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我当了铁道兵,战友奋不顾身救我一命,留下一个四岁的儿子

曹晚吟说情感 2025-03-17 14:17:22

那是一个阴沉的冬日,天色像被浸泡过的旧棉布,灰白得没有一丝生气。1978年的腊月,铁道兵的营地里弥漫着湿冷的空气,连呼吸都带着一股泥土和铁锈的味道。我们正在修建一段山区铁路,山体松软,随时可能塌方。那天,我和战友老周一起负责检查隧道内的支撑结构。隧道口的风吹得人脸生疼,老周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糖,递给我:“小李,吃点甜的,暖暖身子。”糖纸上还沾着一点泥土,我接过来,咬了一口,甜味混着一丝苦涩。

隧道里灯光昏暗,脚下的泥土湿滑得像涂了油。我们走到一处支撑柱旁,老周用手电筒照了照,眉头皱得像打了结。他用手轻轻敲了敲柱子,声音空洞得让人心里发毛。“不行,这里得加固。”他低声说。我点点头,刚准备转身去拿工具,突然听到一声闷响,像什么东西被撕裂了一样。老周猛地推了我一把,我摔倒在地,手电筒滚到一边,光柱乱晃。我抬头时,只看到一块巨大的岩石砸向老周,他的背影定格在那一瞬间,像一座孤独的雕像。

老周走了,留下一个四岁的儿子。那孩子叫周小虎,眼睛像他爸爸一样明亮,但那天以后,眼里总带着一层雾气。营地里的战友们都说要照顾他,可谁都知道,这种承诺在战场上是多么脆弱。小虎的母亲早在他两岁时就病逝了,老周是他的唯一依靠。那天之后,小虎就成了孤儿。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小虎时,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棉袄,袖口已经磨破,露出小小的手腕。他站在营地门口,手里攥着一块硬邦邦的馒头,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叔叔,我爸爸呢?”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扎进我的心里。我蹲下身,想摸摸他的头,可手却停在半空中,怎么也落不下去。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老周救了我,却把他的生命留在了那个隧道里。

小虎的生活在营地里开始了。每天早晨,他都会跟着炊事班的老张学做饭。老张是个胖乎乎的北方汉子,手艺不错,尤其擅长做馒头。小虎总是站在灶台旁,踮着脚看老张揉面团,眼睛里闪着光。可每次吃饭时,他都只吃一小口,就把馒头留着,说要给爸爸带回去。

有一天,营地里下了大雪,地上的积雪厚得像铺了一层棉被。小虎穿着一双破旧的棉鞋,脚趾头都露了出来。他抱着一块馒头,跑到隧道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追过去,看到他的小脸冻得通红,嘴唇都裂开了。“叔叔,我要把馒头给爸爸送去。”他的声音颤抖着,像一片飘摇的雪花。

我蹲下身,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小虎,爸爸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他收不到馒头了。”我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可他却听得很清楚。他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滴在我的肩膀上,像一颗颗冰冷的珠子。

那天,我决定带小虎回家。

回到家后,小虎的生活渐渐稳定下来。我妻子是个温柔的人,虽然刚开始对小虎有些陌生,但很快就接受了他。她给小虎缝了一件新棉袄,用家里仅剩的一点布料做的,袖口还绣了两朵小花。小虎穿上后,笑得像一朵太阳下的向日葵。

可是,生活并没有那么简单。小虎的噩梦时常在夜里袭来。他会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喊着“爸爸”,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恐惧。有一次,他甚至跑到院子里,站在桂花树下哭了起来。那棵桂花树是我母亲种的,树干已经裂开了几道口子,树上的花也落得差不多了。小虎的哭声在夜里回荡,像一首悲伤的歌。

我试着安慰他,可无论怎么说,他的眼泪都止不住。

时间慢慢过去,小虎开始上学了。他的成绩很好,尤其喜欢画画。他总是画隧道,画爸爸,画铁路。每次画完,他都会跑过来问我:“叔叔,这样画对吗?”我点点头,却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有一天,他画了一幅特别的画。画里有一个隧道,隧道口站着一个人,背影很像老周。隧道的另一头,是一片明亮的天空,天空下有一辆火车,火车上坐着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一块馒头。“叔叔,这是我和爸爸。”小虎指着画,眼睛里闪着光。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老周并没有离开。

小虎长大了,成了一名铁路工程师。他说,他要完成爸爸未完成的事业。他的办公室里,挂着那幅画,画框已经有些旧了,但画里的隧道和火车依然清晰。

有一天,他带着妻子和孩子回来看我。孩子只有四岁,和当年的小虎一样大。他站在桂花树下,抬头看着树上的花,问我:“爷爷,这是什么花?”我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这是桂花,开的时候很香。”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生命是可以延续的。

老周救了我,却把他的生命留在了那个隧道里。他的儿子小虎,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父亲的梦想。而我,作为一个见证者,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牺牲,什么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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