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电视剧,是最能体现电视剧特性的表现形态。
当人物、情节、时空等保持连续,无论是分集、分单元,还是分部、分系列,只要超出一定叙事篇幅就都可将之视作长篇电视剧。
在讲故事方面,想要把它讲好是首要的难处,可要想把它讲长,也未必是件轻松的事,若想讲得又好又长,无疑是难上加难。
电视剧是集体创作,它无法像作家写作那样自如写意,除了受创作者自身能力限制外,还要受到客观生产力水平限制,这意味着要想将电视剧叙事讲长且讲好,实则更为复杂,或也更具难度。
电视剧文本及其叙事的长篇化演进趋势,是一个客观现象。
对此,有学者谈论道:“电视连续剧的本体审美特征——长,绝不是人为的,也不是强加的。
它是电子时代的产物,是科学技术发展的必然结果。
正是由于电子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使人类步入了电视时代,才使得电视连续剧得以跨越时空的限制,得以展现一部人生、社会或历史的漫漫长剧。
这是科学技术的发展对人类社会的‘恩赐’。
在中国,自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制作大型电视连续剧的脚步开始加快,从1985年的《四世同堂》(28集)、1986年的《西游记》(25集)、1987年的《红楼梦》(36集)到1988年的《末代皇帝》(28集)。
这批人物众多、情节复杂、时空完整的长篇电视连续剧,不仅发展出具有现代意义的长篇电视剧创作理念,也探索和发现了电视剧真正的艺术栖息地。
以央视版四大名著改编电视剧之一的《西游记》为例,该剧将原著一百回的故事艺术化的浓缩为25集的叙事体量。
以“猴王初问世”为起,以“波生极乐天”为终,讲述了孙悟空、猪八戒、沙僧护佑师父唐三藏前往西天取经的故事。
仅从本事层面的叙事动力角度看,从孙悟空官封弼马温、大圣闹天宫···三打白骨精等事件,均可视作围绕核心动力源“西天取经”的展开的。
在保证整体故事连续的情况下各单一事件内部还包含着持续不断的驱动元素,如在“大闹天宫”中,齐天大圣孙悟空与天庭势不两立。
先是与各路神仙斗法连连取胜,后又与二郎真君缠斗许多不落下风,终而中计被关入炼丹炉中烧炼,却因此习得火眼金睛并怒闯凌霄宝殿。
除情节环环相扣外,孙悟空敢于反抗、不畏强权的性格也得到完美揭示,体现出本集叙事动力的精彩营构。
而这样的叙事动力设置,在该剧每一集中都大量存在,
它们共同推动着荧幕中的“西游神话世界”的形成。
可以说,此类带有宏大叙事色彩的生成力量,是仅为长篇电视剧所需,也仅为其所有的。
从传统叙事艺术中汲取养分,对电视剧是有益无害的,但电视剧也应学会自己走路,创作优秀的原创作品。
之于叙事动力,这一点非常关键,如果没有堪称经典的原创作品出现,那么电视剧的“叙事动力”就仅是对其他媒介叙事之动力的移植转化,其价值便会极为有限。
我们知道,在短篇、中篇电视剧发展时期,已有一些优秀的电视剧作品涌现出来,它们也证明叙事动力在此范围的价值。
但在“超长篇”电视剧创作层面,仍需出现一些非改编的佳作,或才更能服众。
中国电视剧发展史中,这一篇章的开启应该归功于《渴望》,它在20世纪90年代初的中国创造了万人空巷的收视神话。
《渴望》的故事,发生在60年代末期,叙述跨度达二十余年,讲述了刘慧芳与宋大成、王沪生以及几个家庭之间的故事。
慧芳选择了沪生,生活中的种种误会让两人及背后家庭矛盾重重,此后慧芳捡到一个弃婴并将她收养,加深了与丈夫的感情裂痕,最终伴随着养女的身世大白,一众误会才得以解除。
该剧不仅人物丰满,情节也饱含戏剧张力,如集传统东方女性美于一身的女主人公刘慧芳,以弃婴为核心的大悬念及其揭示,以及特定的年代背景和社会风貌的回思。
故而在创作者的有意安排与设计之下,由此带来的叙事动力也源源而生、贯穿全剧。
新的时代语境下“电视剧的长度可能性,使得长篇电视剧几乎成了电视剧的代名词。
可以说,不论是产业实践、受众接受,还是理论研究,“长”也几乎成为电视剧的默认属性。
反过来看,越是长篇,自然越离不开足量的叙事动力。
如果叙事进程缺乏动力,那么作品的观看也无异于一场灾难。
叙事动力的立体化建构,是长篇电视剧的核心追求。
长篇电视剧的叙事动力,既是创作复杂人物、情节的充分条件,也是贯穿虚构与现实边界、彰显故事魔力的必要手段。
它作用于众多的故事节点和线索和多重维度的故事扇面上,以一体化的驱动力量助推电视剧叙事有机体的形成。
进入21世纪,中国电视剧迎来了长篇化时代,从《太平天国》《大宅门》《激情燃烧的岁月》《走向共和》《大染坊》《血色浪漫》《亮剑》,到《大明王朝1566》《闯关东》《我的团长我的团》《神话》。
人物众多、情节复杂、时空完整的长篇电视连续剧,是电视剧真正的艺术栖息地。
基于上述种种因素,为保证研究问题的准确性和研究价值的最大化,本研究将研究对象特定为“长篇电视连续剧”,即集数为20集以上的电视连续剧。
历史性视角下,将不同时代的电视剧整合研究,定然要面对跨代际的语境变迁问题。
我认为,纵使时代变迁改变了电视剧的部分叙事动力构造,却并没有改变其根本的驱动生成属性。
即使在今天的电视荧屏中,仍可看到数十年前的电视剧被不断地重播,观众就算是看过再多遍也还是能在重看过程中津津有味、乐此不疲,这种可以持续唤起观众接受欲望的神奇力量,就是叙事动力的突出表现。
因此,既然是研究电视剧的叙事动力,的确需要正视文本内部多元差异,但本质层面的共性探寻和规律发现或才是研究的真正主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