宜趋避之,保存实力,待机取胜。”足以说明胡琏是不可轻视的对手。胡琏军队通常的做法是,集中一部优势兵力突然登陆目标岛屿,以大吃小,并在解放军增援部队赶到之前迅速撤离。
1952年10月11日,凌晨5点多,天还没有大亮,海面上是白茫茫一片,胡琏率领国民党75师6千多人和“救国军”2千多人,共近9000人乘坐3艘登陆舰和10艘登陆艇(这些由美国提供的武器具备陆空两用的功能),在8架飞机的掩护下,从金门出发,一路开到南日岛,企图以绝对优势兵力,夺取南日岛,借机试探我国沿海兵力虚实。
蒋军分两路登陆,一路五六千人从万湖、土头、岩下西半岛一线登陆,师长是王光尧。另一路由1500人从东半岛的港南乡九重山登陆,由王盛傅、黄炳炎率领,他们带着先进的美式武器。而此时,岛上仅有的400人兵力,分散在西沙乡、尖山、石盘和岩下踞点。
当时解放军的军事设备简陋,驻岛解放军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国民党军即将来犯的情报,此前对于国民党特务化装成收海鲜的商贩,夜间向乌丘岛方向发射信号灯等异常行为都没有引起守备部队的警惕。但是也有部队的家属回忆道,事发当天,当时尖山部队的一位副指导员听到枪声后,没有立即向本岛部队领导汇报情况,而是坐了条小船借助大雾的掩护逃往大陆,致使南日部队防备不及。侦查能力落后和麻痹思想的产生是致使驻岛部队迅速溃败的原因。
据云万村等靠海较近的村民回忆,那天,他们发现海滩上有船只后,不明何物,从未见过涂成绿色的大船,立即呼朋引伴过来观赏,直到船上的士兵登陆后,枪声响起来才知道是战争。
7点左右,国民党军由王光尧率领的从西半岛登陆的这一支军队五六千人成功抢滩,并迅速占领了作战地形的制高点——尖山。这时候,解放军的连队才反应过来,但是敌人的兵力多于我方二十倍,激战几个小时,寡不敌众,我方伤亡惨重。山初一位百姓回忆到,当时,团部仅有两台落后的迫击炮,每打一个炮,要灌水冷却,一台来不及灌水就发射出去,立即打弯了,还有一台还没开始发射就被敌人从空中扔下的炸弹炸坏了。中午时分,我军石盘一个连队损失惨重,往西寨撤退,但是到坑口北楼山时,四面临海无路可退,不到100人的解放军面对1000多敌军的机枪扫射,全部壮烈牺牲。
11日中午,大陆的县委才闻讯赶来,县委书记张贤带着部队来到南日岛对岸的石城海边,隔着海,看到海面上两条敌人的军舰就像小山一样高,不时地往这边打炮。一时间,海上弥漫着连天的枪炮声。可是,他们只能心里干着急,因为当时从县城到海边没有公路,解放军的大炮拉不过来。
时任福建省海防工作委员主任的叶飞同志立刻指示,调动最近的平潭249团部队5个排的步兵前来救援,但是,由于缺乏海防斗争经验,甚至连潮水都没有算准,也只能在岛的对岸干着急,海风一吹,许多战士拿着炮弹找不到炮筒,拿着炮筒找不到炮弹。当增援部队靠近西半岛后坎头村准备登岛时,遭到敌人炮火袭击,登陆口岸被火力封锁。增援部队的机帆船被击沉两艘,仅成功登陆一个排,几次血战后,仅剩下机枪组长李中志一人,他拉起手榴弹,扑向敌群,和八个国民党兵同归于尽。
而此时,国民党第二路王盛傅率领的一支军队又在两艘驱逐舰、4艘登陆艇掩护下于当日下午从东户西户东半岛一带登陆,他们占领了九重山后,向西东半岛进犯,西沙乡的解放军奋起反抗,在屿仔洋,用一个机枪排的兵力给了敌军当头一击。但最终由于敌强我弱,在国民党兵的轮番猛烈进攻下,机枪排四面受敌,激战到3点,弹药已尽,一连连长李开明壮烈牺牲在敌人的刺刀下,剩余兵力只好向东菜尾村后退。前无部队,后无援兵,在这种情况下,南日岛部队陷入孤军奋战的艰难境地,大多数战士不愿意被俘虏,顽抗到底。
