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玄同的名字我是很早前就知道的,但要说个大致却也是有些模糊的,主要包括三个关键点,北大教授、文字改革和钱三强他爹,至于其它,便点点滴滴地难以串在一起了。
钱三强,中国两弹元勋,原子弹之父,是中华民族屹立于世界东方的脊梁,是彪炳史册的华夏英豪,亦是“老子英雄儿好汉”传统观念的佐证,当然,是否偏颇,就见仁见智了。
相比之下,对一般升斗小民来说,钱玄同的声名比起钱三强来说要落寞了许多,但是,现在我们每天使用的文字,以及阅读和书写格式,都是由钱玄同为首的同仁们,以一生不懈努力实现的,现在我们习以为常、视之为理所当然、关乎文字方面的所有内容,无不饱含着钱玄同的心血。
正如周恩来所评价的一样:“没有钱玄同等前辈锲而不舍的追求,也许我们今天还无缘享用汉语拼音和标点符号之恩泽。”
在热播的电视剧《觉醒年代》中有一场戏,给我的印象很深,陈独秀与钱玄同相约陶然亭。大雪纷飞,红梅绽放,天南地北相慕已久的两个人,鞠躬互致问候,吟诗,畅谈,再配上烫好的花雕酒,悠悠的古琴声,浪漫之至,风雅之至。
在这部影响深远的电视剧中,钱玄同虽然不是主角,但却是背景板中的天花板似的人物,在如陈独秀、蔡元培几位大伽外,钱玄同的戏份也是很多的,因为,在那如火如荼的火红年代中,很多事都有着他的身影,他是一位绕不过去的人物。
1910年,钱玄同在新青年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名为《简写汉字笔划的提议》,引发了极大的轰动,开启了他领导中国文字改革的路程,三年后,当他来到北京高等师范当了教授,在后来的时光中,他干的主要工作就是文字改革,从而也成为妥妥的文字改革的领军人物。
钱玄同,原名钱夏,字德潜,又号疑古,浙江湖州人,说起江南的钱氏家族,那可是一个绵延千年的大姓豪族,牛人层出不穷,它起于五代十国时的吴越国太祖武肃王钱镠,后来开枝散叶,形成很多的分支,湖州钱氏便是其中的一个主要族群。
钱玄同早年留学日本,加入同盟会,同鲁迅和黄侃一样,是章太炎的入室弟子,学习文字音韵之学,这便是很艰涩的“小学”。
不但如此,他还是如周家兄弟一样,享有在章太炎先生处“开小灶”的待遇,听先生给他们讲了段氏《说文解字注》,以及郝氏的《尔雅义疏》等,所以,他这样的资历,在当时是少有人能与其比肩的。
章太炎
在白话文之前,古文是没有标点符号的,所以,古籍的句读很混乱,有很多的歧义,也没有推广普通话,所以也成就了许多经辩学家,而钱玄同首先从标点符号入手,以此为契入点 进行的文字改革。
同时,他还提倡用世界通用的公元纪元,“使用阿拉伯数字”,书写方式“改右行直下为左行横移”等等,在使用文字的范围中,到处都有着钱玄同努力的功绩。
钱玄同形成共论的成就有,他审定了国音的常用字汇,这可是他花了十年时间的成果,是一个共有一万多字的浩大工程,他创编白话的国语教科书;起草了第一批的简化字表、他同赵元任等人一起,创修注音字母,注定《国音字典》,这也是一件功德无量之事,就凭上述这几点,钱玄同就足以傲视群雄。
作为五四运动的旗手,钱玄同最出名的是同刘半农一起,上演的那出自编自导的大论战,他化名“王敬轩”,在《新青年》发表文章攻击主张新文化的人。
而刘半农则针对他的论点,写了《复王敬轩书》,把“王敬轩”所有观的点批驳得体无完肤,二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高潮迭起,在传播新思想的同时,也使《新青年》的发行量大增,成为引领全国新思潮的喉舌,功莫大焉。
众所周知,钱玄同是《新青年》的主编之一,其实参与编辑和征稿主持活动之人有不少,在这些人中,所起作用的大小之别是相当之大的,但不得不承认,钱玄同是最卖力的一位,至少是之一。
自从陈独秀将《新青年》移至北大后,影响和收效一直差强人意,原因是多方面的,有些人尽管名列编委,但并不热心,比如鲁迅。
