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桃花劫渡生死

冰香观察文化 2025-04-09 20:04:39

春分刚过,青石巷口的陶坊里就飘出阵阵焦糊味。陈三喜蹲在窑口,黑黢黢的脸被火光映得发亮,汗珠子顺着络腮胡往下淌:"这窑'招财童子'再烧不出金箔纹,老子的本钱都要赔光了!"

话音刚落,窑洞深处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陈三喜心里"咯噔"一下,抄起铁钳往里扒拉

半截焦黑的泥胎摔在地上,开裂的缝隙里竟渗出几缕金丝。他眯起眼凑近细看,金丝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倒像是有人把金箔碾碎了掺进陶土里。

"三喜哥!"隔壁烧窑的赵师傅甩着汗巾凑过来,"你这泥胎莫不是沾了阴气?昨儿半夜我起夜,瞧见你家后院蹲着个黑影......"

"胡说八道!"陈三喜一脚踹翻炭盆,火星子溅到赵师傅裤脚,"老子祖传的手艺,还能招邪不成?"他故意说得响亮,余光却瞥见墙根那片可疑的手印

五个指头印子泛着青灰,像是刚从坟堆里抠出来的。

日头西斜时,算命先生拄着枣木杖晃进巷子。铜铃在腰间叮当作响,破蒲扇往地上一戳:"这位善人,您印堂发黑啊!"

陈三喜正盯着泥胎发愣,闻言猛地回头:"你这瞎子......"话没说完就噎住了

算命先生枯瘦的手指正点着他腰间玉佩,那玉坠子上分明刻着"陈记陶坊"的徽记,是他爹临终前传下来的。

"三月十五前,您要遇着戴金镯子的贵人。"算命先生突然压低声音,铜铃跟着颤了三颤,"这玉佩啊......"他话锋一转,"怕是要换个主家咯!"

这场雨来得邪乎。陈三喜赶着驴车往家跑,蓑衣上的雨水顺着脖领往脊梁里钻。城隍庙后巷的积水漫过脚脖子,突然一声马嘶刺破雨幕。

"姐夫!可算找着你了!"黑衣青年从巷口窜出来,蓑衣下摆还滴着水。陈三喜眯眼细看——这小子眉眼倒有几分像自家表弟,偏生左耳垂缺了个豁口。

"你小子哪位?"陈三喜攥紧缰绳,"我压根没这么个舅子!"

"哎哟我的亲姐夫!"青年扑上来抱住驴脖子,"上个月你和我姐吵架,赌气跑出五十里地,我寻了半个月才打听到你在这儿......"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露出袖口暗红的香灰,"咱家就在前头,淋雨生病了可怎么跟姐姐交代?"

陈三喜心里直打鼓。自打娘去世,他跟家里早断了来往。正犹豫间,青石板路上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扭头望去,三个纸扎人抬着红轿飘然而过,轿帘掀开时隐约看见个戴金镯子的妇人,凤冠霞帔晃得人睁不开眼。

"那是阴司娶亲的队伍!"算命先生的声音突然在身后炸响。陈三喜浑身汗毛倒竖,再回头时,青衣老道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尾,枣木杖往地上一顿:"天要黑了,前头那宅子......"他故意拖长音调,"可是三年前烧死过七口人的凶宅呐!"

红烛高照的堂屋里,四十岁的妇人搂着陈三喜的脖子哭得梨花带雨:"当家的,你可算回来了!自打你走后,那挨千刀的赌鬼天天来逼债......"她身上熏着檀香味,袖口却飘出缕缕纸灰。

酒过三巡,妇人突然变了脸色。她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刀疤:"当初你说要给我雕对金镯子,如今连块银锁都拿不出!"说着"啪"地摔碎酒碗,瓷片里竟裹着张泛黄的契书——"立卖身契人陈三喜,因欠阴司纹银百两......"

"娘子莫恼。"瘸腿老汉拄着拐杖晃进来,腰间铜铃叮咚作响,"这位客商说了,只要您家窑炉肯烧些'特别的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个泥胎,开裂处渗出金丝,与陈三喜窑里烧出的如出一辙。

窗外忽然狂风大作。陈三喜瞥见院里的陶窑冒出绿莹莹的火光,窑顶蹲着只黑猫,眼睛像两盏绿灯笼。妇人突然娇笑着扑过来:"当家的,咱们生米煮成熟饭......"

