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前的皖南事变,九千余名新四军指战员,除两千人突围外,大部牺牲于敌人的枪弹之下。这两千余名突围人员中,大多从安徽繁昌、铜陵一带偷渡到江北,其中尤以繁昌为最。他们偷渡过江后,成为新组建的新四军七师的骨干力量。他们之中脱颖而出了新中国的开国将军:黄火星中将,张銍秀、何志远、张闯初、梁金华、刘世湘、杨汉林、陈仁洪、谢忠良少将和李务本、彭嘉珠大校,还有省市担任重要领导职务的马长炎、胡金魁、杨采衡等。

新四军北撤时,三支队五团担任军部的后卫,直接受军部的指挥。1941年1月6日黄昏,各路纵队按计划向星潭、榔桥方向前进。国民党一四四师、一0八师紧紧尾随,一场处心积虑的反共战争已是箭在弦上。这一夜,天上下着雨,山陡路滑,疏疏密密的枪声一阵接一阵,前卫部队已与国民党部队接上了火,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爆发。7日下午,五团二营营长陈仁洪跑步来到云岭脚下的百户坑的军部接受任务。
五团二营的任务是,等待军分会的命令,在星潭附近选择有利地形,强渡徽水河,消灭对岸的敌人,为全军打开前进的通路,争取与傍山一线的一纵队会合,以最快的速度突出重围。徽水河是青弋江的支流,流经星潭的河道约四、五十米宽。他们来到指定的位置,陈仁洪勘察了地形,准备从星潭以北檀皮庄附近偷渡,那里河道狭窄,对岸敌人的工事也不完备,而我们这边的河岸山坡长满松树和茅草,便于隐蔽和偷渡。
部队为快捷神速已经进行了轻装,棉被、棉裤里的棉花都被掏了出来,能不带的东西全部扔掉。天渐渐黑了下来,指战员们在瑟瑟寒风中静静待命,都焦急地张望着临时军部草房内的灯光,只待一声命令,立即投入战斗。
陈仁洪将军回忆说:“不一会儿,军首长的房子里争论得很厉害,听得出主要是项英和叶挺军长的声音,许多人都围在屋子外面听。原来是项英同志不同意叶挺同志坚决打通徽水河的意见,叶挺认为,现在我们的处境困难,四周都是国民党的军队,我军已经没有多少路可以选择,趁着国民党主力部队还未到达时,坚决打通徽水河,向东南方向突围,然后转向苏南,那里中央已经通知陈毅部队接应,只要我们突出重围,敌人就拿我们没办法。
部队按照项英的决定,由原路返回里潭仓,再向泾县方向突围。叶挺又给五团重新布置了任务,那就是连夜原路返回,走里潭仓去抢占高岭,坚守三天,阻挡由太平方向来的敌人,掩护军部和大部队向泾县方向突围。任务完成后,就在皖南坚持游击战争,等待时机过江。
高岭已为敌人的一个营占领,陈仁洪率二营于8日拂晓赶到高岭。他们乘敌猝不及防,在一阵阵步枪、机枪和手榴弹的猛烈火力下,一鼓作气冲向山峰,顺利地拿下高岭。从8日到10日,五团凭险扼守,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使高岭如钢铁屏障,迟滞了太平方向北进的敌人。他们完成阻击任务后,本打算西出小河口,分散转移到青阳、铜陵一带,坚持游击战争,待机北渡过江。可后来又改变主意,决定放弃高岭,重返里潭仓,追赶军部。
他们赶到石井坑时,四周听到的都是敌人的枪声,山坡、路旁都是退下来的已不成建制的部队。叶挺也在石井坑,他立即给陈仁洪交待了任务,让二营立即赶到东流山的长龙山高地。叶挺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指挥所说:“我叶挺就在这里,跟同志们同生死,共存亡!”部队的士气顿时大振,大家不约而同地喊起口号:“坚决打退敌人的进攻!”