钱玄同和鲁迅的关系是极好的,他们一起留学日本,一起听章太炎讲课,不同的是,钱玄同个性张扬,鲁迅性格沉郁,当钱玄同听课听到得意处,激动得手舞足蹈,甚至情不自禁从后排爬到前排,以便能听得更清楚,所以,鲁迅叫他“爬来爬去”,赐名“爬翁”。
而钱玄同也曾给鲁迅起了绰号,叫作“猫头鹰”,这是因为当新文化运动刚开始的时候,鲁迅并不关心,可能是回国后的人生和仕途不尽如人意,他意兴阑珊,意志消沉,好像是在最黑暗处观察一切的“猫头鹰”,由此也能看出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新青年》移师北京之时,鲁迅正在教育部任一闲职,尽管他也是编委之一,但他也只是有一搭无一搭地应付而已,热衷于碑拓的研究,而正是钱玄同穷追不舍,不厌其烦地追稿和催促,加上同为师兄弟的情谊,鲁迅实在是抹不开面子而答应供稿。
于是,一篇惊世骇俗的文稿诞生了,这便是中国第一篇白话小说《狂人日记》,而后来的鲁迅越发不可收拾,《阿Q正传》《祝福》《孔乙己》等小说如潮湧般的面世,而周树人也由鲁迅这个伟大的名字所替代,所以有人说,是钱玄同催生了鲁迅,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不过,二人后来还是分道扬镳了,这其中的原因大概是同顾颉刚有关,据说顾颉刚因为认为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有抄袭日本学者的嫌疑,他将此告诉了正同鲁迅论战的陈西滢,从而成为鲁迅的死对头。
而钱玄同明知这层关系,却依然同这些人走得很近,于是让鲁迅很不爽,后来又因鲁迅越来越靠近左翼阵营,钱玄同也觉得荒唐,讽刺他为“左翼公”,种种原因使得二人最终成为老死不相往来之人。
但也没有谁对谁错,性格使然,要知道,在那个时代,北平著名文人中没有被迅哥儿痛骂之人,那肯定是称不上著名二字的,除了极少数如蔡元培这样的天花板级别之人。
不过,我觉得钱玄同与鲁迅失和,大概也与鲁迅同许广平关系的变化有着直接地关联,因为,鲁迅没有与原配妻子朱安正式离婚,便与许广平过上了同居生活,这在当时也引来很多人诟病的。
比如,他的弟弟周作人便讽刺道:“如见一个社会栋梁高谈女权或社会改革,却照例纳妾等等,那有如无产首领浸在高贵的温泉里命令大众冲锋。”对这等言论,钱玄同心中肯定是很爽的。
周作人是鲁迅的亲弟弟,鲁迅当然不会与其对战,所以,只能将钱玄同作为敌手,这使得钱教授愈加的恼怒,虽不便公开论战,但私下的不满也是爆表,比如在日记中便曾记:“购得新出版之鲁迅《准风月谈》,总是那一套,冷酷尖酸之拌嘴,骂街,有何意思。”
这并不是说他的婚姻有多美满,或者是类似于嫉妒的心理;他只是认为,既然我在《新青年》上鼓吹一夫一妻,宣扬女性独立,反对包办婚姻,提倡自由恋爱,自己如何能出尔反尔,所以,他身体力行,率先垂范,长子钱秉雄就是在他的支持下自由恋爱并结婚的。
(1918年6月,北京大学文科国文门毕业合影,前排左二为钱玄同,左三为蔡元培,左四为陈独秀)
钱玄同和胡适及钱穆一起,被评为北大三位最受学生欢迎的教授,他上课特点是幽默生动,而且还从来是只考试而不阅卷,即使校方多次要他整改,他都我行我素,毫不理会,这也是那个时代很奇葩之事了。
同胡适一样,钱玄同一生也只有一位妻子,在风起云涌的个性解放时代,这样的人着实少见,特别是都市文人,离婚再婚、停妻再娶,甚至嫖娼纳妾习以为常,但钱玄同是不齿为的。
钱玄同肯定是那一拨民国大师中最激进的,他话说得很满,完全没有“逢人且说三分话”的顾忌,十分话非要说出十八分来,所以听来往往让人有惊掉下巴的感觉。
(1936年合影,左三为钱玄同)
大家知道,五四运动是有着反对古文化内含的一场文化运动,其中就有诸如“打倒孔家店”一类的口号,除了如吴宓或林琴南这些极少数之人外,很多人都是反对古文化的急先锋。
