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景帝前元三年,也就是公元前154年,函谷关以东的吴国、楚国、赵国、胶东国、胶西国、淄川国、济南国七个刘氏诸侯国一起发动了针对西汉中央政权的叛乱,这场叛乱仅持续了三个月就被西汉政府军平定下去。而在此之后西汉中央政权加强了对于各刘氏诸侯国的限制,各诸侯王逐渐失去了治民权。
西汉兵马俑。
剑。
其实如果以历史连贯性的角度来看应该说直至此时,战国时代才真正的落下帷幕,而到了汉武帝时期,西汉中央政权的“大一统”才算真正完成。我在上一篇文章说秦朝并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统一的时代,我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战国之后统一的标准首先就应该是各地号令如一,同时在制度和物质基础上彻底根除封建割据因素,秦国做到了吗?很显然没有。
西汉兵马俑。
西汉玉器。
咱们首先说七国之乱为何会爆发?
史记吴王刘濞列传记载列国诸侯的势力之强“会孝惠、高后时,天下初定,郡国诸侯各务自拊循其民。吴有豫章郡铜山,濞则招致天下亡命者铸钱,煮海水为盐,以故无赋,国用富饶”。
西汉玉器。
晁错曾劝汉景帝说“昔高帝初定天下,昆弟少,诸子弱,大封同姓,故王孽子悼惠王王齐七十余城,庶弟元王王楚四十余城,兄子濞王吴五十余城:封三庶孽,分天下半。今吴王前有太子之郄,诈称病不朝,於古法当诛,文帝弗忍,因赐几杖。德至厚,当改过自新。乃益骄溢,即山铸钱,煮海水为盐,诱天下亡人,谋作乱。今削之亦反,不削之亦反。削之,其反亟,祸小;不削,反迟,祸大”这里晁错提到的西汉初年各封国的情况:齐国有70余座城,楚国有40余座城,吴王刘濞的吴国有50余座城,就是这三个诸侯国就已经分去了大汉江山的一多半,更别说其他参与叛乱的诸侯国,这些诸侯国还有铸币权,还能煮盐获利。
东汉环首刀。
西汉玉器。
史记的吴王刘濞列传记载七国之乱爆发时“七国之发也,吴王悉其士卒,下令国中曰:寡人年六十二,身自将。少子年十四,亦为士卒先。诸年上与寡人比,下与少子等者,皆发。发二十余万人,南使闽越、东越,东越亦发兵从”吴王刘濞征发国内的14岁到62岁的男性参加七国叛军,总共纠集了20余万大军,吴国还影响了闽越国和东越国,这两个越国也派兵参加了叛军。所以各个诸侯王手中还有军权,同时还能对其他诸侯国进行外交活动,对其施加影响。
西汉兵马俑。
西汉玉器。
既有军权,又有财权,还有外交权那这西汉时期的吴国和战国时期的各个诸侯国到底有啥本质上的区别?无非就是王室的姓氏不同罢了。
秦国青铜兵器。
至于战国时期的诸侯国是个什么情况咱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春秋战国大变革就是原先的字面意义上的封建国家逐渐转向君主利用食俸官员管理编户齐民的中央集权国家,君主事实上掌握了国家的财政权、司法以及军权。
青铜戈。
咱们再往前推,为什么这些“无法无天的”刘姓诸侯国会存在呢?
