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大将仪式结束后，韩信被请在东向上坐。随后进行了一段可疑的对话。刘邦问他：“那么接下来，你教教我，下一步怎么计划呢？”

韩信拱了拱手，说：“现在的情势是这样的，项羽把自己的诸将中的功臣都封为了王，大王的功劳排在第一，却偏封汉中，这其实是流放啊。不知汉王甘心否？”

刘邦气愤愤地抖动着胡子说：“寡人岂能心甘，寡人要东去。”

那就是要和项羽对打。韩信说：“那请问，大王自料在勇敢、强悍、仁义、刚强四个方面，比较项王起来如何？”

刘邦一下子沉默了，说：“都不如他啊。”

韩信说：“即便是我韩信，也觉得大王不如他啊。”

韩信继续说：“然而，臣曾经侍奉过项王，臣请对大王说说项王之为人。项王擅长怒吼，喑呜叱咤，一声怒吼，千人皆废，但是呢，他不能授权任用贤能的将官，所以这只是他匹夫之勇而已。项王见人恭敬慈爱，言语呕呕，有将官士卒闹了病，就哭着，流着鼻涕和眼泪，把自己的饮食分给人家。但是将官有了功，需要封爵赐户的时候，他把大印刻好了，放在手里玩，玩得上面的字迹都漫灭了，还舍不得给人家。所以说，他这只是妇人之仁。

“妇人之仁，对于别人的小病小灾想着关心，但是对于别人心中的大欲望，就顾及不到了。项王现在虽然称霸天下，但不据关中而定都彭城这下游，也是不智。又违背义帝的约定，把自己亲爱的人封为王，引得诸侯愤愤不平。项王大兵所过无不残灭，天下多怨，百姓并不亲附他，只是被他的强威所劫而已。虽名为霸，实失天下之心。所以我说，他虽然强，但容易把他转为弱。大王诚能反其道而行之，任用天下勇武之人，则何人不被您所诛！以天下城邑分封功臣，则什么敌人不会降服！”

这里韩信所强调的，就是信用诸将，裂土以赏诸将，诸将从此可以有了一块封地，相当于不再是打工的职员，而是持股的股东了，自然积极性倍增。

韩信接着又谈到目前的短期发展计划：“章邯等三个秦王，将领秦国子弟数年，倒扑死于疆场不可胜计，又骗着残余之众投降项王，在新安被坑了二十万，只把章邯、司马欣、董翳这三人得脱，秦地父兄怨恨此三人，痛入骨髓。而大王在关中的时候，秋毫无所犯，还给老百姓省刑去苛法，百姓无不遗憾于您未能留在关中为王。如今大王举兵北向关中，则三个秦王之地可传檄而得！”

于是刘邦称善。

不过，我要说的是，这篇谈话，很像后人写的小作文而已，其中从勇敢、强悍、仁义、刚强四个方面比较刘邦和项羽，文绉绉的。至于多给诸将封邑激励以便他们效力，也是谈话一大重点。实际上，刘邦天天和诸将待在一起，都三年了，诸将想要的是什么他不知道吗？这些诸侯腼腆地不敢提，要借外人韩信来替他们说吗？而且，如果韩信刚当大将，军事规划上说不出什么，而是说“给我下面的诸将好处，我就能赢”——那这样的大将，找你有什么用呢？上来就提要好处，也是很小家子气——这都是后人根据实际发生的历史情况，揣摩着做的小作文而已。

这里又提到项羽平常照顾士兵和善吼等特点，其实刘邦跟项羽同事领兵过一段时间，更不需要韩信来给他爆料。

至于分封诸侯有功的以城邑土地，这里刘邦已经封了五个侯了——时间是在咸阳时，来汉中之前。更早在收降宛城的南阳郡守时也封他为侯了。所以，这个概念，也并不需要韩信来当作创意拿出来。实际上，封侯是这时候六大诸侯国早就在搞的东西。它不是什么制度创新，而是一个时代产物。小作文的作者，把自己知道的，都凑到韩信的嘴里去罢了。

文/潇水：知名历史小说作家，历史战争特约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