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们老家搞拆迁,我多年未见的继妹从外地风尘仆仆赶了回来。她在这个敏感的时间回来,不由得让人多想。妻子在一旁嘀咕,这是回来要求分家产的吧!
我叫李兆和,1968年出生于一个城郊农村。父母养育了我和姐姐两个孩子,可就在我4岁那年,母亲却得了重病,离开了这个人世。
父亲一个人拉扯我和6岁的姐姐,虽然有爷爷奶奶帮忙,但还是感觉很吃力。加上他此时还不到30岁,人还年轻,总不可能独身过一辈子。
但家里条件差,父亲这种情况也不好娶媳妇,直到1980年,我12岁了,父亲才和一个带着三岁女孩的寡妇结了婚。
他们俩年龄差了足足有十岁,不过因为父亲不显老,所以还算般配。婚后,继母一直想给父亲再生一个孩子,但父亲觉得家里孩子已经够多了,再有一个另外三个可能都会有想法,所以就这样过了下去。
可能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孩,也有可能是我对她不像姐姐那般敌视,所以继母对我更加照顾。这种关照甚至超过了对继妹玲玲,还引得小小年纪的她很不满。
姐姐虽然对继母有些不舒服(我猜测可能是她们年龄只相差十岁的缘故),但对继妹玲玲还是挺不错的,我们三个孩子之间相处得倒是挺愉快。
1985年,我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又复读了一年,还是颗粒无收。于是在1986年冬天,我去了部队当兵。
此时姐姐已经出嫁,姐夫是我们镇里中心小学的老师。那时候玲玲9岁,上小学三年级,考虑到农村教学质量比较差,于是就让她转学到中心小学,平时吃住都在姐姐姐夫家。
父亲和继母两人,没了后顾之忧后,父亲也捡起了多年未曾再动用过的瓦刀,和继母到处去给别人做工。父亲当大工砌墙,继母则帮小工,两人干得很起劲,家里的日子也好了很多。
我在部队的发展中规中矩,入了党,也立过一次三等功,但并不算特别拔尖的人才。我也参加了1988年的军考,但还是遗憾落榜,看来这辈子就没有上大学的命。
1989年冬天,我服役期满退伍回了家。凭借退伍军人的履历,在同期战友的帮助下,我最终进了县城边上的水泥厂上班,也算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一家三口人挣钱,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但天有不测风云,1990年夏天,父母骑着摩托车干活,为了躲避一辆牛车,撞到了一块大石头上。父亲当场身故,继母被送到医院抢救。
在医院待了三天,继母终于醒了,但这也是回光返照。她握着我的手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生活,好好照顾玲玲。说完,她便溘然长逝。
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仿佛一下子天塌了下来。在亲戚和族人的帮助下,我办完了父母的丧事。
玲玲此时刚上初一,出了这么大的事,对她的打击也非常大。她哭着说自己不想读书了,我狠狠批评了她一顿,又让姐姐给她做思想工作,才又把她哄回到学校。
姐姐提出,干脆将玲玲放到她家,我拒绝了,毕竟此时外甥也已经两岁了,他们的压力也很大。
继母临终前的遗言还历历在耳,她希望我们能将玲玲照顾得好好的,这是她的亲生女儿,这样想才是人之常情。
玲玲虽然上学去了,但我一直很担忧她的心理状况。好在姐夫和镇里中学老师也比较熟,拜托他们平时多关照关照玲玲,我的首要目的就是挣钱,撑起这个家。
这次事故,伤筋动骨,我们本来计划的将家里房子修建一下,计划也就此搁浅。虽然还有一些存款,但坐吃山空不是常事。更让人恐慌的是,此时的通货膨胀严重,钱越来越不值钱,我心中十分紧迫。
1991年春节,我将家里的田地全部包给了族人,自己从水泥厂离职,前往广东打工。玲玲平时住校,周末了她回家或者是到姐姐和姐夫家。
打工的日子难过,但肩膀上的责任不敢让我有丝毫懈怠。渐渐地,我也适应了在外边的生活。每次发工资,就是我最高兴的时刻。挣的钱,我一分为三,自己花一些、存一些,剩下的我就寄给姐姐,供玲玲上学、生活开销。
此后几年,除了春节回趟家,平时一直在广东打工。在外边,我也结识了一个四川的对象,在朝夕相处中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1994年,我将老房子全部推平,修建了五间楼房,同年和妻子结了婚,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庭。
1996年,19岁的玲玲在复读了一年后,终于考上了大学。我十分激动,带着妻子和玲玲去父母坟头烧了纸,汇报了这个好消息,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妻子在家带小孩,我又继续前往广东打工。这段时间我的压力极大,家里妻子和孩子的花费,还有玲玲上学的费用,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不过我还是充满了信心,只要熬过这几年,一切都会好的。
2000年,玲玲大学毕业,虽然没有分配工作,但凭借本科学历,她还是在省城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我也长舒了一口气,总算熬出来了。
