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职七年,逃不开的职场霸凌

虹虹评情感 2024-02-03 21:00:56

起初是她一次次好心地帮助新人,随后这份善良被同事恶意利用。由于“不会拒绝”“性格懦弱”,她一退再退,不光是友情和爱情,就连生活也全部砸进了这场霸凌之中。

1

2015年秋季的一早,我刚来到办公室,就发现桌子上放了一沓陌生的发票。这些发票并非我负责的工作,我开口询问:“这是谁的发票,怎么放我这儿?”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王颖转过身,笑容讨好地对我说了句陈述句:“我今天事情比较多,你帮我整理一下吧。”

我没做声,心里有些不满——这周以来,王颖已经多次把她的工作交给我,而我发现她并不如自己所说的,“忙得连这些事都应付不了”。

但我性格懦弱,王颖态度也十分客气,我不好意思拒绝,只得忍耐下来,把自己的工作推后,先帮她整理发票。

中午在茶水间,早我两年入职的梅姐为此提醒:“你就这样什么都帮她干,以后她找你习惯了,你想推都推不掉。”我感念梅姐的关心,但害怕拒绝会让朝夕相处的同事难堪,便自我安慰:“没事的,都是举手之劳。”

2012年,大学毕业后,我入职了这家教辅机构,担任财务。初入职场,我的职业规划很简单,希望能和同事处好关系,努力工作站稳脚跟。

机构里有四个财务,全是女人。我们同在一个办公室,平时各司其职,保持着友好的同事交往距离。但后来有人辞职,有人入职,直到2015年,办公室人员才稳定下来:除了早我两年入职的梅姐,小周和王颖都是我的后辈,其中王颖是入职最晚、最年轻的。

初见王颖,就让人记忆颇深。她个子不高,机灵,嘴甜,入职当天就“梅姐”、“李姐”地叫我们,还经常给我们带水果和咖啡,很快就和大家熟络起来。

或许正因如此,当王颖偶尔让我帮她打印文件、整理报表时,我都没有拒绝。

可不知何时开始,王颖拜托给我的活越来越重,甚至一大早就把工作派给我,能让我忙到将近中午。由于我不懂拒绝,没多久,我连合同都要帮她拟定。

拟定合同不同于简单的打印文件,考虑事项众多,费时费力。拟定合同那天,我在办公室加班到半夜,疲惫时拿起手机,却发现王颖正和朋友吃饭,还发了朋友圈。

把工作推给别人,自己潇洒自在,我有些生气了,第一次向梅姐吐槽,而她还是那句话:“你才是前辈,该拒绝的时候要懂得拒绝。”

我知道梅姐说得对,可每话到嘴边,我又开不了口。

12月,又到了机构一年中最忙碌的年末,我手上有许多工作都要完结,忙得连饭都吃不上。谁知一天中午,王颖悄悄凑过来,让我帮她统计机构一年的报名情况。

这种报名情况非常复杂,统计起来需要好几天。见我有些犹豫,王颖当即双手合十央求:“你随便弄一下就行,我太忙了。”

始终学不会拒绝,我只得答应下来,但因为太忙,很快又把这事忘了。直到一个上午,经理来到办公室,让我拿出统计情况,我才猛然想起。

拿不出统计,我被经理责备许久:“接了工作就该按时完成,你的水平就是这样吗?”

“我下次注意。”我有苦说不出,只好向经理道歉。

而当我怏怏地坐下来,却发现王颖在玩手机,终于忍不住抱怨:“最近我也很忙,你有时间玩手机,怎么不把自己的活儿干完?”

王颖语气轻浅地说:“可你答应了我,工作就是你的了啊。”

看着她一副轻松样子,我气得脑袋发晕,这才意识到,过去梅姐的提醒都是对的。

2

不愿再处下风,统计表通过后,我正式找王颖把话说开:“现在机构里的事情越来越多,我每天也有很多工作,太累了,以后你的活尽量都自己干吧。”

王颖看了我一眼,不甚认真地答:“好呗。”

谁知下班时,王颖又递来一沓文件,轻声细语地问:“李姐,你能帮我打印一下吗?”她态度很好,我有些心软,但对旧戏重演的害怕让我把心一横,拒绝了:“我还有事没干完,你先自己弄吧。”

第一次鼓起勇气拒绝,我有些紧张,哪怕完成了工作,也不敢马上离开。我继续坐在位置上,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一直等到王颖下班。

其后几天,王颖果真没再把工作交给我。我暗自高兴,以为今后的生活将回到正轨,却发现分到我手上的工作越来越重,也并不比过去轻松。

经理安排给每个人的任务,大多有难有易,每个人都会分到统计报表、整理发票等轻松的任务,也搭配着做资产负债表、利润表等麻烦的工作。而今,麻烦事几乎全都派给了我。

那段时间,我下班时,也正到了夜生活开始的时候。年轻人在夜宵摊上悠闲地点餐,只有我狼吞虎咽,吃下当天晚饭。时间一长,就连梅姐也很纳闷:“工作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种情况。”

