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一句话,跟走路有关,原意是:人生走过的每一步路都作数。二百多公里,走掉1公里就是1公里。
今天是行走的第3天,2024年3月14日早上7:30开始到下午2:30,行程33公里左右。相当一部分都是沿着大堤的顶部世纪塘公路行走,沿途清静无比,唯有行者与自然静寂相伴。
清晨偶遇
清晨酒店的早餐厅,静悄悄的。心思一直在徒步上,窗外东海的晨潮尚未来到,心里已经波澜起伏起来。从酒店早点拿了两个鸡蛋、五个小笼包子,再配以酒店大堂自售机里的饼干与饮料作补给,第三天行程就此展开。
图中是今天原本的徒步计划——目的地是浦东机场(47公里)。以稳妥持续为要,修正行程以利长远。事后再端详这轨迹恍然彻悟,自己的“北伐”开始于此。
早上刚开始时有过一丝避退或者畏难情绪,毕竟前两天高强度的行走之后,右膝盖有微弱不适。但阴沉的天气是行走的好氛围:没有阳光直晒,温度适中,便于行走。
观海公园路边,有两辆房车构成的移动咖啡店。车主人是一个东北人,喜欢开车旅行,在全国很多地方游逛后,途径上海南汇嘴,忽然产生暂时居住的想法。而这一“暂时”就是经年累月。
车主人很健谈,我们聊了很多,从个人兴趣爱好,到生活感受,从齐齐哈尔到北京,到海南、云南、上海……这种“候鸟”的旅行,真就是“在路上”。
这辆大车除了咖啡车功能,还有房车出租功能。可以想象到此观海的旅人,枕海观涛的房车体验或许是种新尝试吧?
上海最东端的海岸线
与金山海塘沿岸的堤坝一样,涂鸦成为一种时髦在这里一路蔓延,主要创作者是海事大学等院校学生,以及临港新城其它单位的员工。
地图红标所在地“东港大道”北侧,就是我此刻脚下的路。清晨阴霾中的海滩,清淤工人们已经下海塘劳作。
“二月二龙抬头” 的早春天气,真的乍暖还寒。堤坝上的鞋子,海塘内的工人,见证堤顶路的海塘养护故事。
这条圆弧形的堤顶路,单从我步行走过的40公里来看,双车道绰绰有余的海塘大坝公路,是一条长而美丽的“景观大道”。唯有实际走过,感受到它的便利与美丽时,才会意识到筑路、修路、养路的不易。料峭寒意从海上吹来,微微的雾霾时隐时现,清理海塘的工作远比单纯行路要艰辛得多。
目力所及,一层一层递进的海浪,远处的海、眼前的滩涂,都说明这里的泥沙淤积形成的海滩很浅。
0803 9公里处的海塘路标。
0803是堤顶路路段代码,这里是该路段第9公里处。昨天南汇嘴观海公园在6.5公里处。
堤顶路上有一辆孤零零的小黄车,远远望去眼睛一亮,兴致匆匆走到跟前,扫码打开车,但是如图显示它不在蓝色运营区内——事实既定,也只好哑然。以车代步彻底绝念,放下心来走就是了。
这一滴水的造型,好似在提醒我“滴水湖”就在左近。从车行角度,它真就一箭之遥,一脚油门3公里外就是滴水湖。这个水滴,也是后来我开车、骑行再度寻访滴水湖的动因。
围海造田,沧海桑田
大概从0803 的10公里处开始,堤顶路海滩出现变化,堤坝外成了陆地模样的芦苇滩。一望无际的芦苇滩地,是源于围海造田:1999年浦东开发南汇嘴,当时大量船只运送石头,在南汇嘴观海公园附近堆石建滩,遂有目前南汇嘴观海公园这个弧形凸出海岸线。等于是围海造田圈出来这片土地,有人说,从滴水湖以西陆地一下子推进了六公里。
南汇嘴观海公园的北侧在2014年也实施了围海造滩,这片滩地因为泥沙堆积居然快速“长大”,发育成芦苇滩地,并且每年地表还在增高。眼前堤坝下的场景,与南汇嘴观海公园那边的海景截然不同了。沧海桑田那个成语,就这样随即浮现。大堤下的成片芦苇塘泥沙地,据说能延伸很长才到海里!
