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卑男”的杀戮之心——1996年兰州“104碎尸案”

96年南大碎尸案前半个月中国还发生了一起血腥的碎尸案，而且当年这件碎尸案比南大案更轰动，因为被肢解的是一对母子，尸首还被分别抛弃在相距近千里的甘肃兰州和山西芮城而引发两省数百万市民的恐慌，三地警方更是为此出动了超400名警力展开跨省大搜查…为什么会动用了那么多警力呢？因为案子还牵连了凶手的8名家属，一家人都在包庇凶手…只不过这件案子很快就被破获所以慢慢被人给淡忘了。

1996年1月4日，甘肃省兰州市警方接到报案：在该市红山根区兰州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垃圾堆内发现两颗女性头颅和一双手…其中一个为成年女性；另一个则是未成年女童。

接警后兰州警方高度重视并成立了专案组发布案情通报，可是一个多月过去了侦破工作依然没有任何进展，警方仅仅通过两张包裹头颅的尸布分析得出该裹尸布可能是山西晋南一带的产物，其他线索一无所获，但这两件裹尸布分销全国各地，兰州当地都有出售，所以警方连尸源的大致位置都无法确定，案子也就一直积压在警局的档案室里…而就在不到20天后几千公里外的南京也传出了骇人听闻的南大碎尸案，整个1月份期间，两个省会城市的居民惶惶不可终日…

年终究还是要过的，历经一个多月的恐慌过后兰州市民逐渐忘了件事，但就在1996年2月29日农历正月初十一的早上10点，800多公里外的山西省运城市芮城县桃园村村民张某来到城南一处机井抽水时发现井内的水面上漂浮着一个团东西，像是一个编织袋。起初他以为是某个村民随手丢弃的谷物袋，于是骂骂咧咧地捞了起来并用随身携带的一把镰刀将编织袋划出一道口子，伸手将里面装着的东西掏出来看了一眼后却脸色骤变，发疯似得朝家里奔去，沿路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杀人了”…

上午11点，接到张某亲邻报案的南卫派出所所长将案情上报给芮城县公安局，随即，公安局局长、副局长、刑侦大队大队长以及法医等数十名干警分乘三辆警车风驰电掣地赶往事发的芮城县南卫乡桃园村南麦田边一处毗邻道路机井旁。

干警们打开已经被张某划破的编织袋，包裹在里面的是一具无头、无手、无腿的女性躯干，通过初步的尸检鉴定得出死者为一位成年女子，年龄大概在30岁左右，死者的头颅被人从第七颈椎切下，双腿被从股骨上端切下，双手则被从肩胛骨下端切下，死亡时间为2个月左右，从尸体的切割手法来看，法医认为凶手具有一定的人体解剖常识。

这起恶性的碎尸案立即引起山西省公安厅的高度重视，省公安厅厅长、副厅长双双出席研讨会并抽调出省公安厅数名经验丰富的刑警与芮城县警方一同成立了专案组，县各大领导更是亲自进驻公安局坐镇指挥。

专案组认为该女尸被抛弃在桃园村口机井内，此处虽不算偏僻，但当地的交通并不算十分便利，如果要背着这么一袋尸块走很远的路显然不太可能，这说明凶手应该对该地的地形比较熟悉甚至可能就是当地人。但眼下破案的关键是查找尸源，而要确认尸源就得先找到女尸剩余的身体部位，结合对凶手所在地的猜测，经过数小时的讨论过后，专案组领导决定先以机井为圆心，对两公里范围内的麦田、草丛、沟壑展开搜索。

3月1日凌晨天还没亮，南卫派出所以及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共抽调出28名干警对案发现场周边展开搜查。没多久，在发现女尸的机井南侧300米远处的另一口陈年枯井内，搜索工作有了进展，不过这次的发现却让案情显得更加重大且棘手了，因为他们又发现了3个用编织袋包裹的物品，打开第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床沾满了血污的棉絮、一根尼龙绳和一大块绿色网状门帘；第二个袋子里装着两条成年女性的大腿；而第三个袋子里又是一具无头女尸，年龄在6~10岁左右…

两具无头女尸还少了一双手，专案组民警一阵头皮发麻，但他们此时也顾不上其他的了，首要任务依旧是找到那两颗“丢失”的头颅以及一双手，县公安局再次从各派出所抽调出70余名干警并扩大了搜查范围，对方圆5公里范围内再次展开更加细致的搜查，但却始终没能找到女尸的头颅和双手。

