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杠”中的秘密——1965年铜锣湾怡华大厦碎尸案

曼走庄园 2022-03-12 13:52:12

1965年7月9日中午1点40分,香港铜锣湾怡和街40号A座怡华大厦一楼大厅里走进一男一女两位搬运工模样的中年人,他们一前一后吃力地抬着一个“金山杠”正欲乘电梯上楼,见状,大厦保洁员祁换贤立即上前阻止道:“停下,你们要将箱子搬去哪里?”

“17楼的‘世界健身房’。”

“这么大的箱子,电梯进不去,里面装了什么,怎么会有股臭味?”祁换贤边说边捂着鼻子追问道。

“这我哪知道,我们也是受人所托,你先让我们上去,自己去问健身房老板。”

“不行不行,又大又臭的会影响其他住户,我先上去问问健身房老板,你们在这里待着别动。”听到祁换贤与两人的对话,一旁的保安陈源也走了过来,说完边招呼远处的同事边按开了电梯门准备上楼。谁知听到这话,那名男子撒腿就跑,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另一位女子也跟着飞也似地消失在大厦门口…

两人的举动顿时令现场工作人员紧张了起来,他们围着这个长110cm、宽和高都是70cm的巨型“金山杠”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箱子的缝隙处缓慢地渗出黑褐色液体,恶臭味也随之愈来愈浓,半晌,祁换贤皱着眉头喃喃道:“怎…怎么…那么像死…死人味?”

此话一出犹如平地春雷般瞬间惊得众人后背脊一阵发凉,陈源快步走入电梯叫来了世界健身房负责人吴应锐,然而面对这么一个“大家伙”吴应锐表示自己并不知情,眼看事态严重,众人立即拨打了报警电话。

2点25分,接到报案的铜锣湾警署警员和凶案组探员同时赶到了怡华大厦,一同前来的还有“四大探长”之一的吕乐。

经探员们的简单检视,吕乐果断下令打开箱子,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众人屏住呼吸取出箱中的两个黑色大塑料袋,小心翼翼地拆开套在开口端的绳索后发现里面竟然还装有6个小塑料袋,而将这些小塑料袋一一拆开后连“阅尸无数”的各大探长们都为之大惊失色,因为袋子里分别装有:一颗中年男性头颅、人体右手、连着躯干的左臂、左腿、右腿、一套包裹着中英文报纸和支票的西装…

案情重大,消息不胫而走后各路记者和市民蜂拥而至将大厦围得水泄不通,以至于警方一直到下午5点才将尸块运走,且由于受害人被分尸严重,经三名法医解剖后均未得到太多有价值的线索,仅能够判断其年龄在45~55岁,中等身材,死亡时间超过3日。

破案的第一步是要确定尸源,可探员们检查完第六个塑料袋中的西服、报纸和支票等物品后却没有任何发现,幸好这时湾仔警署想起7月8日即案发前一天他们曾接到过一名妇人奇怪的失踪(绑架)报警:

7月6日,中环万宜大厦荣利祥记有限公司57岁老板鲍观达因公司新近搬迁有文件落在旧址,所以午饭后便和妻子宋玉清分开独自前往圣佐治取文件,临行前还不忘叮嘱妻子4点后到中环某茶餐厅一起喝下午茶。可到约定时间宋玉清却迟迟未等到丈夫,打电话也没人接听,不过当时她约了另一位女性友人,因此并没有太过在意,觉得就是丈夫太忙抽不开身便和友人先行离开了,谁知一直到午夜宋玉清都没有等回丈夫,7号一整天更是从早找到晚也始终没有见着人影…不得已宋玉清决定第二天就去报警求助。

然而就在准备出门时(8号早上)她发现自家的邮箱中有一封未贴邮票、署名为「黄龙党」的勒索信,对方扬言其丈夫鲍观达就在自己手中,需要五万元赎金才肯放人,大惊失色的宋玉清立即将信件带到女儿住所商讨对策,两人最终决定不报警交赎金救人。但诡异的是刚回到家宋玉清就接到一通匿名电话,而对方只说了一句“不用找了,我已经撕票了”便挂线…

