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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我郑军退伍了。五年戎马生涯,满怀着一腔热血与对家乡的思念,总算等来了回家那一天。
一路上,火车窗外的青山绿水让我心里涌出许多念头:终于可以娶郝芳了。
她是我一早定下来的媳妇,从小在村里就是最水灵的姑娘,爹娘早盼着我早点把她娶进门,添个人气。
一路上,想着回村的场景,我脑子里都在画面:她羞答答地站在家门口等我,手里捧着一篮子刚摘的菜,笑着说“郑大哥,你回来了”。
可谁知,刚回到村里,看到的不是那甜美的笑容,而是郝家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场景,像是风头刚过,剩一地狼藉。
我心里“咯噔”一下,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回到家,爹娘忙不迭地拉着我进屋,问这问那。饭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红烧肉,我心里本该高兴,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是爹娘的表情,藏着点说不出的心事。
“郝芳呢?她知道我今天回来吧?”我忍不住开口问,结果话音刚落,娘就停下了手里的筷子,和爹对视了一眼。
爹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你明儿还是自己去问她吧,这事儿咱也说不清楚。”
第二天一早,我换上了崭新的衣服,带上娘做的点心,提着东西去了郝家。
路上碰见几个村里的婶子,朝我笑得怪怪的,还嘀咕着什么“可惜了这么好的后生”,我心里越发没底了。
到了郝家门口,院子里冷清得很,门虚掩着。我喊了几声,才看见郝芳她爹一脸为难地迎了出来。
郝芳从屋里走出来时,表情也冷得很,连招呼都没打。我愣了一下,想开口说话,她却直接把我堵了回去。
“郑大哥,你以后别来了吧。”郝芳的声音很平静,但就像是一盆冷水泼在了我的头上。
我怔住了,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响,半天没缓过来。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郝芳,咱俩不是早说好的吗?这几年我不在家,你等着我,咱今年过年就成亲,这些都是你亲口答应的,你现在这算啥啊?”
郝芳低下头,咬着嘴唇,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她很快又抬起头,一脸冷静地说:“我没办法。我心里已经有人了,不能骗你。”
这一句话直接把我钉在原地。
谁啊?她心里有人?什么时候的事?我问她,她只是摇头不语,像是怕多说一句话就会让我更难受。
我转头看向郝芳的爹,他站在一旁,脸色难堪,半天才闷声说:“郑军啊,郝芳她……她喜欢村里另一个小伙子,早就跟那人有了来往。只是咱这边一直拦着她。你回来,她不愿意瞒着你,也不愿意耽误你,就说了实话……”
我听着,脑袋里一片空白。这几年,我一直盼着的、想着的,就是能跟郝芳结婚,可没想到等来的竟然是这个结果。
我心里又痛又气,咬着牙说:“她喜欢谁啊?说出来,让我也死个明白!”
可郝芳还是摇头,只说让我别再问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那儿像个笑话一样,连门口的风吹在脸上都带着刺。
我恨自己没早点回来,恨这几年白白耗了她的青春,可又恨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行,你不愿嫁,我也不逼你。”最后我只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走了。
背后,郝芳的爹低声叹了一口气,但没有一句挽留的话。
回到家,爹娘看到我一脸灰头土脸的样子,什么都没问,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可我心里那股子难受劲儿,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完了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了起来:“郑大哥,你别难过了,我姐心里有人了,我嫁给你!”