相对于鲁迅“所有的线装书都是有毒的”,钱玄同更是直接提出“打倒古文!打倒汉字!打倒国粹!”这样的口号,他认为“欲废孔子,不得不先废汉文”,这是对中国传统文化彻底全盘否定。
他在五四运动率先抨击“选学妖孽、桐城谬种”,一方面是改革文字的主将,却又是鼓吹取消汉字的猛士,甚至提出用世界语来替代汉字的改革方案,在今天看来,简直是匪夷所思。
《钱玄同本会修正国音字典之说明手稿》
但是,相比于这类的奇葩言论,他最为过激的话是“人到了四十岁便可以枪毙。”“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一直以为这是一句调侃的话,类似于“老而不死是贼”,但实际上,这对钱玄同来说正是他的认知,至少在说这句话时,他并没有当作玩笑话来看待。
这话一出笼,迅速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反响,胡适就同他订约,说“到你四十岁生日,我将赠你一首新诗,题曰手枪”,很多人都等着看他的热闹。
时间如白驹过隙,弹指间,钱玄同便到了不惑之年,搞笑的是,他竭力将原本“一本正经的胡说”,打造成一场全国性玩笑闹剧,竟然在报刊上为自己广征挽联、祭文;而其他朋友们也决定幽他一默,纷纷写挽联和祭文,更多的是很多人信以为真一时间,竟然上演了一出痛悼活人的搞笑剧。
1936年,章太炎追悼会合影,前排左一左二为钱玄同
不过,胡适还是按约定,写了一首名为《亡友钱玄同先生周年纪念歌》的长诗,将钱玄同结结实实地调侃了一番,其中有“该死的钱玄同,怎会至今未死!一生专杀古人,去年轮着自己。可惜刀子不快,又嫌投水可耻……”成就了民国一段著名的笑谈。
抗战爆发,由于身体原因,钱玄同因病没有南迁,他是一位有骨气的汉子,自日寇踏入北平的第一天开始,他便恢复了旧名“钱夏”,表示“夏”而非“夷”,不做敌伪的顺民。
尽管他与任伪职的钱稻孙有叔侄之亲,同周作人等有友好之谊,伪政权亦多次想让他担任伪职,哪怕是名义的,他也严辞拒绝,言“玄同绝不污伪命!”表现出高尚的民族精神。
1939年1 月14日,钱玄同为帮助李大钊的子女筹集去延安经费时,忽发脑溢血而不治身亡,时年52岁。
钱玄同一生著述极多,著有《文字学音篇》《重论经今古文学问题》《古韵二十八部音读之假定》《古音无邪纽证》《中国文字学说略》等等,太多太多。
最后,录一篇北平师大学子在他逝世后,为他写的祭文,以作此文之束语,此祭文可算是对钱玄同一生最为精准的评价:
呜呼先生,一代宗师,学出余杭,不囿藩篱
文字音韵,博采群规,金石甲骨,剖难析疑
不惟阐古,抑且开今,编新青年,满纸瑶林
作狮子吼,发海潮音,鼓吹学子,一扫阴沉
五四运动,赖有指针,文艺复兴,匪异人任
汉字是象形文字,源自于天地万物的形象表述,每个字都是具象意义。比如门字与来源与门框形象,水字来源与水的形态,火字与火燃烧形态很象。表音文字都是随机的抽象文字,它与表达的意义无任何联系,用英语为例,door哪里长得像门,water哪里与水有关联,fire哪一点像火吗?抽象文字难于记忆,且容易忘记。其次汉语是组词可不是造词,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来精确组合。英语是造词是先进字典再普及,不然没人认识哟!你英语8级未必能读懂学术论文,要有字典才行哟!汉语则不会有这个情况哟?同时语言发音不稳定是客观事实,永远无法统一的哦!汉语如此,英语也如此。所以英语在英国是伦敦腔,在美国是美国腔,在印度是印度腔,在日本是日本腔等,甚至每个人的发音都有所差别。每个发音的字母组合少则1、2个,多则3、4个甚至更多哟!如果你没学过这个单词,光听音就写对单词很难哦!显而易见英语只要出现断代就意味着死亡--无法追溯还原哦!因为英语不仅发音容易变化,含义也是随机指定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