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沙头角人民医院的狼狈经历

向薇谈养 2025-03-01 08:53:30
文/施建勇 我在沙头角人民医院的工作是在混乱和狼狈中开始的,上班第一天就遇到了两个难题。这天早晨,八点还没到,我就来到诊室,诊桌上已经早早排上了二十多份病历,诊室和门口挤满了人,因为沙头角也不大,这些人彼此似乎都认识,正在叽叽喳喳议论纷纷,但说的什么我是一句也听不懂,心里有些没底。 开始看诊,第一位是中年妇女,我照例翻看了一下她的病历,但她是初诊,没有任何记录。我给她把脉,看看脸色和舌苔,基本情况是脉细弦苔白腻,面色青晦,手脚凉,应该属于脾胃虚弱,腹痛腹泻这类疾病,盯着她看了一会,示意她说一说自己的情况,她捂着肚子无精打采说了一通什么,我用带有江苏口音的普通话问她,你是肚子痛吗? 她茫然摇摇头,表示听不懂普通话,我拿过化验单在背面写下问题,她又摇头,嘟囔了一句,这下我听懂了,她不识字。一时间我们尴尬地僵在那里,好在候诊人群中有一位年轻女性,她说是区政府什么部门的工作人员,上前帮我们翻译,解了围,总算给病人开好了处方。赖院长知道这个情况后,及时调来了隔壁诊室的叶医生,坐在我对面,遇到语言不通的就帮我翻译,就这样,疙疙瘩瘩地看完了第一天。 叶医生是广东淡水人,当时差不多40岁,人很谦和随意,年轻时中医学校毕业,在沙头角从事临床已经十几年,中医的功底也不错,方子开得简洁实用,人缘广泛,病人不少。他给我介绍,沙头角当地人以客家人为主,基本上都讲客家话,上点年纪的人基本都不会说普通话,甚至还有一部分也听不懂普通话,你在广东当医生,要学这里的方言哟。那时我对广东的方言还一无所知,更不知道客家话、白话和潮汕话的区别。听他这一说,我有些头大了。但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只能开始边干边学。 第二个问题就是用药习惯问题,开始一两天的门诊,我开的方经常缺药,调来调去面目全非,病人也会怀疑,药房去进货也要几天才能到,我就请药房给拿来清单,对照之下发现与我在江苏的用药有较大的差别。 我查看了中医科其他医生的处方,发现他们的每张处方中几乎都有3,4味药我过去没用过的,比如三亚苦、布渣叶、溪黄草、鸡骨草、牛大力、九节茶、木棉花、火炭母、半枫荷、芒果叶、岗梅根、鸡蛋花、黄皮核、荔枝核、五指毛桃等等,好在当时我手上有一本《中药大辞典》,对照实物研究了一通,加上向叶医生他们请教一些应用经验,很快也就可以用在处方中了。 一个月以后,我基本上也能将沙头角本地人的客家话和白话听个大概,日常应诊慢慢流畅起来。与叶医生坐在对面,其实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我观察叶医生的用方,基本上都是药少量重,三副为主,最多五剂。 我过去的经验一般都是五剂起,七至十副是常态,开始我以为叶医生这么做只是因为需要提高复诊率而特意安排的,但经过一个病人的曲折过程后我才醒悟到,广东人因气候饮食和生活习惯的特殊性,体质与北方人是有很大差别的。 这位病人是五十多岁的男性,形体肥胖,满面红光,因腹痛腹泻三天,过来看诊,我见他眼红生眵,口舌生疮,牙龈肿痛,口气很重,舌苔黄腻,辨证为湿热壅盛,协热下利,就用了甘露消毒丹合葛根芩连汤加减治疗,开了三副。 十天后,病人却过来说,现在拉肚子更厉害了,我很奇怪,细问过程,原来他在服药两天后腹泻就已经停止,三副药吃完,大便完全成形,腹痛也消失了,口疮也减轻很多,但还有些腹胀,他想过来复诊,但看我这里病人较多,不愿等,就照原方在药店配了五剂,吃了两天,到第三天就开始出现腹痛腹泻,各种症状又出来了,他问我原因,我给他解释了就他的体质,实质上是本虚标实,湿热就是假象,之所以出现病情反复是因为药过病所,必须掌握中病即止原则,及时调方的道理。 他这才明白,原来中医一人一方、一时一方确实是有道理的。这个案例让我这个初来乍到的北方中医对南方人的体质和治疗手法有了多一些的认识,几天后在中医科的业务交流会上,我提出这个问题给大家讨论,得到了大家的热烈响应。 我们中医科的同事也纷纷介绍起各自的治疗经验,很快我也学到了南方中医每天都会接触到的“上火”、“湿气”、“热气”等等概念,也学会了辨体质开凉茶,学习了应时鲜草药的应用,甚至还专门学习了一下药膳与煲汤药材,力求使自己变成一位道地的广东医生,这就是入乡随俗落地生根吧。 【作者简介】 施建勇,男,1959年5月生,中医博士,药学博士后。师承南京中医药大学原校长、国医大师周仲瑛,在海内外从事中医药临床工作40余年,获省级以上科研成果7项,国家医药专利15项,著述100余篇,对类风湿、痛风、糖尿病、结肠炎‬等拥有独特解决方案,喜欢中医的朋友请关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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