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来书云：“尝试于心，喜、怒、忧、惧之感发也，虽动气之极，而吾心良知一觉，即罔然消阻。或遏于初，或制于中，或悔于后。然则良知常若居优闲无事之地而为之主，于喜、怒、忧、惧若不与焉者，何欤？” 知此，则知未发之中、寂然不动之体，而有发而中节之和、感而遂通之妙矣。然谓“良知常若居于优闲无事之地”，语尚有病。盖良知虽不滞于喜、怒、忧、惧，而喜、怒、忧、惧亦不外于良知也。

＼ 精 讲 ＼

陆原静说我尝试这样理解心喜怒忧惧之感发也。

咱们常说的心就是喜怒忧惧的感发，有了感触一发动，这是气动，气是形而下的，它动到头，只要我心良知一觉，良心出来一照，就惘然消阻，那些情绪化的、冲动的东西就消融了。有的是在萌芽时候就把它遏住了，有的是正发作着，在中间就把它制住了，有的时候是发作完了过后又后悔了，这都是良知一照、一觉对这些喜怒哀乐的遏制。

这么说，那良知它常在悠闲无事之地而为主，意思就是说良知遏之于前，制之于中，悔之于后，那都是在反思的时候，在优闲无事的时候，这时候良知才出来当家。在喜怒忧惧正发作的时候，良知没有参与其间，是这样吗？

说如果知道这些，你就知道了未发之中，寂然不动之体，而有发而中节之和，感而遂通之妙。你知道这些良知怎么在针对喜怒哀乐，你就知道良知的妙用了。但是你说良知只有在优闲无事的时候它才出来当家，那又怎么理解？良知不滞于喜怒忧惧，而喜怒忧惧也不外于良知？

王阳明大体上认可，就是在说良知是在悠闲时才出来，这话有毛病。其实，陆原静说的类似美感经验：你低着头走路，顾不着欣赏，到目的地了，往那儿一站，抬头一看，满天星辰，月光如雪。阳明特意说“夜气”也与此近似。但是要作为一种哲学概括就有点不彻底。

王阳明的结论是：良知不是在悠闲的时候才当家，良知就在喜怒忧惧当中。它不滞于，就是它不会被喜怒忧惧给局限住，因为良知是一种超越的力量，它伴随着喜怒忧惧而能够觉悟和觉醒。不是说喜怒忧惧在良知之外。假设说喜怒忧惧是阴，那良知是阳，它跟息怒忧惧同时起落，而作为一种觉醒的力量能主宰情绪的不当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