当天晚上，省公安厅抽调来的一位干警忽然想起了1月初兰州警方发出的案情通报：虽然两地相隔了近千公里，但这里是少了两个头颅和一双手，而兰州警方是找到了两个头颅和一双手；法医尸检推测的死亡时间在两个月左右，兰州警方发现头颅的时间是1月4号，也相隔了两个月左右；而且当时兰州警方说裹尸布产地应该在晋南，还都是一成年妇女、一女童。应该不会那么巧吧？会不会那两个头颅就是这两具女尸的？

经此提点，芮城县公安局副局长立即拨通了兰州市警方的电话号码，两地的专案组民警们通过电话会议，结合各自所掌握的线索，迅速做出决定：将兰州“1.04碎尸案”与芮城“2.29碎尸案”进行并案侦查！

3月2日下午4时整，紧急会议在芮城公安局召开，对碎尸案下一步的侦破工作做出重新部署。他们将兰州警方发送过来的两名死者头像冲洗出200张照片，下发到全县境内16个乡镇派出所上百名干警手中，要求全局警员在各自辖地进行调查，同时80余名干警组成的大队人马奔赴案发现场附近的城关、南卫、曹庄、西陌等乡镇，逐村逐人调查元旦前后失踪的妇女，另外他们还通过电台向全县群众通报案情，发动35万父老乡亲积极提供破案线索。

3月3日，各调查组汇报工作情况，发现附近的各乡镇以及全县在元旦期间共有近200余名妇女出走且至今未归；

3月3日晚，一个匿名电话打到公安局，电话那头的人告诉警方：请找岭底乡岭底村的张某宾，死者好像是他的女儿张振振…

挂断电话，县公安局副局长迅速带人来到岭底村扣响了张某宾的家门，老人向专案组人员反映，自己的女儿张振振确实在和二婚的丈夫范云吵架后于1995年12月29日负气离家出走至今未归，但照片中的女尸头颅并不是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不仅仅老人否认，张振振前夫以及张家的数十位亲友一一辨认后也都否认死者是张振振…

眼看案子又将失去这唯一的线索，但有警员提出了异议：会不会是因为头颅破损、腐烂比较明显且在失血状态下人脸的样貌会产生“变化”所以导致其亲友们一时没认出来呢？而且这种“视觉欺骗”越是熟悉的人往往越看着觉得不像。

秉着这一思路专案组干警们决定继续从这条线索上展开调查，并且这次他们不找张家亲属来辨认了，而是找到张振振工作不久的工厂员工们前来辨认，果然，其中一位同事不容置疑地指认：死者就是范云妻子张振振和养女范秋菊！

一张大网迅速向范云展开，通过几天的走访调查，他立即成为了警方的头号嫌疑人：

时年34岁的范云系芮城县某炬食品有限公司的出纳，曾有过6年学医、两年县医院外科实习经验，通晓人体解剖知识；

1995年1月10日，范云以给本厂职工发工资为由从银行提走2.5万元巨款后竟然一去不复返，至今下落不明；

他的同事告诉警方95年底12月30号以后范云言语失态、举止反常，没有了往日的谨小慎微、从容得体反而总是答非所问、心不在焉，而且从来都是烟酒不沾的他竟开始不断抽烟喝酒似乎心事重重；

单位领导反映元旦后他曾请假一天；

其北关村租房的房东张某坦言元旦前的某一天晚上听到范云和妻子张振振发生激烈的争吵，大约凌晨时分还听到范妻一声惨叫，之后就再未听到任何动静，第二天问范云昨晚的事情他告诉自己说和妻子吵架对方“回娘家”了，之后就再未见到过张振振。而1月7日以后，范云突然结算了房租并在当天搬离了租房；

他的邻居还告诉警方称在元旦期间那几天范云洗过大量的衣物以及床单，还对租房进行过大扫除；

专案组民警要求房东张某打开范云一家之前租住的那间屋子，经过细致的侦查他们在房间的墙壁和玻璃上发现微量血迹，同时床下遗留的一只黄底黑格布鞋恰好与裹尸体的那块绿色网状门帘布圈相符…

搜集到这些线索之后专案组立即让技术人员前来提取血迹进行比对，经过化验对比后，法医确定从范云租房内提取到的血迹与两具无头女尸血型相吻合，很明显范云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3月8日一大早，专案组当机立断兵分三路果断出击，一路民警去传讯与范云最亲近的二姐范丽；第二路民进去传讯范云的二姐夫王建伟；第三路民警则在警方审讯范丽、王建伟时直捣两人住所展开彻底搜查。