我又在广东继续打了三年工,挣了一点钱,回到老家开始做铝合金门窗生意,总算与家人团聚在一起了。
但玲玲自从参加工作当年,春节时回了一次老家之外,就再也没回来过。一开始我问她,她说自己刚去,是新人,春节要值班。
我信了,但连续几年都不回来,我就觉得事情有些不正常。妻子和玲玲的关系谈不上亲密,但也没有矛盾,更何况玲玲上大学的开销,妻子虽然偶有抱怨,但那只是生活窘迫,并未在实际行动上给予阻拦。
至于我,因为和玲玲相差九岁,而且我长时间在外边打工,和她并不如普通兄妹那般亲密,但我自认为没有对不起她,也对得起继母的临终嘱托。
这件事也成了我的一个心结,百思不得其解。
2007年的一天,姐姐突然义愤填膺地跑过来,跟我说玲玲都已经结婚了,而我们竟然都不知道。
我大吃一惊,姐姐解释说她是从玲玲初中同学口中知道的消息,玲玲的丈夫家好像还是什么大户人家,条件很好。
姐姐十分生气,毕竟玲玲可以说是她从小带大的,那些年的花费虽然是我承担的,但姐姐的陪伴和关注并没有少半分。
姐姐大骂她是个白眼狼,花了这么大的代价供她读了大学,结果她不声不响就把婚结了,而且还从不跟家里人联系,根本没把这里当成家。
我拦住了姐姐要去省城找她的行为,冷静地说道:算了吧!她也是个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这样做对得起爸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了。反正咱们又不是穷得要饭吃,非得要去投靠她。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我的生意做得四平八稳,发不了大财,但养家糊口也够了。姐姐、姐夫和外甥也都挺好,一切岁月静好。
2014年,儿子考上了军校,这让我尤为高兴,自己未竟的军旅梦,竟然在儿子身上得到了延续。
好事还没有结束,儿子去学校报到后没多久,老家就开始传要拆迁的消息。
一开始,大家都认为是谣传,但不久后政府就发了文件,原来真的要拆迁,正在协商拆迁补偿标准。
距离我1994年房子修好,已经过去20年了。楼房显得有些破败,考虑到儿子的未来,我一直没下定决心翻修。
如今要拆迁了,正好也省去了这个麻烦。具体的赔偿标准虽然没出来,但换一套大房子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已经十余年未见的玲玲却在春节时,突然回来了。
姐姐一看到她,气不打一处来,只不过碍于孩子在边上,她没有将玲玲赶出去。只是冷冷地问她,回来干什么,是不是要分拆迁款。
不等她回话,姐姐就抢先说道,我们当地嫁出去的女儿,是没资格回娘家分家产的,她没有,玲玲也不会有。姐姐之所以这样说,就是想堵死她开口,毕竟这段时间,村里已经发生了不止一起这样的事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玲玲。玲玲这时候还不到40岁,看起来还很年轻,穿得很时髦。
玲玲被姐姐的抢白羞红了脸,她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哥哥、姐姐、嫂子。”
随即她不顾地上的灰尘,跪倒在我们面前。我一下子慌了,想去拉她又觉得不好,还是姐姐和妻子一把将她拉起来。
姐姐很生气,问她是不是要打亲情牌,搞道德绑架?
我看出来玲玲应该不是这个意思,拦下了生气的姐姐,将她让进了屋内。
在屋里,玲玲说出了来意。
玲玲在大学的时候,和班里的一个男同学谈了恋爱。毕业后,她才知道,这个男同学家里条件不简单,很有权势。
男方那边知道玲玲这边的情况,于是提出要求,嫁过去后不能和家里人联系,原因是害怕这些穷亲戚上门打秋风,求帮忙办事。
玲玲不想答应,但当时她怀了孕,不得已只能结婚。她想的是,反正自己有工作,以后挣钱了,偷偷给家里人寄一些。
但没想到,事情后面的发展,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样。她生下外甥女后,在家待了两年后,想要出去上班,结果男方那边不同意。
于是玲玲一直在家当家庭主妇,像老妈子一般伺候人。她也没有经济来源,想跟家里人联系又觉得脸上无光,对不起家里人。
后来她丈夫养了外室,还生下了一个私生子。这下,玲玲彻底受不了了,她提出了离婚。最后男方为了息事宁人,赔了一大笔钱,和玲玲离了婚。所以她现在有钱,并不是回来分拆迁款的。
听完她的讲述,我一阵恍惚。那男的究竟有多大魔力,竟然能把她迷得五迷三道的。上了大学,接受过高等教育,就在人家家里当了十多年的老妈子?
我气得想要破口大骂,但看到玲玲哭得梨花带雨,我又忍住了。好在,她还知道自己的娘家在这里,如今回来也只是想找个心灵上的依靠罢了。
姐姐和妻子不轻不重地说了她一顿,这事也就过去了。等到夏天放暑假时,玲玲将13岁的外甥女带过来一起回了老家玩,从她口中我们也得知玲玲前面没说谎,最终才心结尽消。
玲玲将外甥女转回老家读书,她自己开了一家咖啡店,也算是有了营生,不至于坐吃山空。
如今我们姐弟仨都待在一个地方,平时各忙各的事,逢年过节时就欢聚一堂。这幅场景,如果父母有灵,应该也会很欣慰吧!
撰文:老刘,根据网友真实故事改编,部分情节有艺术化处理,请理性阅读,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