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家,村里曾经最热闹的大屋,五户人家,20年后只剩一家

名著茶话会 2023-12-27 08:02:19

这次回到老家,车子依旧是从黄家大屋门口经过的,老远就看到,那栋木墙青瓦的老房子,靠近公路的这一截却已经拆掉了。

我心里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今年初,这一截的最后一个主人已经不在了……

说起黄家大屋,曾经是我们村里最热闹的地方,即使到了现在,虽然是老旧的木墙房子,但一点也不显得寒碜。而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这里曾经留下村里几乎所有小孩的脚印。

黄家大屋,顾名思义都是住的黄姓人家,在我们村里,黄姓人几乎占了九成,其余的姓氏都被称为“杂姓”。

黄家大屋之所以那么出名,在七十年代,那个硕大的堂屋功不可没。

那时候过年后的正月里,每个村子都喜欢唱人戏。但农村嘛,不可能有什么专门的舞台。大多就是找个宽敞的地坪、有时甚至直接就是干田里,用一些木头搭个台子,上面铺上门板就成了戏台。

而我们村的戏台基本都扎在黄家大屋的堂屋里,他们的堂屋很大很大,对坐据说是三丈六,反正门口的两个屋柱、就连一个成年人两只手也合包不过。那几户人家有什么红白喜事时,堂屋里可以摆下二十桌方桌。

正是因为有这么大个堂屋的存在,秋冬天尤其是下雨天,孩子们就会自发去黄家大屋的堂屋里玩耍。

我们长大的时候,黄家大屋已经住了五家人,里面竟然有两家‘杂姓’。那时候我还不懂,经常会问大人说:

为什么黄家大屋里会有姓李的和姓张的呢?而姓李的和姓张的,都叫黄家伯娘做妈呢?

后来才知道,黄家大屋里虽然住着五家人,其实最初是两家的,住在堂屋左边的是黄大,堂屋右侧的是黄二,两人是兄弟

两家的上几代先后出现过没有儿子的时候,于是就会留一个女儿在家里招上门女婿,生下的小孩都得姓黄,但如果生的孩子多了,最小的会跟着异姓的父亲姓。

到上两代,黄大家的伯娘就是招的上门女婿,生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小儿子姓了张,大儿子当然还得姓黄。

黄二家的上门女婿早两代,也是后来生了几个儿子,最后就有了一个儿子姓李。这样一来,到我们出生后,虽然还是黄家大屋,其实已经有了姓张的和姓李的了。

只是大家都是兄弟,所以住在一起也算和睦。即使堂屋两侧的人家还是好几代前的兄弟了,但相互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错。

后来,黄大娘姓张的儿子也只生了一个女儿,那年代刚好赶上计划生育,张家就没有再生了,一门心思培养唯一的女儿。记得张家女儿叫阿婷,长大后也确实争气,在八十年代考上了部属中专,于是就跳出了农门。

再后来,阿婷参加工作后条件也不错,在市里成了家,把父母都接到城里去了,老家的那一控祖屋,几乎就闲置在那里,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来一下。

等到阿婷父亲去世了,干脆就把那控祖屋送给了堂伯,阿婷已经很少回来了。

到那时候,黄家大屋名义上是五家,实际却已经只住了四家人,堂屋的两头各两户,左侧两户都姓黄,右侧则还是一黄一李。

大概在2000年的前后,左侧的黄李两家发生了老大的一次纠纷,大概就是李家发财了有了点钱,那时候农村特别流行混凝土砖房,想着把老屋拆掉建新房子。

可黄家虽然不阻拦李家修新房子,但祖屋可不能拆,还说这屋场都是姓黄的祖产,虽然李家也是黄家的后裔,但要拆祖屋可不行。

而李家一是有钱了,想着建新房子光宗耀祖呢,再说也是新时代了,谁还管你什么姓黄的祖屋。更别说法律还规定,我的财产我做主,和你说一声就已经是对“长房”的尊重了。

李家看好日子拆旧屋的那天,黄家父子三个一起上阵去阻拦,几番推推搡搡,然后就动手动脚,最后竟然是锄头扁担一起上阵。

好汉架不过人多,李家虽然有钱却人丁单薄,就那么被堂兄的黄家父子给打坏了。

出了这么大的一场官司,黄家父子三人就全进去了,刚好赶上那年严打被从重处理,两个儿子伏了法,只有老黄头坐了十五年才出来。

这一场纠纷让黄家大屋一下子就门庭冷落了,自从那次开始,乡亲们都似乎有意无意地避开那个地方,总觉得那里的气氛有点阴森,连带着堂屋东头的黄家兄弟在村里都抬不起头了。

西头(堂屋左侧)的黄家几乎没了,东头(堂屋右侧)的黄家三户,李家最早去了城里,相当于只有一房远亲。

于是,曾经无比热闹辉煌的黄家大屋,就只有长房两户住在里面了。

那之后,长房这两家也低迷了好几年,人前人后显得很低调,就连村里的红白喜事吃酒席时,他们都是尽量坐在角落里。

其实,二房里的事故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吗?用我们现在的眼光看,各人自扫门前雪,二房兄弟因为宅基地纠纷闹矛盾,和长房有半毛钱关系啊。

可在农村,明明不相关的事,却硬是压得黄家兄弟好几年抬不起头来,直到黄家的孩子都慢慢长大当家了,也算是一代新人换旧人,长房的两家后人的精神状态才算正常一些。

那时候长房当家的只剩下一个老伯娘,虽然辈分上叫伯娘,其实比我们奶奶年纪都大一些。孙子们都长大了,那些年也流行去外面打工,长房的两个男孙也跟大流出去了。

两个男孙和我们年龄差不多,只是从小受父亲一代人“消沉”的影响,性子上都显得有点自闭。在广东打工也没有什么发展,于是便还是回老家务农了,种着家里的几亩田农闲时搞点副业,勉强也算是把家撑着。

但黄家大屋的衰败,已经是肉眼可见的了,即使剔除西头二房的荒凉,这边虽然依旧还有烟火气,却也是暮气沉沉的。

再后来,黄家伯娘去世后,二代的两个儿子虽然也就是六十出头,但在村里的存在感并不高,家里当家的基本都是各自的儿子。

可以说,黄家长房,几乎就因为二房的那场纠纷耽搁了一代人。

第三代的两家人,用乡亲们的话来形容的话,那都是老实巴交的好好先生,也决定了在他们的潜意识里,第一要务就是“不惹是非”。

虽然成家也有了后人,曾经辉煌的黄家大屋,先是围墙陆续塌了,然后就是地坪里也长出了杂草。

唯一留在人们眼里的记忆,就是那几十年都没有拆掉重建的老屋,成了村里几代人的回忆。

到16年前后,二房的老黄头出来了,回到家里几乎成了不能说话的人,两间半废弃的旧屋,也就是稍微收拾了一下,连修缮都没有,整天价窝在家里不见外人。

老黄头就那么挨了几年,到今年初就悄然去世,连个送终的人也没有,还是长房几个侄孙办的后事。

我的车在黄家大屋面前一晃而过,心里的感慨却久久未能平息,曾几何时,那栋大屋里人声鼎沸,一转眼二十年,让我真的见识了沧海桑田的变化。

遗憾的是,这种变化是负面的,更是没落的,原因何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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