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11月,江青、黄永胜等人接受了特别法庭的审判。
江青和黄永胜之间的关系,一向很不好。如今,他们都卷进要案,朝不保夕,沦为阶下囚,整整九年没有见过面了,但是,他们对于对方的厌恶,却没有丝毫的减轻。
甚至,怒气冲天的黄永胜,还当众大骂江青。
当庭受审一些亲历者回忆,当天,黄永胜被带到法庭上的时候,一副散漫的样子,法官宣读起诉书的时候,黄永胜摇头晃脑,时不时还翻个白眼。
总之,对于当年犯下的种种错误,黄永胜并不想承认。
法官问及当年他和林彪的交集,黄永胜坚决表示,他与林彪仅仅是上下级关系。
当时审判员提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在林彪叛逃前,林立果和叶群是否给你写有密信?”
黄永胜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没有。”
审判员又问:“林彪是否给你写过除工作以外的信件?”
黄永胜依然很坚决的回答:“没有。”
黄永胜此刻拒不配合,大概是料定,时隔多年,法庭手里没有证据。
但他料想不到的是,法官手里,有一大批他和林彪、叶群之间的信件。
当法官把这些证据拿出来一一宣读的时候,整个法庭都十分震惊。
黄永胜更是无法维持,一开始的镇定自若。
因为这些信的内容,都相当敏感,其中黄永胜和林彪、叶群多次提到了“南下广州”,“另立中央”的字眼。
黄永胜笔迹已经做了鉴定,这些书信,绝对就是出自黄永胜之手。
书信念完,黄永胜内心的堡垒也被攻破了。接下来,他再回答问题,就显得配合多了。
他承认自己和林彪之间,有过频繁的私人往来,更承认他执行了林彪提出的一些要求。
当然,最重量级的审讯结果,还是黄永胜承认,在林彪和叶群出逃的前一天晚上,曾经与他通过电话。
不过,最初黄永胜还是拒绝透露通话的内容,只说自己记不清楚了。
此外,法庭还有几项控诉,包括黄永胜反对毛主席、周总理,企图诬陷聂荣臻,以及制造广东地下党冤假错案。
这些罪名个个重大,黄永胜自然还是不认。
不过他没想到,法院已经保留了他大量的讲话录音。
一部分录音当庭就放给了所有人听。
比如1968年11月5日,黄永胜在讲话中说:“每一个大转折总有些人出来反对毛主席的正确路线,有的是自觉的,有的是不自觉的。聂荣臻一辈子没有干过什么好事,这些人心是不会死的,一有机会就会起来搞名堂。”
但纵然铁证如山,黄永胜还是抵赖,甚至咬牙说这段录音不是自己说的。
实在抵赖不得,他又拿出了老借口——“记不清了”。
而且,当法官反复询问的时候,黄永胜倒是先急了。
他冲着法官,大声喊道:“我前面不是承认了吗,怎么又来问?你们问吧,反正就这样了,我也说不清了,记不清了,由你们问吧,我什么也不说了。你们爱怎么判就怎么判,不然给我一颗‘花生米’吃也行,省得你们再来审问,搞得很麻烦。”
说罢他闭上嘴,似乎是要顽抗到底了。
不过,没过多久,他又开始为自己滔滔不绝的辩护起来。
据知情人回忆,黄永胜的辩护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是所有受审人员里时间最长的。
对于黄永胜,所有人都非常无奈,他态度强硬,善于胡搅蛮缠。
想把他过去的历史调查明白,是一项很艰巨的工作。
新仇旧恨而在当时的法庭上,除了黄永胜,还有另一个引人瞩目的角色,那就是江青了。
黄永胜和江青的案子,在当时是合并起来调查审理,被人们称作是“两案”。
案子一查,查了将近十年。
最后,黄永胜和江青这两个代表人物,一起被带上法庭受审。
人们万万没想到,黄永胜一看见江青就站在自己旁边,忽然情绪失控了似的,冲着江青便破口大骂:“大流氓!大坏蛋!”