其实接到这通报警后湾仔警署并没有太当回事,因为那封勒索信的笔迹非常奇怪,像是小学生的字迹,并且信中给出的交易地点居然是夫妇俩那层公寓电梯旁的垃圾桶里,警方怎么看都觉得这更像是一个恶作剧,或者说是某个熟人在得知鲍观达失踪后想要趁机敲诈。可现在法医推断怡华大厦发现的死者死亡时间与鲍观达失踪时间相符,死者的年龄也与鲍观达相差不大,有没有可能那位死者就是失踪的鲍观达呢?

警方立即差人将宋玉清带到警署协助调查,经辨认后最终确定此人就是失踪了4天的鲍观达,经受不了打击的宋玉清则两眼一黑当场晕倒在了殓尸房…

确认了尸源后便要排查可能的嫌疑人以及作案动机,但由于那封勒索信和匿名电话已经无从查起(电话是“单向拨号”的,类似于“虚拟号码”),因此警方决定兵分两路一路负责追查案发当天将“金山杠”抬到怡华大厦的两名搬运工,一路则负责摸排鲍观达的交际情况。

很快,第一路探员就根据大厦附近商住户等目击证人的线索在洛克道159号附近找到了那名女搬运工,然而此人却说自己是一名职业“脚夫”,7月9日中午1点一名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花钱让自己用三轮车将“金山杠”从洛克道7号搬至怡华大厦17楼的“世界健身房”,于是她便找来了另一名“脚夫”共同接下了这活,途中该年轻人还一直坐在三轮车上,直到抵达怡华大厦门口后才离开,而警方通过调查后最终证实了两人确实都和案件无关。

不久后另一路探员也大致掌握了鲍观达的情况,经了解夫妇俩居住在黄泥涌道159号10楼育有两子两女,一家六口均毕业于名牌大学属于高知分子,如今孩子们也都陆续搬离了父母的住所各自成家立业,日子过得很是幸福、和睦,夫妻俩更是待人友善,亲友中几乎人人都对他们赞不绝口,不太可能有仇家。而除了喜欢赛马外鲍观达也没有不良嗜好,哪怕就是赌马都是“小赌怡情”,何况他们家经济条件优越,因此也没理由是欠高利贷不还而遇害。至于鲍观达开设的荣利祥记有限公司是一家经营黄金业务与证券交易的商行,原址在中环干诺道圣佐治41号,历来只有两名员工,其中一人还在几个月前离职…要知道那个年代香港金融界的竞争并不是非常激烈,再说他们的性质只能算是“中介”,利益关系并不明显,所以商业对手、客户也不太可能对他下手,那究竟是谁要如此残忍杀害鲍观达呢?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已经中断、任何可能存在的嫌疑人也无从查起,侦缉队总探长李福基对此也是一筹莫展,但就在这时“世界健身房”打来一个重要电话,负责人吴应锐告诉警方,案发当天上午曾有一位名叫何子炎的学员打电话说家里有个木箱子想要抬到健身房放几天,当时吴应锐太忙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便含糊其辞地“允诺”了下来,中午看见那么大的“金山杠”后也一时没想起这档子事(因为他说记得没有答应或者说没有明确答复),会不会这个“金上杠”就是何子炎电话中说的“木箱子”?会不会他就是凶手呢?

获悉这一重要线索后张寿兴奋地大喊了一声,因为这个何子炎不是别人,他就是荣利祥记有限公司那唯一的员工!