刘邦擒获韩信之后,田肯提醒刘邦说“陛下得韩信,又治秦中。秦,形胜之国,带河山之险,县隔千里,持戟百万,秦得百二焉。地埶便利,其以下兵於诸侯,譬犹居高屋之上建瓴水也。夫齐,东有琅邪、即墨之饶,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浊河之限,北有勃海之利。地方二千里,持戟百万,县隔千里之外,齐得十二焉。故此东西秦也。非亲子弟,莫可使王齐矣”这里讲的是齐国的重要性,但重点在于最后一句话“非亲子弟,莫可使王齐矣”齐国是非常重要的地方,田肯劝刘邦说如果不是刘姓子弟千万不要让他在齐地称王。
青铜矛头。
虽然说齐国没有参与七国之乱,但以这段话结合上文所述,从这就可以窥见汉景帝削藩之前西汉中央政府和地方诸侯国的关系,二者之间联系的纽带也只有一个刘字了。
青铜戈。
晁错也说了,吴国加上楚国加上齐国这三个国家就已经分去了西汉江山的一半,咱们再联系一下西汉的统治核心区域在于关中地区以及自秦惠文王时期就已经被控制的蜀地,所以说截止七国之乱爆发前,中原大地上的局势仍然是战国中后期的样子:函谷关以内的政权和函谷关以东的各诸侯国对立。
青铜剑。
咱们再看看秦朝建立之后,秦朝对于各地的控制水平到底低到了什么程度史记项羽本纪记载“项梁尝有栎阳逮,乃请蕲狱掾曹咎书抵栎阳狱掾司马欣,以故事得已。项梁杀人,与籍避仇於吴中。吴中贤士大夫皆出项梁下。每吴中有大繇役及丧,项梁常为主办,阴以兵法部勒宾客及子弟,以是知其能。秦始皇帝游会稽,渡浙江,梁与籍俱观。籍曰:彼可取而代也。梁掩其口,曰:毋妄言,族矣!”梁以此奇籍。籍长八尺馀,力能扛鼎,才气过人,虽吴中子弟皆已惮籍矣”这段记载我估计很多人都很熟悉了,但是我还是要拿出来说事,他项梁项羽又是前楚国贵族,又是通缉犯,一路跑回吴中之后,结果居然就成了当地太守的座上宾,还成为了当地“秦国”当局的得力干将。
楚国青铜器。
汉画像石。
还有田齐复国的过程“田儋者,狄人也,故齐王田氏族也。儋从弟田荣,荣弟田横,皆豪,宗彊,能得人。陈涉之初起王楚也,使周市略定魏地,北至狄,狄城守。田儋详为缚其奴,从少年之廷,欲谒杀奴。见狄令,因击杀令,而召豪吏子弟曰:诸侯皆反秦自立,齐,古之建国,儋,田氏,当王。遂自立为齐王,发兵以击周市。周市军还去,田儋因率兵东略定齐地”田儋、田荣、田横三兄弟都是田齐王族,结果在田氏齐国灭亡之后还能“皆豪,宗彊,能得人”在当地颇有人望。
汉画像石。
史记高祖本纪记载汉高祖九年“赵相贯高等事发觉,夷三族。废赵王敖为宣平侯。是岁,徙贵族楚昭、屈、景、怀、齐田氏关中”刘邦把楚国旧贵族以及齐国的田氏王族迁徙到关中。
汉代石人俑。
所以咱们把以上的几条史料联系在一起就会发现秦国所谓的统一只是在鲸吞了所有的诸侯国之后设郡县,而这也不是什么秦国的首创,史记晋世家记载晋国内乱“晋之宗家祁傒孙,叔向子,相恶于君。六卿欲弱公室,乃遂以法尽灭其族,而分其邑为十县,各令其子为大夫。晋益弱,六卿皆大”所以可见县制早在春秋中后期就已经出现了,所以秦国的郡县制倒不如说是一种历史的惯性,因为战国时期各国消灭其他诸侯国的时候也没有在当地行分封,齐国消灭宋国,韩国消灭郑国,宋国和郑国的旧地都是以郡县的形式接受了新君主的统治,秦国的所谓统一和韩灭郑以及齐灭宋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所谓的秦朝实际上也只是战国时代的一个阶段而已。
汉代鎏金铜车马器。
汉代重甲士卒俑。
至于所谓的车同轨书同文。有没有可能在商周时期各地青铜器上的金文本来就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嬴政从来都不是书同文的始创者。再说车同轨的问题,礼记中庸记曰“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今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虽有其位,苟无其德,不敢作礼乐焉;虽有其德。苟无其位,亦不敢作礼乐焉”而礼记中庸这一篇即为战国时人所作,可见车同轨,书同文这一概念在战国时期就已深入人心。
西汉兵马俑。
西汉兵俑。
而瓦解当地的割据势力,加强君主集权这一工作正式开始的时候,秦国都已经灭亡了,西汉都已经正式立国了。刘邦分封刘氏诸侯国在关东只是因为他认为这些刘氏诸侯国比那些异姓诸侯国更值得信任,但关东相对于关东的离心力仍然存在,所以在汉文帝汉景帝两朝,西汉国家安全的重大威胁自始至终都不是匈奴,而是关东的各个诸侯国。
汉代青铜鼎。
西汉披甲戴盔持盾士卒俑。
而在七国之乱后,关东诸侯国再也没有足够的军事力量和关中的西汉政权对抗。所以说七国之乱或许真的可以被看作是战国时代最后一场大规模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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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