江青当时被骂的脸色发青,大概是脑子一片混乱,所以倒也没有还嘴。
众人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局面,但黄永胜似乎还没有骂够。
据说,下了法庭之后,黄永胜又冲着江青的住处,骂骂咧咧了好一阵子。
这让许多不明情况的人满头雾水,黄永胜和江青,要照现在的处境,简直可以说一句同病相怜。
而要看过往履历的话,黄永胜是属于林彪集团的,江青不用说,自然是江青集团的核心。
他们俩的交集实在不多,黄永胜为何对江青这么大的怨气?
其实说起来,这两个人交集虽不多,但怨恨的种子却早就埋下了。
江青掌权的时候,对黄永胜的意见非常大,原因很简单,因为黄永胜不听她的指令。
黄永胜和江青第一次闹矛盾,是这样的:
当时,新军委办事组刚刚成立,有一天,江青忽然下了一道通知,让黄永胜等人过来见她。
黄永胜等人不明所以的去了,结果江青说,要带领他们到林彪那里去听候指示。
江青这句话,让黄永胜非常不高兴。
不管是工作还是私下里,黄永胜和林彪的关系,可要比江青近多了。
黄永胜认为,江青和林彪分管的本就是不同的工作。如今,却是江青带着他们去听什么指示,这分明就是江青想要夺了林彪的权。
江青黄永胜是一点都不给江青面子的,江青那边话音刚落,黄永胜就反驳道:“林副主席刚刚见了办事组全体成员,对军委办事组的工作做了重要指示,我们将按照林副主席的指示,做好工作。”
一番话,直接把江青晾在那里,江青既尴尬又心虚,自然不再提前往林彪那里的事情。
不过,从那之后,两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江青急于发展自己的势力,但她很快意识到,黄永胜等人根本不可能与自己一条心,反而成为了她夺权之路上的障碍。
黄永胜是十分看不起江青的,他几次在公开场合直言,江青所做的一切就是瞎指挥。
江青一直想要插手林彪的部分工作,不过,因为黄永胜这些林彪的老下属,对江青不理不睬,所以,江青最后只能不情不愿的罢手。
几次碰钉子,让江青感觉大丢面子。
后来,在公开场合,江青对于黄永胜的批评也是毫不留情。
江青曾说,黄永胜这个人无组织,无纪律。
后来更是公然说:“黄永胜这个总长选错了!”
跌落云端由于两人互相看不顺眼,而且存在实际利益上的冲突,所以关系自然越搞越僵。
到最后,凡是江青同意的,黄永胜必定反对,江青反对的,黄永胜则必定支持。
江青1968年,江青由于身体原因休养一个月,而黄永胜则直接越过她,进行了一些文件的批复。
江青看到这些文件之后,暴跳如雷,大批黄永胜要夺自己的权,有政治野心。
江青一直想要找个理由铲除黄永胜,但是她的几次小动作都没有成功。
当时,周总理和毛主席也是站在黄永胜这一边的。
毕竟,黄永胜的工作能力是很不错的,虽然,后来他走了弯路。
动不得黄永胜,更是加重了江青的挫败感,但林彪出事之后,江青一下子喜上眉梢。
她知道,随着林彪的死,牵涉其中的黄永胜也将成为阶下囚。
黄永胜在九一三事件之后的表现,让毛主席和周总理相当失望。
因为,他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是忙着私下活动,销毁证据,希望能够逃过中央的制裁。
但周总理自然不会让他们轻易逃脱。
1971年九月,周总理通知黄永胜等几个涉事人员,前来人民大会堂福建厅开会。
当时,黄永胜丝毫没有察觉不对,甚至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从林彪的案子中洗白上岸了。
然而,黄永胜进到福建厅,刚刚落座,便听到周总理以很严肃地口吻说:“经中央决定,将对你们4人进行隔离审查,希望你们积极交代问题。”
这可能是黄永胜一生之中最惶恐的时刻。
听到周总理这句话,他很颓废的把头低下去,一言不发,任由审查人员将自己带走。