何子炎,时年29岁,他身材高大、长相俊俏,1960年与美艳的舞女伊玲(原名冯玉卿)结婚并育有一子一女居住洛克道159号10楼(很巧死者住的是黄泥涌道159号10楼),然而这对“金童玉女”看似幸福的生活却并不像表面那么美满,尤其是对何子炎来说…

也难怪,在那种声色场合,垂涎伊玲美貌的男人不尽其数,作为一个大男人又怎会忍受得了呢?但他又不得不忍受,因为自己的工资只有300元一个月,家中有一儿一女需要抚养,而伊玲的工资却高达800,这还不包括客人赏的“小费”,更重要的在于一家四口还是寄住在伊玲父母家的,说白了何子炎就是个“吃软饭”的“上门女婿”被人嘲笑、受人白眼…所以他确实有怨言但又不得不向生活妥协,正是这种现实的无奈令他性格变得极其古怪,常常动不动就冲妻子发脾气,更是在案发前一个月逼得伊玲喝农药自杀…

当然,让何子炎“受气”的还不仅于此,他不单是鲍观达的员工更是其“侄子”!没错,鲍观达与何子炎父亲是世交,他对这个“贤侄”其实是非常照顾的(这也是鲍家人没有怀疑他的原因),但或许就是因为这层关系,对于工作散漫、不思进取的何子炎他也是“恨铁不成钢”,时不时就会不留情面地当众予以呵斥甚至动手,而何子炎哪能理解“世伯”的良苦用心?他曾不止一次表达自己对鲍观达的不满,认为鲍观达就是在故意羞辱自己…

所以何子炎的杀人动机应该是在被鲍观达又一次数落后激情泄愤吧?可他又是在哪里动手的呢?宋玉清去过公司旧址寻找并未发现异样,按理说鲍观达也不可能是在何子炎住所被杀的啊?不过大家也没空去想这些问题了,抓到人后一切就会水落石出,因此警方火速组织了20名探员前往洛克道拘捕何子炎,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当他们将何子炎住所团团围住后却发现他已经跑了,并且还是带着伊玲一起跑的…无奈,警方只能将何子炎与伊玲的照片复印了数千份分发到全港的各个宾馆、旅社,因为他们猜测两人肯定没有离港,那就一定会找地方投宿!

果不其然,就在发出夫妻二人的照片后不到10小时,油麻地警署接到一通报警电话——佐敦道建成大厦11楼的高美招待所疑似出现在逃嫌疑人何子炎及冯玉卿(伊玲)!

7月10日晚上7点20分,侦缉主任李福基、九龙区总探长蓝刚以及铜锣湾警署探长张寿三人分别率队赶赴高美招待所,待数十名警员将大厦包围之后李福基一声令下6位精壮的干警迅速冲进101号室,此时屋内一名年轻靓丽的女子正垂头坐在中间的化妆桌上沉思着什么,另一名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则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没等两人作出任何反应即被双双控制住,经照片对比两人正是何子炎和伊玲,而从案发到被逮捕,前后只花了不到48小时…

回到铜锣湾警署后何子炎并未有任何狡辩,因为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本就打算两天后自杀或自首的,之所以带着伊玲离开并不是潜逃只是交代“后事”,而根据他的口供,警方终于还原了事情的经过:

7月6日当天下午三点,由于公司还有东西需要搬离所以鲍观达临时叫来了何子炎,可一进屋鲍观达就冲其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原因是嫌他动作不够麻利,边骂边掏出了一瓶白兰地喝了起来…

然而鲍观达有个小毛病,就是每次喝完酒都爱啰嗦,反反复复嘀咕不停,骂久了原本还忍气吞声的何子炎终于不耐烦了,他立即停下手中的活怒视着鲍观达,没想到酒劲上头的鲍观达丝毫未感受到“贤侄”的愤怒,反而大嚷道:“没用的东西,平常上健身房倒是很卖力,干个活就无精打采,回家吧,反正你老婆人靓歌甜,那么多男人围着她转,我看她足够养活你了,你就回去睡觉让她养你一辈子吧。”

这话对于何子炎来说无异于是“核爆炸”,本来就因为这事让他受尽“屈辱”,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忍无可忍的他反唇相讥道:“每天骂我就算了,打我也无所谓,但出言侮辱还说到我老婆头上就不行,这是我的底线!鲍先生,你真的不要欺人太甚,你们这些有钱人怎么会体恤劳苦大众?每天上班只懂得签支票、看马经,跟着就去吃下午茶,还带阿芳到公司鬼混,你信不信我把你的丑事都告诉鲍太太?”