我回过头一看,门口站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眼里透着股不服输的劲儿。是郝芳的表妹,项莉。
我愣了一下,连忙摆摆手:“小孩子别瞎说,别拿这种事开玩笑。”
她却一脸认真,踏进屋里站在我面前,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郑大哥,我不是开玩笑。我知道我姐不愿意嫁,可你是个好人,不该让你这么难堪。我愿意嫁给你,我是真心的。”
这话说得让我心里一阵发酸,可我还是不敢信:“项莉,你才多大啊?别瞎掺和。我跟你姐的事儿,是我命不好,跟你没关系。”
项莉却咬了咬牙,低声说:“我不是一时冲动。我从小就觉得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你每次回来探亲,我都能看得出来,你对我姐是真心的,可她从来没珍惜过。”
她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不是替她嫁,我是想让我自己争一次。”
这话一下子砸进了我的心里。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那儿呆了好久。
当天晚上,我在院子里抽了一支接一支的烟。娘看出来我心里乱,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给我倒了杯热水:“项莉这姑娘,是个实诚人。你心里咋想,咱都支持。”
第二天,我把项莉叫到村头的小路上,说:“项莉,我不能骗你,我现在心里还过不去这个坎儿。如果你是真心愿意,那咱就试着来一次。”
项莉听完,点了点头,眼神坚定:“郑大哥,我愿意等,等你彻底放下。”
接下来的几天,项莉几乎天天来我家帮忙,忙前忙后,还替我娘做饭、洗衣服。邻里乡亲都看在眼里,纷纷议论起来。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心还挺实诚。”
“你看郑军这娃儿,命里到底是有福的。”
几天后,我终于决定了:“项莉,咱们把这事儿定下来吧,下周一我去你家提亲。”
说干就干。我让爹娘挑了个好日子,亲自备上礼,带着家里仅有的存款去了项莉家。项莉的父母一开始还有点犹豫,毕竟她年纪比我小那么多,但项莉坚定得很,一句“我愿意”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最终,她爹拍了拍我的肩膀:“郑军啊,既然我闺女认准你了,那咱就把这亲事办了吧。”
消息一传出去,整个村都炸开了锅。有人笑着祝福,也有人酸酸地说风凉话:“郝芳不要的,他还真敢娶她妹。”
但我心里明白,这次是项莉救了我,救了我这个破碎的心。
婚礼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那天一大早,项莉穿着红衣服站在门口等我,我从未见过她这么漂亮。我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感。
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村里人跟在队伍后头凑热闹,说项莉运气好,也说我总算没再被感情的事拖累。
婚礼那天,虽然简简单单,但热闹得很。项莉对着我笑的时候,我心里有种从未有过的暖意。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也许她才是上天注定的那个人。
婚礼那天热闹非凡,但意外总是来得措手不及。就在亲友们围着大红喜字拍照时,郝芳突然出现在了院子外。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裳,脸色平静,甚至有些淡漠。我愣了一下,不知该作何反应。项莉正在厨房忙着端菜,看见她进来,手里的碗差点掉到地上。
“郝芳,你来干啥?”我开口,语气有些僵硬。
郝芳看着我,目光停留了片刻,又转向项莉,淡淡地说:“我是来祝福你们的,没别的意思。”
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原本的欢声笑语都戛然而止。
村里人围观着窃窃私语,有人小声嘀咕:“这是来闹场的吧?”
项莉却放下手里的碗,抬头看着郝芳,声音不大但很坚定:“姐,谢谢你能来。郑大哥是个好人,我会好好珍惜的。”
郝芳愣了一下,脸上的神情一闪而过,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心里有些遗憾。她沉默片刻后说:“项莉,你是个好妹子。我只希望你们能好好的。”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我心里一阵复杂,说不清是解脱还是难过,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郝芳,今天这事儿,我谢谢你能放下过来。咱俩的缘分尽了,但以后要是遇到啥难处,我还是那句话——喊我一声,能帮的,我一定帮。”
郝芳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却传过来:“郑军,你别说谢谢,也别惦记。你们两口子好好的,比啥都强。”
她走了,院子里安静得出奇,连围观的邻居都不再吭声。
项莉走过来,拉了拉我的衣袖,小声说:“郑大哥,别想太多,今天是咱们的日子。”
她的话一下子把我的心拉了回来。是啊,她才是我现在的妻子,我应该把全部心思放在她身上。
当天晚上,项莉忙前忙后,给长辈敬茶,又陪着孩子们闹洞房。我看着她笑得甜甜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踏实感。
婚礼过后,村里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人夸项莉懂事,也有人嘀咕我是不是图个妹子年轻好糊弄。
但我不在乎了。那天看着项莉挽着我的手,郑重地说“郑大哥,我会对你好一辈子”时,我的心里清楚,她才是能陪我走下去的人。
转眼间,我和项莉已经过了十多个年头。这些年里,我们一起盖了新房,一起种田养家,日子虽不富裕,但总能从她的笑容里感受到一种从容和踏实。
村里人也不再议论我们了,反而都夸我有福气,娶了个好媳妇。
有一次,傍晚我和项莉坐在院子里剥玉米,夕阳的光暖暖地洒在她的脸上。
我忽然想起这些年她为这个家付出的点点滴滴,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些年跟着我,吃苦受累,你后悔过吗?”
项莉抬起头看了看我,笑着摇摇头:“不后悔。我只知道,不管苦还是甜,跟你在一起就值了。”
她这句话像一阵暖风,吹散了我心里藏了多年的阴霾。
人生失之得之,或许就是上天的安排。
如今,我终于明白,有些人离开了,是为了让你遇见那个真正懂你、陪你到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