人生终点最初,他们只是被羁押在北京不同的卫戍区,没有被立刻审查。
因为,这件案子实在太过复杂。
直到1976年,黄永胜才接到通知,他将被送到秦城监狱关押。
而且,他还听说了一个消息,他的老对头江青,不久之前也被逮捕,他们将会一同被送到秦城监狱,等待他们的,将是漫长的调查。
经历了几年蹉跎,黄永胜内心百感交集。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唯独对于江青被抓这件事情,黄永胜是真情实感的高兴。
就算是自己也进了监狱,黄永胜也无法忘记自己和江青之间的恩怨。
如今,江青被抓,黄永胜也算是大仇得报。
黄永胜及江青等人,在秦城监狱里过得日子,其实还不错。
特别是黄永胜,虽然犯下大错,但他在战争年代对国家有过很大的贡献,所以,秦城监狱给予黄永胜这类犯人的,是最高待遇。
在那样困难的年代,他们每天还是能享受到两荤一素,饭后还有水果甜点。
这样的生活待遇,已经超越了全国绝大部分的干部。
不过,在秦城监狱度过了那么长时间,黄永胜和江青这两位狱友,却始终没再见过面。
一来,他们被关押在不同的监区。
二来,即便在同一监区,犯人想要私下联络也绝无可能。
因为,秦城监狱里关押的犯人,大都身份敏感,涉及大量的政治事件。
为了防止节外生枝,所以,秦城监狱推出了特殊的放风制度。
一般监狱,是在固定的时间内,让犯人们集体放风。
但秦城监狱选择的,却是让犯人们轮流放风。
一次放风,最多只能有两个犯人,而且,处在严密的监视之中。
另外,为了防止犯人们自寻短见,秦城监狱里没有任何可以伤人的凶器。
黄永胜走进囚室的时候,还注意到,连凳子和床角都被磨圆了。
同时,工作人员会定期和这些犯人谈心,保障他们的心理健康。
可是黄永胜态度强硬,拒绝沟通。
闲暇下来的时候,黄永胜做得最多的一件事,便是长吁短叹,有时甚至默默流泪。
黄永胜这也难怪,几年前,他意气风发,平步青云,怎能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落得这个境地呢?
而每逢黄永胜接受调查的时候,更是监狱工作人员最为头疼的时刻。
因为,黄永胜对自己过去的一切罪行,秉承着一个含糊其辞的态度,和工作人员软磨硬泡,死缠烂打。
他的案子又实在太过复杂,所以,始终没能调查个明白。
当然,如果和另一位犯人江青相比较的话,黄永胜甚至还算一个比较省心的犯人。
因为,江青不仅是拒绝配合调查,对监狱里的生活也颇有微词,经常大倒苦水。
江青有时还刻意干扰工作人员的工作,对监狱里一切集体劳动拒不参加。
亦或是歇斯底里,大吵大闹。
好不容易安静一会儿,又不断的要求为自己提高待遇,成了全秦城监狱里有名的刺头。
当然,不管是黄永胜还是江青,他们都不可能一辈子将监狱当成避难所。
1980年,他们终于被带上了法庭。
此时,黄永胜其实已经快要走到人生的尽头,这几年,他心思沉郁,过度悲观的情绪早就已经摧垮了他的身体。
受审不久之后,他便彻底病倒。
1983年,黄永胜因病离世。
江青的身体状况同样极度糟糕,后来,她得到了保外就医的资格。
大病消磨的不仅是江青的健康,还有她的求生意志。
1991年5月14日,江青以自杀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随着两人的死去,过去的那些恩恩怨怨,也终究都化为历史的尘埃。
参考资料:
人文历史《揭秘逮捕林彪的“四大金刚”:黄永胜大叫冤枉》
陈昊《黄永胜人生浮沉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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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