他们交手的是支装备精良的部队。12日上午,二营打退了敌人的十几次进攻。下午,敌人仗着装备精良,人多势众,成营、成团的向山上发起攻击。枪弹声震耳欲聋,阵地上一片火海。
第二天上午,敌人再次发起了攻击,他们把所有的迫击炮都集中起来,几乎同时向东流山阵地轰击。炮击过后,敌人成群成群地向阵地扑来。敌人数倍于我,寡不敌众,伤亡已经过半。陈仁洪胸部被子弹击中,大片大片的血浆从左胸上部涌出,棉衣前后都被染成殷红的一片。马长炎的左胳膊也负了伤,因失血过多,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阵地是守不住了,他们接到叶挺的命令,让他们于黄昏以后撤出阵地,准备突围。团部准备安排十几个小伙子,轮换着抬陈仁洪和马长炎,一同突围。陈仁洪和马长炎坚决推辞,一再请求,只要给他们一名卫生员和一个侦察班,就可以隐蔽养伤,待机过江。他们携带了一些药品、粮食、食盐和一竹筒熟猪油,于当夜悄然离开阵地。

一团担任突围的前卫任务,行至大康王丘陵地带时,就与敌人交上了火。军部命令,尽量避免与敌人正面冲突,各部可选择时机,向有利方向突围。这时,一团二连经过六天的激战,全连一百二十人已减至五六十人了。他们利用夜色作掩护,快速的通过了封锁线,可刚刚还是死一般的寂静,突然又响起“哒哒哒”的机枪扫射声,许多人在枪声中倒下,一团二连指导员谢长华左手也负了伤。他们从枪林弹雨中冲出包围圈,钻进一片稠密的山林。副指导员谢长华在清点全连人数时,发现全连只剩下九个人。
七天一夜的突围,又饥又渴又疲劳,他们再也走不动了。敲开一户人家的门,从里面走出一对老夫妇。老人见是新四军,十分热情,立即让进屋里,烧水做饭。老人还给他们做向导,把他们带到山沟的一个废弃的炭窑前。
次日晚,他们赶到繁昌境边的沙滩角附近,这里离长江边已不足百里了。大家既是喜又是惊,行动格外谨慎。刚走不远就发现前方有个草棚子,里面住着两个进山烧炭的年青人。在知道他们是突围的新四军时,非常热情,立即烧火做饭。黄昏时,他们领来了当地的一位姓何的党支部书记。次日晚,何书记派人把他们安全的送到了湖阳冲,由那里的人负责他们偷渡过江。
谢长华回忆说:“腊月三十晚上,我们伴随迎春的鞭炮,在金书记(金涛,中共繁昌县委敌后军事部长)的安排下来到了长江渡口。敌人的探照灯时而往江面上照,时而往陆地上照,负责渡江的指挥员沉着冷静果断地指挥我们上了船,同船的还有其他突围出来的二十多名同志。根据那里的敌情,我们把子弹上了膛,将手榴弹握在手,随时准备战斗。约摸两个小时光景,胜利渡过了长江。”
国民党一四四师和七十九师,沿着茂林的大路疯狂地向军部进攻,离军部所在地只有几里之近,情况万分危急。军部教导总队全员投入战斗,在叶挺的亲自指挥下,击溃敌军的进攻。临近黄昏,部队转移到了石井坑。
在与敌人争夺东流山高地时,我们的伤亡越来越重,不得不退守主峰而退到了二峰。13日下午,二队副指导员董南才等来到军部驻地后侧的竹林,教导总队政治处主任余立金向他们交待任务,让他们配合五团把东流山主峰夺回来。
五团拼杀到晚上,全团只剩下几十个人。夜半,教导总队在攻占主峰的战斗中连连失利,不得不退了下来。当他们来到指挥所找余立金时,发现这里已空无一人,指挥所已经突围。这时,只见驴马辎重和一些队伍,不成队列地向南山跑去。他们跟着队伍也上了南山。
到了山脊,抬眼望去,四周已被敌人团团围住。“哒、哒、哒”的机枪声呼啸着,从他们耳旁掠过。山上目标明显最不安全。
董南才在一篇回忆文章中说:“下山去!也只能下山去。我们把全队分成几个小梯队,疏开下山。但还是被敌人发现了,猛力向我们射击。这时候要用最快的速度摆脱火力区,跑的速度也嫌太慢,有个同志想出把松树枝垫在屁股底下,然后滑下山去的主意,这个办法相当好,我们很快滑到山谷——大坑王。大多数同志安然无恙,少数同志擦伤了皮。这时候才感到肚饥口渴,难以支撑,看到路边沟中有流水,如获至宝,倒出米袋中仅剩的一点米,一边喝生水,一边吃生米,暂且填一填肚子。这时候在树林里隐蔽的同志,看到我们便三三两两地出来了。”
董南才看看身旁,一同从东流山突围出来的同志,只剩下他、乐左洪和负伤的曾坤芳。一队国民党兵也看到他们,立即成扇面的向他们围来,口中还喊道:“捉活的!”他们奋力向正北面的山坡冲去,总算挣脱了包围。在一户农民的帮助下,他们脱下军装换上便装,又向前奔跑。三天三夜没有合上眼,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的紧张之中。
就是这样还又坚持走了十多里,来到一个村庄。叫开一家农民的门,这个农民是农抗会员,儿子也在新四军。看到他们三人,尤感亲切。安排晚饭后,让他们上阁楼休息。一落枕,三人就酣然入睡。
醒来时,老人告诉他们白天发生的事情。上午是国民党兵来搜查,下午乡公所来搜查。他们非要上阁楼看看,老人告诉他们,阁楼快塌了,梯子坏了都多日不用了,你们要上去,摔坏了,我可担当不起。这些人抬眼看了看破旧的阁楼,又用手晃了晃断了一只腿的梯子,这才摇摇晃晃的走了。老人说:“好在你们三人无人打呼噜,要不然可就不得了!”