我被工作搞得不堪重负,向经理反映了几次也没用。消沉之时,梅姐的一句感叹为我指点了迷津:“最近王颖下班挺早,任务也轻松。唉,谁让人家和经理处得好,累活都让咱们干了。”

我立即领会到,这事或许又和王颖有关。

经理今年35岁,剪着一头短发,打扮干练,十分注重保养。她喜欢美容,听到夸赞,心情好时,一整天都和颜悦色。

经理的脾气不难琢磨,但我总是说不出恭维的话。而王颖却不同,她能变着法吹捧经理的妆容精致、皮肤紧致,经理在群里发消息,王颖第一个出来迎合,甚至能牺牲自己的午休时间,为经理按摩。没多久,两人成了一起去美容院的关系。

似乎从那时开始,王颖分到的任务总是轻松许多,常能按时下班。根据物质守恒原理,没有分给王颖的重活,自然都派给了我。

我愤愤不平,一边反感王颖的精致利己主义,一边却又羡慕她的八面玲珑。

一天下午,我们临时接到通知,要整理材料,王颖却不见人影。我问了一句,才知王颖又去给经理面部按摩,光明正大逃了这次任务。

我对王颖的做法十分鄙夷,但为了今后的工作,我想还是该和王颖搞好关系。

傍晚,经理想和王颖一起去美容院,王颖犹犹豫豫:“我这儿还有些资料没整理。”经理大手一挥:“就让小李帮你吧。”

彼时,我如山的工作还没完成,但经理开了口,我又想缓和与王颖的关系,只能挤出笑容:“行,我的事情刚好也做完了。”

直到王颖扬起胜利者的笑容,把资料递过来,和经理姐妹般地携手离去,我才垮下来,觉得自己又掉回了坑里。

3

向王颖妥协后,她又开始把自己的任务交给我,我的工作量并没有减少。

渐渐地,办公室等级开始明朗,资历最浅却和经理情如姐妹的王颖,无疑是食物链的上级。文静的小周看出了趋势,开始对王颖百般讨好,给她带午饭,帮她涂指甲油。梅姐似乎也在这场“分边站”中选择了王颖,时不时给她送特产,也很少再当着王颖的面和我说话。

她们三个成了一个小圈子,办公室聚餐时,我提前一小时才收到通知,赶到时她们已结束了晚餐。

我想改变现状,譬如想加入她们的聊天,给她们分些零食,但我一凑过去,她们立刻兴致寥寥地分开。很快,我除了要帮王颖完成工作,小周和梅姐的任务也常借王颖之手交给我,我要完成将近四人的工作量。

没多久,王颖似乎成了我实际上的“上司”。帮她们做的工作,王颖都会先检查,然后才交给经理。甚至下班了,她仍能让我打扫办公室卫生。如果工作有问题,由我修改;如果工作完成得好,依旧是王颖她们的功劳。

那段时间,我每天加班到深夜,回家时只能打车,报销的费用连零头都算不上。不仅如此,我的牙膏、毛巾也逐渐填满抽屉,办公室就像我的第二个家。

失眠的夜里,我多次想全部拒绝她们的要求。但如果真不完成工作,凭王颖的手段,经理最后也只会怪罪我一个人。无奈,只能忍受。

一天,下班时间,她们三人又按时起身了,讨论着等会儿是吃火锅还是日料。小周离开前甚至把办公室的灯关上了,仿佛忘了我还在里面。

昏暗的屋子里,听着她们的声音越来越远,看着手边似乎永远处理不完的文件,我的情绪突然有些崩溃,觉得自己窝囊极了,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像窒息一样喘着粗气,终于跑到天台去给母亲打电话,细数工作的艰难,透露辞职的想法。谁知,母亲只是不停地劝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和她们好好聊一下。”“工作不容易,遇到事情要学会忍耐,否则换了工作也是一样的。”

母亲是讲究以和为贵的女人,我想我的懦弱或许正是遗传了她。那一刻,我不愿再听她多说,匆忙挂了电话。

太阳已经完全沉落下去,除了天边惨淡的光,天空的墨蓝色由远至近渐深。天台十分安静,我吸吸鼻子看着远处的天空,觉得这场安静比以往更让人难过。

4

母亲的劝说,我的懦弱,让我继续留在了公司。然而,2018年才刚开始,种种挑战就接踵而至,可谓我入职以来最艰苦的一年。

三月,父母拿出积蓄,帮我在市里买了一套小居室,让我独自装修。我对自己的房子一直有着巨大期待,想亲自设计装修。无奈工作太忙,几乎住在办公室里,于是装修刚起步,我就不得不把房子全权交给装修公司,连监督的精力都没有。

不仅如此,我在大学时就和男友梁飞交往,距今已八年。但由于工作忙,我们相见甚少,恋爱谈得像网恋。

渐渐地,我的状态也越来越差,一到办公室就沉默地工作,精神经常恍惚出神。

我没有王颖那样讨好经理的本事,却也不想独自一人憋屈,于是我到处抱怨倾诉,对母亲,对男友,甚至私下里还会对梅姐:“王颖就是那种爱搞小团体的人,心机好重,我一辈子都看不起她。”

这段时间,虽然梅姐和王颖走得更近,但仍愿意倾听我的苦处,偶尔也会和我一起吃午饭。这让我十分感激,是我在办公室里感受到的唯一温暖。

谁知夏天,各部门例行更换办公室,财务部也不例外。

我们要去的办公室只有三个位置,这意味着多出来的那个人,要独自搬去新辟出来的小单间。那里空间狭窄,没有窗户和空调,条件恶劣。

消息一出,王颖三人立即公开表示不愿意去单间。我知道她们的潜台词,却也想为自己努力一次,甚至想拆散她们的团体,于是我提议:“要不我们抽签吧?”

