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一个姐姐,年纪不小了,还没结婚,不过自己有车有房,工资挣得不少,日子过得倒也潇洒自在。其实,在大城市中,像这位姐姐这样的大龄剩女不在少数,她们通常都有着较高的文化程度,对于恋爱和婚姻,她们都有着独到又深刻的看法,宁缺不滥,不愿将就自己的人生。即使面对社会异样的目光,也不能伤害到她们强大的内心。
面对催婚或者逼婚,她们经常在心里呐喊:如果遇不到喜欢的,老娘宁肯不嫁!
《红楼梦》中也有一位类似的酷姐和“不婚主义者”,她便是鸳鸯。今天我们就来聊聊鸳鸯的故事:
鸳鸯长得蜂腰削肩,鸭蛋脸,乌油头发,高高的鼻子,两边腮上微微的几点雀斑,谈不上特别漂亮,却也不难看。
她本姓金,金家世代给贾家为奴,父母都在南京给贾家看房子,哥哥是贾母房里的买办,嫂子是贾母房里管浆洗的头儿,鸳鸯生下来就是荣国府的“家生女儿”。
鸳鸯心细如发,聪明能干,办事稳妥,考虑事情十分周全正如贾母所说:“有鸳鸯,那孩子还心细些,我的事情他还想着一点子,该要去的,他就要了来,该添什么,他就度空儿告诉他们添了……我凡百的脾气性格儿他还知道些。二则他还投主子们的缘法……不单我得靠,连你小婶媳妇也都省心。我有了这么个人,便是媳妇和孙子媳妇有想不到的,我也不得缺了,也没气可生了。这会子他去了,你们弄个什么人来我使?”
这些话,虽然是贾母说给邢夫人听的,却也从侧面概括出了鸳鸯的性格特征及优点。
她恪尽职守,对贾母非常忠心,能想贾母所想,急贾母所急贾母平常把自己压箱底的东西,都交给鸳鸯来保管,这说明鸳鸯是非常可靠的,值得贾母信任的,也从侧面说明鸳鸯的表现一直都很好,值得老太太托付重任。
她从不弄权,更不仗势欺人,人缘极好,心地善良,富有同情心。鸳鸯作为贾府老太太身边的贴身丫鬟,经常代表老太太去办各种事儿,她完全也可以仗势欺人或者捞点好处,可是她从不这样做。她心地非常善良,经常帮助他人,办事也十分公正,深得贾府上下的人心。
对于来荣府“打秋风”的刘姥姥,她虽然和王熙凤“戏弄”了她,但也是为了博得老太太的欢心,事后她也跟刘姥姥说明了原因,道了歉,刘姥姥走时,她还热情地赠予了刘姥姥不少礼物。
正如李纨所说:“大小都有个天理。比如老太太屋里,要没那个鸳鸯如何使得。从太太起,那一个敢驳老太太的回,现在他敢驳回。偏老太太只听他一个人的话。老太太那些穿戴的,别人不记得,他都记得,要不是他经管着,不知叫人诓骗了多少去呢。那孩子心也公道,虽然这样,倒常替人说好话儿,还倒不依势欺人的。”
后面的回目,我们还会看到,鸳鸯在大观园里面碰到了一对“野鸳鸯”,也就是鸳鸯无意中撞见司棋和表弟幽会的事儿。她没有选择告发他们或是趁机去邀赏,反而劝慰司棋安心养病,别因此糟蹋了身体。她的心地善良和富有同情心,由此可见一斑。
面对贾赦的逼婚,鸳鸯如何面对?现实总是残酷的,即使这么招人喜欢的鸳鸯,却也遇到了一件恶心事——贾母的长子贾赦居然看上了她,欲纳她为妾。
邢夫人找到了凤姐,想让她从中调和,凤姐听后,心里已经感到不可能:“鸳鸯素习是个极有心胸识见的丫头。”凤姐本来想劝说婆婆放弃的,可是她也了解邢夫人的性格,只能顺着她,暂时糊弄过去。
后来,邢夫人认为先找鸳鸯谈这件事情,再跟贾母说比较稳妥。
于是她独自找到鸳鸯,把事情跟鸳鸯说了,一张口就是:“我特来给你道喜来了。”接着又把鸳鸯猛夸了一顿:“就只你是个尖儿,模样儿,行事作人,温柔可靠,一概是齐全的”。随后,邢夫人又开始跟鸳鸯讲当姨娘的各种好处:“进门就开了脸,就封你姨娘,又体面又尊贵”,“过一年半载,生下个一男半女,你就和我并肩了”等等。
尽管邢夫人说的唾沫星子乱飞,可是鸳鸯始终一声不吭,不说同意,也不说不行。偏偏邢夫人是个不会看脸色的,她又不了解鸳鸯,只看到她脸红了,就误以为她只是害羞,不好意思。
后来,邢夫人眼看着跟鸳鸯也聊不出什么结果,就打算去找她家人来做工作。当她了解到鸳鸯的父母在南京看房子,哥嫂也在贾府服侍后,就立马找到了鸳鸯的嫂子。
鸳鸯的嫂子听了倒是十分高兴,可是她找到鸳鸯说的时候,却被鸳鸯给骂了回去。后来,她哥哥亲自来劝,也是无功而返。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婚姻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不在身边,还有长兄为父,但是鸳鸯却敢于对封建制度说“不”,这在当时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后来,贾赦看家人也做不动鸳鸯的工作,狗急跳墙了,又开始用语言威胁她和家人:“我要他不来,此后谁还敢收?此是一件。第二件,想着老太太疼他,将来自然往外聘作正头夫妻去。叫他细想,凭他嫁到谁家去,也难出我的手心。除非他死了,或是终身不嫁男人,我就服了他!”