老人用家中的所有款待了他们,然后把他们送到了丁家渡。渡过了青弋江,他们总算突出了重围。在快到繁昌县城的一个山上,他们遇到了一个砍柴的姑娘,从她那里得知三支队有队伍就在山下的村庄。他们喜出望外,加快了脚步来到老虎山。在这里,他们遇到了二支队三团团长黄火星和军部特务团团长刘别生。军情紧急,已无暇各叙别后景况。黄、刘又交代他们新的任务,让他们在这里隐蔽下来,收容突围出来的同志。

陈仁洪、马长炎他们和部队告别后,就从东流山上撤了下来,向着枪声稀疏的方向转移。走着走着,来到一个林木茂盛的山谷。山下敌人搜山的嘈杂喊叫声,一时也没有停息。山上不能生火做饭,只好用盐、猪油和生米拌着嚼。时下正是数九寒天,一行人还只穿着夹裤,一个个冻得脸色铁青,牙齿上下不停地打颤。
雨不停的下着,他们只能以几块小油布遮挡。睡在铺有树枝的地上,雨水就从身子底下流过。雨停了,北风又裹着鹅毛大雪,向破陋的窝棚袭来。浸在雨水里的脚已让厚厚的雪埋上了。脚冻僵了,脸和耳朵就像针扎一样的痛。
陈仁洪是被子弹穿通胸部,失血很多,脸色腊黄,一点气力也没有。马长炎是被打穿了左肩胛骨,伤了关节,连续几天都在四十度的高烧之中,只要从昏迷中醒来,就会痛的直打滚。正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他们依靠坚强的意志却创造出奇迹。没过几天,马长炎的烧也退了,陈仁洪也能慢慢活动了。
敌人天天来搜山,由于他们隐蔽的山坡陡峭难攀,每每搜到这里,士兵多是敷衍了事,可这一天却偏偏碰到一个“顶真”的排长,硬是带着士兵攀爬山坡搜查。陈仁洪他们看着众多的敌人,就在自己的眼面前,紧张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永远地定格在他们的记忆里。
晚年,已是济南军区政委的陈仁洪将军回忆说:“大家沉住气等着这最后的时刻。突然,‘鸣’的一声,就在我们潜伏的下面十多米处窜出一头大野猪,擦着敌排长的身边哔哩叭啦地钻进乱树林子跑走了。敌人吓得不轻,他们神经质地朝野猪逃跑的方向放了几枪,气得敌连长在山下骂了起来:‘三排长,你这个笨蛋!有野猪的地方还能有人吗?快给我下来!’敌排长受了一场惊,挨了一顿骂,垂头丧气地带着部队下去了。”
他们不敢轻易下山,生米早已吃完,就在山上挖野菜、摘野果、刨无毒的植物根茎充饥度命。2月底的一天,他们转到山坡背后的山梁上,远远看见山腰间冒着一缕炊烟,隐隐的还听见“汪汪”的狗吠声。这荒凉的山梁间还有人家居住,他们高兴极了。当晚,他们叫开了这户人家的门,主人见是新四军,二话没说,立即迎进暖烘烘的屋内。
这户人家的主人叫冯志旺,是个木匠。他告诉陈仁洪,敌人查的很严,千万不要下山。他把自家的木炭窑腾出来,让他们住进去,还拿来了稻草做床垫。冯志旺经常悄悄的给他们送吃送喝,与在山上的状况有了天地般的改观。生活大大改善,陈仁洪、马长炎的伤也好了,身体也得到了恢复。
到了3月,敌人也麻痹了,乘此机会,他们收容了不少事变中失散的人员,队伍一天天扩大,由十几个人变成三十多个人。转眼就要到清明了,江南已是“千里莺啼绿映红”了。他们计划着偷渡过江,寻找自己的部队。
1941年1月下旬,一支队一团一营副指导员李务本一行八人,由石井坑突围出来,从枫林渡过青弋江,来到铜陵与繁昌交界的狮子山。他们在山上的庙里遇到一个小和尚,在小和尚的帮助下,隐蔽在庙后的山上。国民党繁昌县长不知怎么知道了,让人送来了劝降信。
