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中国新说唱2024》总决赛录制结束,中文说唱圈新一轮的beef和diss大战达到白热化。“活死人大战DigiGhetto”这场战局让人回想起当年underground说唱圈大战吴导师的场面,两者都和《中国新说唱》这档节目有关,也都映射出当下中文说唱圈的症候。Beef可谓是生产力,如果说当年引战的焦点在于Autotune(俗称“电音”)的使用,这一被诸多rapper群起而攻之的现象在当下却成为一个普遍的音乐制作现实,许多up主更是出来科普Autotune的历史与发展。
那么,正在发生的这场beef可以说是聚焦于近年来称霸说唱圈的“川渝说唱”内部的矛盾,挑起事端的是已然“功成名就”早已脱离成都走向大众的杨和苏,另一端则是想要“换血”中文说唱圈的新发韧团体DigiGetto。在这里,笔者无意追踪此次beef大战的来龙去脉,而是想要探究其背后的原因、发生环境以及《中国新说唱》这一综艺节目在其中的作用。
和这场beef与之对应的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在今年《中国新说唱2024》节目现场,导师范丞丞的一句话,大意为“我觉得新说唱还是要有新的东西,如果没有新的东西,那干嘛还叫新说唱呢”。范丞丞不止一次地提到这一点,在海选现场,这个理由支撑着他和谢帝将诺曼德从其他组捞回来,而在和其他战队PK时,这一句话却遭受到了说唱圈OG热狗的反驳,热狗认为不应以新旧来区分,这本应是包容多种音乐类型的节目。
这原本是节目中的一个小插曲,但是却反映出中文说唱圈三代人之间的隔阂,不管C2C这一中生代团体如何在节目中呼吁中文说唱的整体性以及他们作为桥梁想要连接三代人的努力,这一隔阂已经势不可挡地蔓延开来,连同节目之外的这场beef大战一起,成为一个突出的症结。
“新”与“旧”之争:
从“有嘻哈”到“新说唱”
从《中国新说唱》这档综艺节目的历史来看,其存在了已经有七年时间。在2017年,《中国有嘻哈》横空出世,本年号称“中文说唱元年”,将嘻哈这一音乐类型带入大众眼中。但在这之后,节目并不是一帆风顺,一是因为中国的说唱歌手在该档节目播出之前数量稀少,年轻一代也远未成熟,导致参与节目的歌手数量不足,二是因为节目逐渐进入到疲态,无法引发新一轮的观众观看热潮。在2018年改名为《中国新说唱》之后,又有《少年说唱企划》和两年的《中国说唱巅峰对决》。这两档节目反响平平,对于前者来说,年轻一代的rapper水平不足,让节目缺失看点,对于后者来说,存在着“炒冷饭”的嫌疑,没有新鲜血液的加入。
三年之后,《中国新说唱2024》再度起航,召集了近年来一众的新生代和此前尚未露面的中生代,让今年的节目备受期待。值得一提的是,今年的节目未播先火,诺米的一首“成都迪士尼”(《谢天谢帝》)引爆全网。这首歌也是一首diss,是诺米在海选被导师谢帝淘汰之后所写的。该首diss的mv拍摄地位于成都一个居民区,这个居民区在这首歌火了之后也成为了著名的“打卡地”。
这一现象级的歌曲在节目播出后热度不减,在节目中也成为一个热梗,范丞丞和选手们也拿这一点来调侃导师谢帝。谢帝也因看重“社区rapper”而成为选手们攻击的对象。这些现象所引发的“新”与“旧”的冲突不仅存在于节目当中,也存在于节目之外。当成都新生代所代表的新风格在网络上受到热捧,隼也拿下了今年节目的冠军时,老一代还在强调中文说唱的整体性和多元化。问题在于,在“新”与“旧”的冲突背后,新说唱关键在于“新”吗?
成都说唱是“新说唱”还是“中国说唱”?
问题的关键还得回到“成都说唱”内部来进行讨论。在2020年,GAI在李佳隆和王齐铭争夺冠军之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把冠军留在川渝。”在GAI将重心放置到“种梦音乐”之后,重庆说唱或者说GOSH厂牌已经支撑不了“重特兰大”的盛名之时,“成都说唱”崛起,成都成为全国rapper所向往的城市,这样来看,李佳隆战胜王齐铭夺得冠军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纵观新说唱的历史,来自成都的冠军就有四位,成都为何能够引领中文说唱?
“成都说唱”成功的法宝在于“新”吗?新东西不止成都在做,新疆、上海、北京等城市其实也都在进行各种新风格的创作。那么,DigiGetto、五人组等团体的爆火是因为他们说“新说唱”还是别的原因?当范丞丞一再强调“新说唱”要有新的东西的时候,他其实没能抓住“成都说唱”的要点,这才引发了他和热狗之间的争端。“成都说唱”的“新”,并不仅仅在于说唱风格效仿国外新的潮流趋向,而且也在于他们做出了自己的味道和感觉。
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在“活死人大战DigiGetto”这场战局中Digi的diss曲目听上去如此乏力。Digi这一团体主要是追求风格之新,其中并不是所有的成员都有自己独特的不可替代的特色。团体内部最具腔调的Asen也因“抄袭风波”而备受指责,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成为该团体中最受欢迎的那一个人。反观五人组,他们的成功也并非音乐风格新能够一言以盖之,或者说,隼能够夺冠也并非是因为他是“新说唱”,而是因为他是“中国说唱”。五人组的风格是有明显的标识的,连麻和隼的flow和腔调也是别人替代不了的。
总而言之,从节目内到节目外,“新说唱”从无到有,已经不再是那个当年稚嫩地论证效果器、说唱风格的场域了,而成了如何能发展地域特色、个人风格的多元化战场。从这一点来看,范丞丞对了一半,热狗也对了一半。多元化是对的,新也是对的。能够让我们期待的是,这种“新”如何能够引发新一轮的创作动力,如何能帮助新一代的年轻说唱歌手们尽快找到自己独特的腔调和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