这张照片可以看到,芦苇荡里已经修建的水泥马路一路延伸到远方。而不少航拍爱好者在抖音上透露,这条水泥路有十公里长。
看到铁丝网里小房子边还有一辆小黄车——肯定又是服务区外失联状态,不由得替它荒凉、孤独起来……
在0803的13公里处,发现海鸟羽毛一枚。回想起来,全程214公里的海岸线徒步,这根羽毛是唯一纯粹自然的纪念物。滩涂上的海鸟种类并不多,它是来自哪一种似乎也不重要了。海风扶摇,海潮翱翔,在水一方的羽毛,是“借我一双翅膀”的遐想:岸行东海,我心飞翔。
行路必备的补给,探寻途经的偶然,矿泉水与羽毛在堤顶路构成这一段的记忆。这只东海岸边的羽毛,成为旅行的信物捏在手里伴行许久。
前往大治河方向的堤顶路行至此处被封控。原因是去年十月,有小女孩在南汇嘴观海公园附近海滩被潮水卷走,引发大众关注,进而导致这一段原本畅通的堤顶路被铁丝网分割成好几个封闭路段。
车是无法行走了,但是行人可以从旁边钻过去呀——这个铁丝网路障是0803第19.5公里处,大治河入海口已经遥遥在望。
大治河的故事多
堤顶路行走到20公里路标处。也就是今早从南汇嘴观海公园出发,西北向行走到此14公里,终于抵达大治河入海口。
1977年南汇各界合力开挖的一条笔直河道,西起黄浦江90°大拐弯的浦江鲁汇镇(浦江郊野公园附近)、东抵东海岸的39公里运河,以“大治河”命名。
放眼望去,大治河出海口的河道很宽,目测三四百米。视野中基本为滩涂与芦苇,进行中的疏浚清淤工程铺开,成为沿途景观。
远眺大治河河口,远处树林便是通源东路大堤。
这里发现一个黄色小鲨鱼浮标,被孤单置于堤坝上,和羽毛一起纳入行囊。半天之内连续收获羽毛和小鲨鱼,也算徒步的有趣收获。
徒步第三天上午,在堤顶路靠近大治河引水闸时,第100公里手表打卡!
总行程具体多少暂且不提,但特殊里程标记要有心记录下来。
如果在大治河入海口这里搭桥,徒步500米即可一跨而过,继续前行。而现实是,溯河而上的5公里处方有过河桥:大治河东水闸桥。这样一来,徒步者要多走10公里沿岸河道。
大治河东水闸,河道水量挺充沛,与入海口那里形成鲜明反差。按照1977年营建标准开挖:河面宽102米,河底宽64米。
图源:网络
这张源自网络的大治河东闸口图片,与徒步经过并无二致,角度不同而已。
回想一下,昨天经过两个入海口闸桥:芦潮港闸,滴水湖闸,加上大治河东闸,几条著名的河道(地名)都在脚下跨越了。
图源:网络
大治河东入海口的航拍图,可以看清它的河道与两边围坝有距离,难怪从入海口堤坝上目测此处河道要三四百米。右侧堤坝是堤顶路,左侧堤坝是通源东路,大治河东闸口在图片下方之外。
我与大治河的故事
上海黄浦江在闵行浦东处形成90°大拐弯,再一路奔腾向北,经过吴淞口入长江。当年徒步黄浦江,在寺角嘴近观浦江第一弯,发现有一个“大河叉”在对岸,再查阅地图才知道它是“大治河”。
这个大拐弯处,另有两条河流,其中最著名的就是1977挖掘的上海最大人工运河——大治河。这条东西走向近乎笔直的运河,从航运、灌溉、水利、清碱、排盐的角度而言,是南汇民众的生命河。
这枚奖章,是两年前夏天在同里水乡游玩时,参观当地太湖流域水利展览馆所拍。看到“上海市 南汇县 大治河”的字样,当时只觉得偶然——它怎么会出现在同里?
