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舍小节成大事？

撰文|黄大拿&编辑|王心

引文：送春药的为什么偏偏不是别人，而是抗倭英雄戚继光？张居正和戚继光，到底是什么关系？

朋友最近惠赠了其新著《明史不忍细看》（向敬之著，江苏人民出版社2018年版），很快就看完了。

很快看完，是因为书有趣味。

比如书中写道，一代名相张居正是因为吃春药而亡，而送春药的还是中国历史上一位让人肃然起敬的名将！

有点意思啊……

一

春药猛于虎！

明代首辅(相当于过去的宰相)张居正没能高寿，58岁就死了。

一代名相因何而死？官书《明史》等未有记载。而他自己在去世前不久给皇帝的信中说为痔疮所苦，虽经名医割治却元气大伤，“脾胃虚弱不能饮食，几于不起”。所以后来一般都认为张居正死于痔疮。

但是痔疮能够死人，未免有点耸人听闻。

所以，围绕张居正之死，一直以来又另有一种说法。

《明史不忍细看》一书说春药害死张居正，送春药的还是一代名将，这话有根据否？

有的，资料出处是明代那本著名的私家笔记《万历野获编》。

据《万历野获编》，当上首辅的张居正，因为侍妾太多，精力不济，于是狂吃春药！

而给张居正送春药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抗倭英雄戚继光。

《万历野获编》中说，戚继光在蓟州总兵官任上，指派渔民到黄海捕获海兽，制成“海狗肾”，定期送往相府，供张居正熬汤饮用。

据称这药效果出奇地好，张居正长期服用此药，即使是在冬天也浑身发热，无需戴上貂皮帽。

宰相过冬都不戴帽子，手下人怎么办呢？

其他官员只好也都把帽子取了，虽然下着鹅毛般的大雪，也一律不戴帽子，以视向宰相大人看齐。遂成为京城一道奇特的风景。

《明史不忍细看》一书引用的这一史料是否可靠？

在明代的私家笔记中，《万历野获编》应该算是最靠谱的一种，史料价值极高。怀疑其记载的人不多。

重要的是，还有其他一些史料可以和《万历野获编》所记相互参证。

明代文豪王世贞与张居正是科举考试中的“同年”关系，他为明嘉靖以来的首辅写了一部传记，其中在关于张居正的文章中说，张居正“日饵房中药，发强阳而燥，则又饮寒剂泄之，其下成痔，而脾胃不能进食”。意思是春药猛烈，阳气太盛，于是又服用寒剂，这样身体终于扛不住了。

类似资料是不是写书的人信口胡说？

其实，吃春药、好声色正是明代中晚期一种时髦的风气。《金瓶梅》反映的是明代中叶社会生活，无独有偶，主角西门庆正是吃春药而暴亡。

翻翻书就知道，明中叶后纵欲之风大炽，淫书淫器春宫画等情色商品不胫而走，官员以钻研房中术为时尚，类似史料可谓比比皆是。

张居正倒在了春药上，一点儿都不奇怪！

二

舍小节成大事？

张居正因吃春药而亡，这一点倒不影响他在历史上作为一代名相的地位。

但送春药的为什么偏偏不是别人，而是抗倭英雄戚继光？张居正和戚继光，到底是什么关系？

戚继光能够青史留芳，固然缘于个人卓具才能，但也与他遇到的两个贵人大有关系。

一个是谭纶。

谭纶在明朝文官集团中是一个物异人物，他虽是进士出身，但由于长期在东南滨海地区任职，对用兵之道也很有研究。

《明史》上说，官居福建巡扶的谭纶常常以视察为名，随同部队亲临前线，有时会乘别人没有注意的时候突然出现于队伍的最前列。据说有一次甚至亲自参加战斗，弄得两肘沾满了鲜血。

谭纶赏识戚继光的才干，戚继光提出的募兵训练计划，得到谭纶的热烈赞赏和实际支持，源源供给戚继光的部队以足够的军需装备。戚继光之得任福建总兵，也主要出于他的推荐。

戚继光遇到的第二个贵人就是张居正。

谭纶和张居正私人关系很好，有意思的是，谭纶的死居然也与房中术有关。《国史唯疑》中说，谭纶讲求房中术，平素常以此在同僚中自夸，但由于不服老，某日“御大同女而败，遂不起。”

张居正给了戚继光什么样的帮助呢？

戚继光从南方被调到北方的蓟州之后，希望扩充军队，于是中央政府下令把他在浙江所训练的一部分士兵调至蓟州，甚至准备赋予他以这一军区统筹全局的权力，并为戚继光特设一个“总理蓟州军务”的官衔。幕后运作者正是张居正！

无奈这一官衔在明朝没有先例，各种非议纷至沓来，不得已而作罢。

原计划不能实现，但聪明的张居正很快想出了另一种办法，即把蓟州辖境内的其他高级将领调往别镇，以免戚继光遇事掣肘。

事实上，凡是故意和戚继光为难的文官，后来也都被张居正不动声色地陆续迁调。

扫除了障碍，戚继光终于能够大展拳脚！

那么，张居正和戚继光的私人关系又如何呢？

在保存下来的张居正的书信中，有戚继光给张居正送礼的明确记录。

张居正收下了戚继光所送的部分土特产，又退回了其他一些礼物。至于这些礼物是什么，是不是如其他野史所说，包括戚将军献上的美女，张的信中没有明说……

从张居正致谭纶、戚继光另外一些书信中，则可以看出张居正居中调护、维持大局的苦心。

由于树大招风，戚继光经常受人攻击，张居正对此十分了然，在私信里，他再三劝戒他们务必谦恭退让，与同僚交好，千万不要居功自傲……

在张居正和戚继光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你可以说是相互利用。张居正需要一个得力大将镇边，这是他的政绩；在武将受制于文官的制度之下，戚继光要建功立业，同样必须得到朝中要人的鼎力支持。

但换个角度，你是不是也可以说他们二人惺惺相惜，是为了国家和衷共济？

戚继光投张居正之所好，馈赠春药，到底目的是哪一个？

这里大拿并不想给你提供一个简单粗暴的答案，读者朋友尽可自由思索。

历史之有意思，往往就在于这种复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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