很快三路民警都取得了巨大的进展：

王建伟坦白了范云杀害妻女后外逃的犯罪事实；

范丽告诉警方范云目前藏匿在陕西省商州市沙河子镇的具体地点；

从夫妻俩的家中搜出一条带血的裤子和大量血污物证，还搜获范云从南阳和湘潭等地寄回的包裹、钱物等证据…

当晚7时许，专案组指挥以及县交警大队大队长共8名经验丰富的干警分乘两辆警车奔赴250公里外的陕西省商州市沙河子镇。子夜时分，抓捕队来到目的地，次日凌晨三点，在当地公安局30余名警员的配合下，他们对范云藏身的白某家实行了严密的包围，一声令下，芮城县刑侦队大队长、预审科长破门而入率先冲进白某住宅，一把抓住听到动静正欲逃跑的范云头发并将其牢牢控制。3月9日上午10时，两辆警车将潜逃了两个月的范云押回芮城县。

他也没什么好狡辩的，毕竟铁证如山了，所以很快就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原来在1994年9月，离异后的张振振带着女儿改嫁给了某炬食品公司的出纳范云，并且让自己和前夫所生的女儿也改随范姓。刚开始的一个月两口子还算相处融洽，但渐渐地他们开始显得水火不容了起来，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闹、每周还要打一架…到后来两人更像是一对“冤家”、“仇人”般什么粗鲁、揭短的污言秽语都随时从口中蹦出，尤其是张振振。可范云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特别害怕受到伤害、侮辱且极其敏感的人，因为他是个瘸子…

1995年12月29日，两个“冤家”因为厨房烧水的问题又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但很快范云就不说话了，只是别过脸去不停抽动着脸部的肌肉。然而丈夫透出的杀意却没有被张振振看到，她反而觉得是对方示弱了，于是骂得更加起劲了，不断嘲笑他是个瘸子并“问候”夫家人…持续了1个多小时的谩骂后或许是累了她才松口上床睡觉…

范云默默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等待时机，时间在深邃的夜色中缓慢流逝着，四周沉浸在一片漆黑和阒寂中，在确认张振振进入睡梦后范云睁开眼睛蹑手蹑脚地从床底下摸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根尼龙绳，并悄悄地绕过张振振的脖颈，然后疯狂地勒紧了绳子，一声凄厉而沉闷的惨嚎从张振振喉咙里发出，而房东张某听到的正是这声哀嚎…可没多久张振振就不再挣扎了，也再未发出过任何求救声…杀死妻子后范云潜入睡梦中的范秋菊房间，将这位已改范姓且一直叫自己“爸爸”的养女也以同样的方式勒死。

阴森恐怖的长夜中范云望着眼前的两具尸体没有任何懊悔，他甚至像一位“长者”般对着尸体说了一晚的话…

第二天天一亮，他带上门，敷衍了房东几句之后一瘸一拐地向二哥范久安家的猪肉铺走去，吃过早饭并借了一把专用的杀猪刀即独自一人按原路返回租房，这个本就有着解剖知识的出纳从容地将妻女的尸体肢解成8块，并用门帘等物包裹后分别装入事先准备好的四个编织袋和一个纸箱中，当晚即乘着夜色将肢解后的张氏母女尸块带到3公里外的南卫乡桃园村村南分别抛弃在两口机井中。

随后，行动不便的范云将自己精心伪装后包裹在纸箱内的两颗头颅和张振振的一双手带上了开往运城的长途汽车，抵达运城之后他又换乘一辆开往三门峡的汽车，达到目的地后他将纸箱偷偷放置在一辆开往兰州的列车车厢上才大摇大摆地回到芮城县…

一起轰动两省的特大杀人碎尸案终于告破了，而事实上两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真正的大矛盾，没有经济问题、没有婚外情、没有工作压力，据邻居反映两人每次吵架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菜炒得不好吃、忘了拿什么东西、没有买到蒜苗、丢了一把钥匙甚至开着玩笑下一句就翻脸了等等…只不过两个性格都比较偏激、敏感的人（范云也总是说张振振离了婚是个“二手货”啥的）任何小事都能上升到人格侮辱层面，最终酿成了这出惨剧…

事后据警方调查，范家共8人知道他杀害妻女的事实并包庇、帮助其逃跑、销毁罪证，最终他们都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一家9人被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