到此为止,由于敌强我弱,守岛的249团6575部队1连虽顽强抗击,激战11个小时,终因寡不敌众,大部壮烈牺牲,陷入占绝对优势的国民党军包围之中。该连守军迫击炮排、重机枪排、团侦察排伤亡惨重,一天不到,南日岛已经沦陷。
国民党75师225团进犯后,开始在全岛范围内四处搜捕解放军和共产党,他们还用枪逼着百姓带路,草湖村的教师宗本的母亲,不明就里带路,把敌人带到了海山乡海楼乡公所的位置,公所里的党员团员全部被俘,他们直冲尖山,和驻守尖山的官兵展开激烈斗争,致使岛上政权严重受损。
南日岛的沦陷牵动了中央领导的心,周总理接到战报后,一脸诧异,在地图上找了半天,居然找不到南日岛的位置。在这紧急时刻,中央立即指示莆田县委修路,莆田县委紧急动员全县上万人抢修公路。那时候,南日岛的出口是涵江,一条从莆田到石城的被命名为“支前”的公路就是那时动工修筑的。
岛上的枪炮声响了整整一天后,渐渐稀疏了下来。到了晚上,几千名国民党军分散到各家各户,准备安营扎寨,见鸡抓鸡,见猪宰猪,拿出自带的白花花的大米,在岛民家里烧火,煮饭。这一夜,对南日岛的百姓来讲是无比漫长的,他们手无寸铁,他们不知道这场战役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12日拂晓,福建省第28军和福建军区由于不清楚敌情,加上上次的援兵没有带电台,不明岛上敌人情况,再次仓促派兵。只派出步兵249团1营3连、水兵第3团陆战营两个连和83师侦察队两个班登岛反击。登岛的陆战营只有一个排,在岛东南角西沙山湾登陆,陆战营上岛后,由于南海总队已经进犯西半岛,故没有受到狙击,占领了九重山和西户高地,还有西沙一个乡。可是当他们第二天向草湖村前进时,受到南海总队的攻击,双方在一片开阔地上展开激烈战斗,我军六连100多名战士退到南部时,受到包围,全部战死。由于国民党军已基本上占领了全岛的各个制高点,解放军登岛部队兵力不足,且三面受敌,大面积遭遇敌军机关枪扫射,无法形成有力进攻。
12日下午,第28军又派副参谋长石洪贞率2营前往南日岛侦察情况和接回陆战营,以便查明情况后再次组织攻岛,并赋予石副参谋长以机动处置之权。不料该营于18时到达南日岛西北部坑口滩头时,竟改侦察性攻击为强行登陆,投人纵深战斗,又陷入国民党军优势兵力包围之中。每次援兵上岛,国民党军都佯作不支,仓皇向后撤退,待解放军向前追击,两侧伏兵一齐杀出,包围分批登岛的援军,我军再次陷入被动。
13日,担负扼守坑口的5连9班,在副排长荆玉珍的率领下,连续打退蒋军一个营的四次冲击,最后只剩他一人,忍着全身疼痛,从牺牲的战友身上寻找弹药,击退敌人的第五次进攻后,壮烈牺牲……参谋长石洪贞也光荣牺牲。
同时双方在南日岛和石城的海面,展开激烈海战,解放军被击沉鱼雷快艇3艘,机帆船3艘,其中一艘满载军火,当场大爆炸,国民党军“联阳”号猎潜艇也身负重伤。
13日当天下午,驻福清,莆田的部队开始用远程炮火炮击南日周边海域,封锁南日岛通往金门的海上通道,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福建省闽侯军分区第六独立营整编到解放军第28军85师255团水兵一营的平潭战士,成为本次南日岛保卫战役的最精干力量。他们在战斗一等功王明贵和参谋长徐锦涛的带领下,在福清锦城澳集合,举行誓师大会,高喊“头可断,血可流,决心战斗到底,夺取最后胜利”的口号,400多人乘坐9艘机帆船,冒着惊涛骇浪和敌人猛烈炮火的阻击,于下午5时到达南日岛白沙洋,保卫海岛。