也没人知道这话究竟是真是假、可不可靠,反正鲍观达听完是立即发飙,伸手就给了何子炎两耳光,何子炎也下意识地一把将其推开。但没想到鲍观达并未就此罢休,迅速从抽屉里掏出了一把菜刀毫不犹豫地就冲何子炎砍去,幸好眼疾手快的他挥手闪躲,并一拳将其击倒,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勒住鲍观达脖子死不松手,直到发现他已经不再动弹,而在搏斗的过程中何子炎手臂还是不慎被砍了一刀。

发现闯大祸后何子炎一时乱了神,迅速将公司大门锁上后便飞奔回住所,可到了晚上越想越觉得不放心的他又趁夜来到案发现场,并操起地上的菜刀对尸体进行分解,又分多次将尸块运回自家屋子锁进那个用来装杂物的“金山杠”…

没错,他把尸块带回住了6口人的家中存放了2天,并且准备就这么一直放在厨房灶台下,在此期间还故意让邻居小孩抄写事先编撰好的勒索信以便混淆视听,以为这事可以就此告一段落了,直到两天后天气炎热尸体发出腐臭味,岳父、岳母发现不对劲并试图撬开“金山杠”这才不得已将它搬了出去…而原本他是想将箱子整个一起烧掉的,后来觉得不保险又改变主意最终决定先搬到健身房存放几天再说…

不是,我就不理解了,他为什么会认为搬去人多的健身房更“安全”?家里两个老头、老太太都闻到了,这还是在味道本就最重的厨房,他怎么会觉得健身房的人闻不到呢?这逻辑在哪里?

然而他确实就是这么做的…

至于案发的经过是否有撒谎、推卸责任呢?根据警方的调查应该是没有,因为经过调查第一菜刀的的确确是鲍观达的,为什么会在办公室放一把菜刀就不得而知了;第二根据鲍观达的朋友反映他确实喝完酒后爱啰嗦,在朋友面前也是这样(我发现许多人喝完酒也是这样,一件事重重复复说来说去);第三法医最后的解剖得出鲍观达死亡原因确实为机械性窒息;第四何子炎手臂确实有被菜刀砍伤,同时从伤口情况判断只能是外人造成;第五警方有找到那个“阿芳”,她并非何子炎虚构的,而且似乎她和鲍观达也确实有那么点“暧昧”关系,只是没法“石锤”,人家也不会承认…

也正因为这些原因,何子炎最终未被判处死刑而是有期徒刑12年,不过1969年他在狱中上吊自杀了,原因是染上了毒瘾,发作后痛不欲生…

事实上感觉何子炎的老婆还是对他很好的,身处风月场所,身边追求她的有钱人那么多赚的也多,可案发前她被何子炎家暴甚至自杀都没离婚,在宾馆那晚何子炎口述“遗嘱”也说自己出事的话她“守寡”一个月就可以改嫁子女“平分”,然而被判刑后近4年她都没离婚(据说也没有和别的男人传绯闻)、每月都去探监…直到1968年底,得知何子炎在监狱染上毒瘾,发现自己就算等他出来也是个废物后才果断提出离婚,并在姐姐的介绍下嫁给了一个日本人,哀莫大于心死?而或许伊玲提出离婚也是造成他最终自杀的一个原因吧?

最后,需要重申的一点就是鲍观达人是善良的,所有认识他的亲友、邻居、商业伙伴都这么认为,之所以他对何子炎会如此苛刻也是“恨铁不成钢”,因为他只对这个“侄儿”如此,可骂了那么多年不照样留着在自己身边么?应该就是属于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吧?只是他的这种性格无法让何子炎理解,同时涉及伊玲的言论也确实比较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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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最近很安静

最近很安静

5
2022-03-13 02:42

看过金钱帝国、追龙之类的电影后,有些事很难相信…

用户13xxx65

用户13xxx65

2
2022-03-12 17:11

假的要死

博浪一椎

博浪一椎

2022-04-21 02:28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难怪会被骂,另一个衰多口兼口不择言。

曼走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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