梅姐和小周不回答,只有王颖深深地看了我一样,点头答应:“今天快下班了,咱们明天抽签吧。”

听到这句话,我放下心来,轻松地下了班。只在心中纳闷,她们三人早已把工作都塞给我,为何这天却迟迟不肯下班?但我并没有多想。

谁知第二天刚来到办公室,我就被面前的场景吓住。只见我的桌子已经空空如也,一些文具和文具撒了一地。我的心突突一跳,问道:“我的东西怎么都不见了?”办公室里只有小周一人,她幸灾乐祸地看了我一眼,说:“梅姐嫌抽签麻烦,昨晚帮你把东西搬过去了。”

我赶紧跑到单间,发现小周所言非虚——办公室还是脏旧模样,而我的资料、生活用品,就这么大喇喇地摆放在布满灰尘的桌上。

一刹那,愤怒、失望、委屈,种种情绪像子弹击中了我,让人绝望。我以为梅姐是最后的温暖,没想到她为了讨好王颖,早已出卖了我。

那一整天,我都恍惚得无法工作。晚上想约梁飞见面,才发现我们已经将近半年没有见面,聊天也是公式化般的疏离。我有了预感,我和梁飞的感情,迟早也会走到尽头。

没等我从种种变故中回过神来,最后一根稻草再度向我袭来。

年末,我交给装修公司的房子已经装修完毕。但当我收房时,才发现一切都和之前公司保证的不同:原定的实木门,被掉包成了木屑合成的次级门;电视墙是扎眼的深紫,厨房是莫名其妙的灰。

难以置信这是我花了十多万装修的家,我向装修公司提出赔偿,但对方说:“方案我们都给你提交过,你都同意了,你又不来看,又不早说,现在说不满意,哪有这种道理?”

在办公室受尽委屈,我不愿再吃亏,于是一个劲撒泼闹事,但最后都不了了之,究其原因,正是装修的方案都发给过我,但我太忙,从来没看,也没去监工。

5

在种种压力中扛到2019年,我满心疲惫,做着无意义的坚持。

一天,一个久不联系的大学同学,突然给我发消息,问:“你工作是不是很累,经常见你发要加班的朋友圈。”

听了她的话,我点开自己的朋友圈,却发现这些年,分组可见的每条动态都那么消极,骂领导,骂同事,骂人生,有时一天能骂四五条。不仅如此,我像个祥林嫂一样,逮住人就倾诉苦难,嘴里永远都是不公、委屈。原来不知不觉,我竟变成了如此负能量的人。

我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发现为了工作,我已经许久不参加朋友聚会,和男友越走越远,工作没进展,就连房子也装修得一团糟。

挣扎这么多年,竟毫无收获。而我才三十岁,我扪心自问,难道接下来几十年都要这么度过吗?

看清了过去,我像是要挽回一些时光似的,不顾母亲让我忍耐求和的劝阻,迅速向经理提交辞呈,半个月不到就办完了所有手续。

不用再受人牵制,我彻底松了一口气,只想尽快逃离。

离开办公室时,是4月的一个下午,我快速把要带走的东西打包好,又将各项工作的完成情况写在纸上,递给王颖三人。

小周照例抱怨我工作做得不好,问我接下来的打算,但我把她当做瘟疫般,没有理会,也没有正眼看她,昂头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当晚,我退出了工作群,删掉了王颖等人的联系方式。

离开了奋斗七年的机构,我对工作有些抵触,生怕入职新公司,还会遇上同样的问题。为了排遣负面情绪,我去桂林散心许久,耗了两个多月,才找新工作。

当了财务七年,我没其他技能,新入职的公司也是一家教辅机构,规模小,只有两名会计,我和女生小芹。小芹比我小三岁,微胖,不爱化妆,性格大大咧咧。她有时会抱怨工作太多,说我们就像“社畜”,但好在她有责任心,做事从不麻烦别人。上了一段时间班,和她相处得挺不错,我便知道,我找到了合适的工作环境。

时至今日,偶尔回顾职场霸凌的那段日子,气愤的情绪已经模糊。我想,也许王颖她们并没有错,职场本就是残酷的地方,总会有人用各种方式得到捷径。但我适应不了,也不该让自己长期沉浸在负面情绪里。好在我拥有重新选择的自由,找到了更稳妥的环境,让自己成长。

题图 | 图片来自《这个不可以报销!》

配图 | 文中配图均来源网络

(文/星子,本文系“人间故事铺”独家首发,享有独家版权授权,任何第三方不得擅自转载,违者将依法追究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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