这群训练有素的水军一到岸上后,迅猛抢滩登陆。当时正值退潮,船只搁浅,王明贵命令全军涉水参战,在他的带领下,冒着蒋军的枪林弹雨,和陆战队一道,前仆后继,杀出一条血路,最终占林滩头阵地。当时风浪较大,蒋军的迫击炮不断攻击,我方有的船只被击中燃烧,许多战士葬身火海。王明贵不惜一切代价,命令战士向前进军,夺回被蒋军占领的阵地。东半岛的敌军终因腹背受敌,向西半岛后退,扼守尖山。在尖山附近,两军又展开激烈交锋,蒋军利用有利地形,居高临下,密集火力封锁尖山东侧的开阔沙滩,阻止我军前进。而解放军攻下尖山的目标也未能成功,双方僵持数小时。
400多人的水兵精干部队伤亡过半,多位营长、连长牺牲,水兵排长姬庆武火速重组班组,分三处保卫东菜尾大峤山阵地,同时命令陈大明带领一个班兵力,迂回到东岱西北面山脊,在三处火力交叉支援下,击退蒋军的四次进攻,整个村子一片火海,许多房屋、船只被摧毁。
在十几个小时的激战中,解放军战士没有喝一口水,没有吃一粒粮,身负六处重伤的陈大明昏倒在战场上,被战友从死人堆里挖出来,交到东菜尾胡亚道、胡金治婆媳手中救护。她们将他藏在庙里,最后脱险。营长王明贵在激战中嘴巴中弹,身负多处重伤,在转移到民房据守时,仍指挥作战,为掩护战友,带头冲出房屋,因伤势过重昏倒在战场,不幸被俘,当场牺牲,年仅28岁。还有通讯员林信清、军医王文教、指导员吴礼林等在这次战斗中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经过两天三夜的奋战,“支前”公路终于修好了,救援部队也终于来了!面对大军压境,蒋军四面楚歌,加上岛上的吃住给养有限,一下子增加几千人的负担,吃住问题难以解决。同时,因周边海域已经被解放军封锁,蒋介石只好放弃长期占领南日岛的计划,开始大肆搜刮南日岛老百姓家里。
14日凌晨,解放军大部队从福州、马尾等地赶来增援,炮轰岩下村半个小时后,蒋军见形势不妙,丢下未煮熟的白米饭,口哨一吹,紧急撤离,落荒而逃。
三天下来,解放军共计派出6575部队2营,水兵师陆战营两个连,6573部队2营,分三批增援南日岛,但都没有扭转敌强我弱的局面。虽然杀敌800多人,但是解放军损失1个营、3个连又8个排,计1300余人。战后统计,南日岛人民损失鸡633只,鸭11只,猪324头,黄牛3头,衣服660件,粮食2835斤,门板75块,棺材12口,羊10只,还有11名群众遇害,43人受伤;也俘虏了几十名为蒋军开船的渔民和后勤女兵、新兵。
这场战争是金门失利后又一次重大失利,在领导机关判断失误的情况下,指挥不当,逐次增兵,遭到敌人的各个击破,自身损失惨重,叶飞悲痛异常,受到毛主席严厉批评。
国外评论认为,为什么国民党攻下南日岛后又立即撤军?这场战争的实质是一场骚扰战,目标是扰乱解放军在朝鲜战争的阵脚,因而,国民党军虽然打了胜仗但并不打算占领南日岛,蒋介石只不过将它当作一次展示的舞台,所谓的“反攻本土”,只不过为了凝聚台湾岛内的人心。全国各地,因为战争,将他们和亲人分离,魂丧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