同年夏天在新场古镇寻祖,沿着新场大街漫行至尽头,偶然发现大治河从这里流过,让我惊喜之外又有了冥冥中注定的感觉。
行走在城市,有些东西是偶然,有些偶然又串联起必然。大治河串起的这些点滴,应该是旅行徒步中最美好的发现。
这是后来骑行大治河沿途的随拍——大治河新图巡礼,是别有意义的风景线。1978的大治,就上海南汇而言,属于这条泽被民生、造福南汇的人工运河。
很多人知道“红旗渠”的故事,在某种意义上,大治河就是这个故事的江南篇章。据说这个人工河的挖掘故事,还成为了外国友人来沪参观的景点。
路过此地,看着东流入海的大治河,颇有弹指一挥间的感触。
通源东路,绕道遇美境
走过大治河东水闸桥,又见小黄车,我自己都苦笑了。反正无法借力于它,那就老实彻底全程走路啦。
通源东路是大治河北岸公路,也是环绕海塘公路的北上部分。原本计划沿着通源东路再度上堤坝、贴海岸前行,岂料人算不如天算……一块刚刚生效的告示牌表明,这段公路因施工而封闭。不能靠海行走了,改走横插小路。
重启高德导航,按图索骥深入老港步道廊区,这里属于东滩“沧海桑田”基地。
静影沉璧,乍暖还寒。红瓦白墙,春风初度。沧海桑田所涵盖的,不仅仅是工程基地的靓丽清静,更有说不出的味道。
河塘,树林,沿着工程车碾压的路笔直北上,这里真正体会到“老港生态步道廊区”的荒凉。又是静悄悄的无人之行,天气阴暗很适合徒步。
第三天静寂无人的午后,这几公里的行走更多是品味“沧海桑田”——在这个同名园区基地里穿行,在海塘边名副其实地感受变迁。
幽静之余,河塘养眼,虽然匆匆而过无法了解园区基地更多信息,但是享受在这里的寂静前行,好感油然。
基地方圆面积不小,老港滨海生态廊道是现在的名称。纵横交错的小路不少但规整,保持大方向走就没错。
穿越 “沧海桑田”,沿着这条小路东行到底。北插3.4公里后再度向东,沿着无名小路终于重新回归通源东路,沿着大堤路继续上行。
当天行程快要进入尾声,走到这里是0804的路标,与世纪塘(0802),堤顶路(0803)形成逻辑延续。
大治河入海口北侧的通源东路,0804之10公里处,期待有缘再会。打卡功能之余,留个念想:如果将来沿海大堤全程贯通可以畅行无阻,它岂不是故地重游的坐标?
第三天行程收尾
拱极东路,一个挺别致的路名。走到此处,与通源东路的丁字路口,结束第三天行程。收尾打卡:第三天徒步33公里,完成总里程117。
第一天的知青部落酒店,第二天的南汇嘴大堤酒店,都是沿途零距离入驻。第三天行走在通源东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必需打车前往周边寻找住处。从这个路口一路西行,高德打车前往住宿地。
拱极东路上大型载重车隆隆鱼贯而过,进入沧海桑田北区基地。这段尘土飞扬的路段让司机很无奈,“刚刚洗过车,接你这趟算是白洗了”。抱歉抱歉!
车行5公里后进入繁华城镇,当惠南镇字样一闪而过时,瞬间唏嘘不已:1988春天的家访,除了金山石化与山阳,这里也有我的学生。时过境迁三十多年,姑且算是“故地重游”吧?
南港公路1425号是此行来到惠南镇的落脚点,终于完成第三天行程了。
这是顶楼阳台上搭建的住房,满足最简单的洗漱休整需求还是足够的。这天台上的空间还算别具一格,乍一看,与当年ACT加德满都的入驻酒店何其相似,旅途中这种时空经历也算是缘分一种吧。
傍晚,阴沉的天际隆隆轰鸣,抬头望,航降的飞机预示着明天的新目标:浦东机场遥遥在望。
若按照每天行程35-40公里,盘算下来,后半程只需要三天,我的信心似乎又增强起来。
作者:“上海城市更新”特约撰稿人 洪涛
编辑:魏玺玲
审核:夏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