看过信后,李务本心中窃喜,不如将计就计。他告诉送信人说:“回去告诉你们县长,要我们下去可以,但是,总要给我们一些补充才行。我们三百多人,有机枪六挺,长短枪三百多枝。必须给我们每人发六块银洋的饷,马上送来两担米,要派正式的代表来谈判。如果不答应,可别怪我们不客气。我也不写回信了,就照我说的转达,时间以今天为限。”
当日下午,县政府果然派人送来了一百多斤大米和半只猪,还有两千多元交通银行的法币。他们美美的吃了一顿后,乘着夜幕,带上剩下的米和猪肉,悄然打开庙门,迎着扑面的寒风,转移到戴冲的山里隐蔽了起来。在这里虽有老乡的的帮助,过上了战时难得的安逸生活,可他们时时惦念江北,归心似箭。
偷渡过江可谓是闯龙潭虎穴,沿途都驻有日军和汉奸。春节前的一天傍晚,他们从戴冲出发,刚过马家坝,便和七十多个日军遭遇了。他们一边打一边撤退,一直退到小团山才摆脱了日军。在小团山隐蔽了一天,当日的下半夜,他们又赶回戴冲。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他们又告别戴冲,谁知刚到红花山便又与日军遭遇。他们势单力薄,只与日军打了几枪,又从小杨岭撤回戴冲。
他们中的李敬贡有“良民证”,李务本让李敬贡凭此先行过了江。第三天下午,李敬贡从江北回来,同来的还有一位叫宋德本的同志。此时,新四军七师已在江北成立,师长张鼎丞、政委曾希圣。张、曾二首长向大家问候,并让宋德本具体负责帮助他们过江。次日下午,宋德本带着他们找到了繁昌县委军事部长金涛,让他找船找机会过江。
金涛告诉他们,晚上过江不如早晨过江安全,晚上偷渡是常态,所以,日军查的格外严。敌人怎么也想不到光天化日之下,新四军会在他们眼皮底下过江,这叫出其不意。第二天,东方刚刚透出鱼肚色,金涛把他们带到油坊嘴,安排他们上了木船。江风拂面,朝霞已把江水映得一片殷红。扬起风帆,他们站在船上挥手向金涛向繁昌人民告别,安全地到达江北。

皖南事变发生后,繁昌县委在大磕山召开会议,布置了收容和护送突围人员的任务。1941年1月6日,县委书记罗峰牺牲后,县委迁驻沿江保兴和江坝一带,直接领导收容、护送新四军突围人员过江。游击队在繁昌县委军事部长金涛的领导下,具体负责失散人员的收容和护送过江任务。
繁昌县委还专门建立了收容护送联络站,据联络站负责人束延海回忆说:“皖南事变发生,我受组织安排,在鸭棚嘴沿江一带,建立收容突围新四军的联络站,由金涛同志领导,收容工作持续有八个月时间,收容并护送过江的新四军共有好几百人。
联络站设立在一块玉的胡建明家,他家开了个猪肉案子,门前树立一根肉望杆子。肉望杆子是告诉人们有否肉卖的标志。此时,杆子竖立着表示没有敌情,可以来人联络;否则就不能来。具体工作由支书方亮东负责。皖南事变不久,腊月二十八日,新四军三团三营副营长彭嘉珠来我处,他说有四、五名突围人员已到了湖阳冲,准备过江。我立即派了民兵,挑了赶做的几担玉米面粑粑送去。当夜,我带了几名侦察队员到白象迎接,后安置在谢边、姚边、鸭棚嘴一带几户基本群众家里。其中一部分同志负了不同程度的伤。
这批新四军来到这里,个个换上便衣,伙食上群众宁愿自己吃差些,供给他们好的饭菜。一百步的一户群众蒸了一百斤米的糰子,被刚迎来的新四军吃光,不要一分钱报酬。象这样爱护新四军的例子可多了。为了安全过江,积极筹集船只,由殷少南、伍绍祥等搞魚的组织了十几条船。这一批突围人员是在春节后初三、初四两天夜里安全过的江。”
