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沐言。

4月8日在香港苏富比五十周年「中国艺术珍品」专场中，一件河北定州燕川窑的北宋黑釉铁锈花涡纹罐以500万港元起拍，最终以1013万港元落槌成交，它颠覆了很多人对于此类器物的认知，凭实力让市场对其本身艺术价值和商业价值作出了肯定。

作为坂本五郎心爱的旧藏之物，在经历2014年流拍后，阔别九年的它，终于让自身光彩被懂得的人看到，其当之无愧配得上此高价，因为它可以说是宋代铁锈花器物中的顶流之作，今天我们就带您走近宋代铁锈花和涡纹纹饰。

北宋 黑釉铁锈花涡纹罐 2023香港苏富比拍卖 成交价：1013万港元

从器物外包装盒上多个标签中也不难看出当年坂本五郎对它是格外珍视的，作为眼光卓绝的收藏家，这件涡纹罐的“独道”切中坂本五郎的内心的柔软。

北宋 黑釉铁锈花涡纹罐包装盒（实为河北燕川窑器物）

说起涡纹纹饰还要追溯至新石器时代的马家窑文化。马家窑文化是仰韶文化晚期在甘肃、青海地区的一个分支，马家窑文化的制陶业非常发达，其彩陶受到了仰韶文化的强烈影响，形成了绚丽而又典雅的艺术风格，被誉为新石器时代的彩陶之冠。

马家窑的彩陶旋涡纹为后世众人带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视觉盛宴，虽没有同时期其他彩陶纹饰的繁缛瑰丽，却拥有虚实相生、奇妙玄虚之势。涡纹作为一种古老的几何纹饰，因形态近似旋涡而得名，有观点认为涡纹是生生不息的水纹，也有观点认为涡纹是象征光明和永恒的火纹。

无论归于哪种，涡纹作为蕴含节奏和韵律的装饰纹样，富有弧线的美，线条中盈余圆润流畅、柔和气息，是如此让人着迷的。

马家窑文化 涡纹彩陶罐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涡纹的应用是人类的一种情感波纹，是线条随心绪不自主的跳动飞舞，展现出的缓和、连绵，使人感到亲切和愉快。《道德经》中讲曲而全，老子也认为，天地万物都是“有”“无”“虚”“实”辩证统一的存在，有了这种统一，宇宙万物才能流动、运化、生生不息。涡纹更是如此，S 造型的旋纹正是一种无限循环的运动状态，是一种生命的延续，生动流畅的线条在定点之间游走流动，让人感受到生命的律动。

老子所追求的万物自然，随心随道，渗透出素朴之美、自然之美，而涡纹的自然状态之美，契合老子的“道法自然”。此纹饰看似形有尽，实则意无穷。对于涡纹的美学解析，蕴含了老子美学的大道之美。两者的契合拓宽了人们的欣赏视角，也极大丰富完善了其艺术价值与历史价值。

左：马家窑文化 涡纹彩陶瓮 甘肃省兰州市永登县蒋家坪遗址出土 右：北宋 黑釉铁锈花涡纹罐 2023香港苏富比拍卖

朝代更迭，技术革新，陶瓷制品的发展逐渐取代陶制品，在宋金时期陶瓷制品中流行铁锈花装饰工艺，而纵然铁锈花窑变有很多种，但形成涡纹的并不常见。

早在晚唐就已经出现了白釉点黑彩、酱釉点黑彩的作品，进入北宋饮茶风靡全国，各地窑口都在烧造黑釉茶盏、瓶壶之类的器物，在这种大环境下，“铁锈花”便流行起来，直到金代盛极一时，经典的黑釉铁锈花大多出于北宋晚期、金代前期的作品，其具有中国写意画的简炼豪放、挥洒自如的艺术特点。它的出现，为宋代以后青花和五彩瓷绘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开辟了新纪元。

左图：宋-金 磁州窑铁锈花罗汉茶钵 北京邢定文物商店藏 右图：宋-金 山西窑黑釉铁锈花茶入 北京邢定文物商店藏

铁锈花工艺主要分为两种，淋洒的铁锈花和画上去的铁锈花。淋洒出来的铁锈花，更注重自然随意的效果。随性的淋洒大多使用在小件器物上，展现随性洒脱的自然晕染之美。而画上去的铁锈花一般有两种图案，一种是花草，另一种是飞鸟。由于铁锈花是从釉质中析出的铁结晶，是比较不规则且难控制的，因此即便绘画的图案也多以潇洒的寥寥数笔，完成主题图案。这种写意的装饰，经常出现在体量比较大的器物上，也唯有大器，才能展现大写意的美。

左图：北宋-金 磁州窑铁锈花盖罐 美国哈佛艺术博物馆藏 右图：元 黑釉铁锈花玉壶春瓶 山西博物院藏

铁锈花涡纹样式当真不多见，涡纹图案中不同方向趋势与张力关系，将静止与流动尽展于一物之上并非易事，让色彩与图形在窑变后依旧鲜活，依旧流畅豪放，需要工匠的巧手加之造物者的慷慨才能实现。我们将涡纹罐发给懂《易经》的朋友，得到的反馈是这个图案跟地球的运转轨迹、人体DNA的形态很契合，古人比我们更接近自然。可见，这样的纹饰中包含的以及呈现出的含义往往也决定了它的价值。

绘有类似纹样的燕川窑器物我们也有过征集，它也被藏家奉若至宝，当年的价格就已经可以媲美一只很优秀的定窑白瓷，下一期我们带您见见它。

宋-金 燕川窑黑釉铁锈花涡纹罐 北京邢定文物商店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