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儒佛道三教的平均寿命,有人曾做过统计:道家81.12岁,佛家68.22岁,儒家62.1岁。
81岁,这在古代社会,绝对是高寿。
春秋的庄子,其妻亡故,他“箕踞鼓盆而歌”,坐在地上伸着两腿,敲打瓦缶唱歌。在庄子看来,人的生与死,犹如春夏秋冬四季运行,都是不可抗拒的天命所为。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对死亡感到悲伤呢?他反而认为,死亡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道家继承发展了庄子淡死重生的理念,不拘生死,淡泊生死,同时重生乐生,活在当下,这也是“道法自然”的玄妙所在。
生老病死,新陈代谢,“死生,天地之常理”,“人之生死,无非大数”,这是亘古不变的客观规律。如此看来,淡死重生,体现了对生死的豁达态度,也是对生命自然规律的尊重。
正因为道家把活在当下视为人生的根本,生之达观,死之坦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演绎着他们以生为贵、珍爱当下的人生哲学,使他们在道佛儒三教中,活得比谁都长。
土生土长的道家理念,早已渗透到华夏的文化基因里,“润物细无声”地影响千家万户。丧事喜办,这种似乎有悖于传统的哀悼形态,正是道家重生淡死人生观的现实体现。
朋友的老父亲,在老家村里的老房子里,尽老而终,享年92岁。朋友说,他的父亲生前很豁达,对生死看得很开;“每天活好,莫想身后”,这是老人的口头禅。
老人高寿离世,确实应该好好操办一番。丧事办得挺隆重的,但“变味”了,变成了丧事喜办。
丧家没有悲伤之态,他们表情轻松,说说笑笑,吃吃喝喝;请来做功德超度的一拨人,吹吹打打,念念唱唱,做派跟戏班子没啥两样;若不是后辈披麻戴孝,烧钱化纸,乍看还以为丧家在举办小型庙会。
灵堂外,村民们纷纷前来放鞭炮,“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与祭葬哀悼肃穆的氛围,实在不协调,令人十分膈应。
在我记忆里,村里办丧事,丧家日夜啼哭,哀恸不断,有的还会花钱请专门的“哭丧”大妈来助阵。只有村里的恶人死了,才会放几串鞭炮,以示欢天喜地,意为“送瘟神”,保佑生活顺遂。这倒未尝不可,自古恶人自有恶报。
放鞭炮,原本是表达迎喜接福的心情,烘托热闹喜庆的气氛。传统一向推崇“生死事大”,这番“丧事喜办”的操作,让我这个外人,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
朋友说,这叫“老喜丧”,村里放放鞭炮,大家热热闹闹庆贺一下。
这种习俗背后的逻辑就是:年岁太高,疾病缠身,顺应自然地寿终正寝,对自已、对儿女都是一种解脱,某种意义上是一种福气,也是一件好事。
清明时节,人们扫墓祭祖,哀思缅怀逝者,同时也踏青寻春,践行“每天活好,莫想身后”:不辜负春光,不枉度年华。
朋友说:活得时候,活得有尊严有质量有意义,比做什么神仙都强;人死灯灭,厚葬久葬,还不是做给活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