军部与江北游击纵队和四支队的人员往来、交通联系,以及南北物资的运输,无不由这条连接大江南北的交通线完成。这条交通线一般是:云岭——北贡——烟墩铺(或三里店)——戴家汇(或峨岭)——中分村(或赤沙)——红花山——马家坝——泥埠桥——油坊嘴。这条交通线中的每个交接点都有交通站,行程便捷安全。
这条交通线既可避开沿途日伪军的封锁线,也无需经过国民党的防区。过了中分村,由铁门闩向北进入红花山敌后,交通员分布在各个交通站,召之即来,各司其职,就像接力赛一样的传递,直至送过江,十分安全。这些交通员在皖南事变突围繁昌偷渡过江中功不可没,他们是:红花山刘永升、刘永芝、杨尧友等,马家坝王安胜等,油坊嘴徐孝乐、张元首等,窑头渡口鲍明贵、翟兆春、王后发、刘其作等。
三支队在铜陵、繁昌的两年内,由这条交通线来往于大江南北,从来没有发生过大的安全事故。1939年5月初,军长叶挺和军政治部副主任邓子恢到江北视察工作。同行的有军部教导队和军部服务团三队近百人。他们的过江路线就是由中分村到红花山到小磕山,然后再插到油坊嘴过江。
谭震林多次派温玉成、彭胜标、马长炎、傅绍甫等到江北扩军、筹钱粮,他们走的都是这条路线。1940年8月,三支队五团三营到江北扩军,他们在无为、巢湖和定远等地扩军,往返来回都是这条交通线。皖南事变突围的新四军大多由这里过江。
时任中共繁昌县委地下交通站负责人滕在柏回忆说:“在渡江北上的工作中,船民陈从启在他的父母大力支持配合下,英勇搏斗了几十个黑夜,没有发生任何事故,没有牺牲一个同志。一个漆黑的深夜,我通知他护送十几个同志到对江六洲。船划到江心,突然东边驶来的一艘日军小汽艇,不时用探照灯对江面恶狠狠地扫射、搜索,情况很是紧张,船上十几个同志作好战斗准备,主张抢渡过去。陈从启坚决不肯,当机立断,调转船头,使出全身力气,向黑沙洲东侧内江猛进,让革命同志上岸隐蔽,自己留在江边观察敌艇行动,最后仍按计划完成任务,避免了一场严重事故发生。当时的滕小村是新四军渡江北上的一个秘密集结点,离高安桥五里路,陈从启和他的父母采取不同地点,不同时间,不同形式与我直接接头,然后护送突围人员过江。”
新四军突围到繁昌后,多数情况下是不能随到随送,及时过江,只得分散的隐蔽在江边群众的家里,等待时机过江。江边群众几乎家家都有秘密的藏身之所,不是挖地洞就是做夹墙,尽管敌人常常来搜查,可往往是扑空而去。与繁昌只一江之隔的无为县委组织力量,筹集船只,迎接突围偷渡人员。
就现在所掌握的资料,从繁昌成建制偷渡过江的有:1月19日,黄火星、刘别生、张云龙带领一百多人,从繁昌油坊嘴偷渡过江到对岸无为白茆洲;1月25日,巫希权、鄢庆凌、张玉辉带领三个连和一个短枪队三百多人,在狮子山休整十天后,从繁昌油坊嘴偷渡到无为泥汊。这是人数最多的一批;1月26日,袁大鹏带领八十多人在江边隐蔽六天后,从繁昌油坊嘴偷渡过江;2月上旬,张福标、沙林带领二、三十人,从繁昌江边偷渡过江;2月20日,张闯初、杨采衡带领百余人,从繁昌偷渡过江;4月底,李志高、谢忠良及陈仁洪、马长炎等六、七十人,从繁昌泥埠桥偷渡过江。
除了这些成建制的偷渡过江外,零星分散偷渡过江的,几乎每天都有,时间持续有四个月。这些偷渡过江的新四军指战员,是在经历了生死之劫后保留的革命种子,他们是新四军七师组建的有生力量和骨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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