可鸳鸯是谁?即使面对贾赦这样赤裸裸的威胁,她也丝毫没有动摇,她表面上不慌不忙,其实心里早已拿定了主意。
她先是跟好姐妹们商量,并且表明了自己心意:“别说是让我去做小老婆了,就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娶我做大老婆我也不干,要是强求,我就做姑子去,大不了还有一死呢!”
后来,她又跟家人那边使了个缓兵之计,找了个人多的时候,趁机拉着她嫂子,把事情一五一十都跟贾母讲了。
就算当着贾母的面,她也敢表明自己的态度:我是横了心的,当着众人在这里,我这一辈子莫说是‘宝玉’,便是‘宝金’‘宝银’‘宝天王’‘宝皇帝’,横竖不嫁人就完了!就是老太太逼着我,我一刀抹死了,也不能从命!若有造化,我死在老太太之先;若没造化,该讨吃的命,服侍老太太归了西,我也不跟着我老子娘哥哥去,我或是寻死,或是剪了头发当尼姑去!
从抗婚这件事,我们可以看出鸳鸯机灵、随机应变的一面。面对邢夫人的保媒拉纤,鸳鸯表现的是聪慧和隐忍不发;面对嫂子来当说客,她又直接拒绝,酣畅淋漓地给骂了回去;当哥嫂把贾赦的威胁转述给她时,她立即带着他们去见了贾母,在众人面前,她表达了自己“誓绝鸳鸯偶”的决心。这些都非常符合她孤傲的性格,也一定程度反映了她的人生观和婚姻观。
聪明的鸳鸯,可能她也意识到了贾赦夫妇提出这件事的目的也不是“看上她”这么简单,他们看重的是她在贾母身边的权力和地位,即使她委屈自己嫁过去,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更重要的是,她早就看透了“家生奴”的命运,所以她不对恶运寄托任何侥幸心理,不对强敌抱任何幻想。从宣战的那天起,她就只能将自己生命的期限,系于贾母的寿命之上。贾母一旦撒手人寰,她宁愿以身殉主,也绝不嫁给贾赦或者其他她不喜欢的人。正是在把所有的一切都权衡好之后,鸳鸯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
在《红楼梦》中,鸳鸯是依赖于贾府这个封建家族、依赖于封建社会,而又反抗最强烈的人物之一。她用自己的语言和行动向所有人宣告: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如果让我嫁给不喜欢的人,我宁死也不从!
只可惜,这么聪明能干、还能保持善良的一个好女孩,在贾赦的淫威下,在封建宗法制度的罗网下,终于无路可走,虽叫“鸳鸯”,却注定此生再没有“鸳鸯命”。
难能可贵的是,鸳鸯不是在被动地接受命运的安排,而是勇敢地选择了自己的“命运”。即使她挣不脱不了奴婢的枷锁,却赢得了人格的尊严。她以此保住了自己的清白和自尊,这是任何一个当权者都无法剥夺和玷污的。她的反抗精神,在《红楼梦》中,是十分难得的。
鸳鸯不光姓金,她也有着金子般的品格,她不仅是像金子那样美丽高贵,还像金子一样不容易被腐蚀。
像鸳鸯这样有主见,性格刚烈,满腔孤傲的女孩,生在封建社会,或许就是她最大的悲哀。如果放到现在,她可以有很多种选择,起码不需要用这种牺牲自己的方式来保持清白,坚持自我。现在的单身贵族们,可比鸳鸯要幸运太多了,起码大家都是自由的,完全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当然,我这里并不是在鼓励大家不婚,也希望大家都能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即使没有遇到也不要着急或是灰心,优秀如大家,都值得拥有这世间的所有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