陈三喜是被尿憋醒的。身下不是热乎乎的炕头,而是冰凉的青石板。春桃抱着孩子坐在门槛上哭,左邻右舍举着火把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你被鬼迷了心窍!"王婶拍着大腿嚷嚷,"那瘸腿老汉前日才让人埋了,说是欠赌坊的钱......"

陈三喜低头看向手腕哪里还有什么金镯子,只剩道紫黑的掐痕。他发疯似的冲回陶坊,窑洞里整整齐齐码着百尊泥胎,每尊开裂处都露出骷髅头。赵师傅正举着铁锹要砸:"三喜你糊涂啊!这些泥胎里掺的是坟土......"

"哗啦!"窑顶突然塌下半边,黑烟裹着纸钱漫天飞舞。烟尘中传来算命先生的笑声:"贪心不足蛇吞象啊......"话音未落,一道金光劈开夜幕,陶坊里所有泥胎轰然炸裂,碎屑里赫然现出个青面獠牙的判官!

判官的皂靴踏过青石板,每一步都震得屋瓦乱颤。陈三喜缩在墙角,看着满地碎陶片里爬出无数白骨手,死死拽住他的裤脚。

"三年前你典当玉佩时,可曾想过要利息?"判官翻开生死簿,纸页上赫然是春桃的模样,"你爹临终前烧的最后一窑,用的可是城隍庙的香灰......"

春桃突然扑过来抱住判官大腿:"大人开恩!他这些日子总说胡话,夜里梦游着往窑里埋金箔......"说着撩起衣袖,腕间青紫交错,竟是中了苗疆蛊毒的痕迹。

判官冷笑一声,皂靴尖挑起陈三喜的下巴:"贪嗔痴三毒具全,该下拔舌地狱!"话音未落,陶坊所有碎瓷片凌空飞起,在半空拼成幅血淋淋的画卷

画中正是陈三喜偷换金箔、火烧窑炉的场景。

"且慢!"清泠女声自云端传来。判官猛地收势,只见云端站着个戴孝的妇人,怀中抱着个襁褓。那婴孩掌心带朱砂痣,睁眼瞬间,满屋纸钱化作漫天桃花。

"判官大人好大的威风。"妇人轻笑,腕间金镯叮咚作响,"三年前您断我阳寿,今日可敢再断一卦?"说着掀开襁褓,婴孩胸口赫然嵌着块碎陶片,正是陈三喜当年摔碎的那只酒碗!

判官脸色骤变,皂袍无风自动。妇人袖中飞出把金剪刀,寒光闪过,百尊泥胎应声炸裂。碎屑纷飞中,陈三喜看见个熟悉身影竟是那日城隍庙里"暴毙"的瘸腿老汉!

"阿弥陀佛。"老和尚的念珠突然缠住判官脚踝,"贪财好色皆是孽,泥胎渡魂终有期......"话音未落,所有幻象如晨雾消散,只剩春桃抱着熟睡的婴孩,呆坐在满地桃花雨中。

三年后的清明,青石巷新开了家"因果陶坊"。柜台后坐着个戴金丝眼镜的后生,腕间金镯刻着"戒贪"二字。街角算命摊的老道换了个新铜铃,铃铛内壁刻着行小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巷尾搬来对母子,妇人总爱在檐下晒草药。某日暴雨突至,小童举着油纸伞追野猫,忽见个黑衣人蹲在墙根画符。那符咒上的纹路,竟与当年陶坊碎瓷片上的金丝一模一样......

"娘!"小童转身大喊,"外头那人腰上挂着个陶罐!"

妇人笑着往灶膛添了把柴火,火星噼啪爆开,映得墙上影子忽长忽短。她哼着小调搅动陶瓮,瓮底沉淀的香灰里,隐约可见个蜷缩的泥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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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谦州谦河

谦州谦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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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4-10 08:38

欧洲风车磨坊的风车,在没有风的时候,就不能转动和磨面粉,欧洲人采取的办法是,用马或驴牲畜带动石磨盘转动,磨面粉或是进行其它的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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