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需要希望,死则因绝望。我们每一个人生活在这个社会之中,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潜移默化的影响到自己、家人和我们所接触的人,因此要长存感恩之心,不说过头的话,不做过头的事,凡事都留三分手,不把事情做绝!就如大汉名臣韩安国所说:“就算对待罪人,也要留三分人道!”更何况我们面对的人,往往他们都是受害者,根本不是罪人,他们应该得我们更多的同情和帮助。一个孩子的母亲失去了孩子,还要被他人冷嘲热讽,在孩子头七的日子,选择了从二十四楼纵身一跃,可想而知她是多么绝望!孩子是他心中的那道光,但光消失了,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她也失去了活下的勇气,而无数的冷言冷语,像利刃刺透了她的本脆弱无比、伤痕累累的心!
汉武帝在评说主父偃的罪证时,曾经说了下面的话,“齐王年少性格温柔,他还是个孩子呀!是什么样的压力,能让他选择自杀呢?没有外界的压力,这怎么可能呢?”是的,有的时候,唾沫是可以淹死人的,尤其是在人最脆弱的时候。主父偃的做派,是汉武帝默许的,但这有个度的问题,主父偃没有收手的打算,而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么做不仅把别人逼进了死路,为让自己无路可走。
相反韩安国就是个对生命长存感激之心的人,梁王刘武一意孤行,听信了羊胜和公孙诡的话,对反对自己做储君的大臣大开杀戒,韩安国看不下去,尽管他精于世故,也愤慨的说:“大王,您千万不能做这等无道之事呀!这样做是自绝于天下!”可这个时候嗯梁王刘武,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他被愤怒蒙蔽了双眼,他认为只要除掉了以袁盎为首的重臣,自己就可以成为储君,但韩安国清楚,刘武那样做才是自取灭亡,无道之人蔑视生命,怎么能做储君!
刘武的倒行逆施,令汉景帝动了杀心,当郅都来到梁地时,梁王刘武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面对郅都的步步紧逼,心里才产生了恐惧。羊胜和公孙诡,这两个曾经是梁王刘武眼中的红人,现在却成了十恶不赦之人,“你们是我的功臣,却是国家得罪人!你们去吧!”羊胜和公孙诡作茧自缚,他们在不遗余力不留余地时,就没有想过自己的结局!如果不采取极端的行动,还可以为自己拉拉票,但刺杀了袁盎等大臣,就是和功臣集团结怨,还有谁会支持你呢?对于功臣们来讲,你刘武做皇帝还是刘启做皇帝都可以,只要保证我们的利益就行了,但你对功臣动了屠刀,这不是拉仇恨吗?谁还会支持你呢?
袁盎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样的三朝老臣,老谋深算几乎算无遗策,却输在了梁王刘武这样不讲武德的人手里。但当初正是他出面,令晁错万劫不复的,窦婴推荐他出山,他为汉景帝献的第一条就是要杀了晁错,他的理由很充分,他说:“陛下,吴楚叛军声势浩大,他们的口号是‘清君侧,诛晁错’,并不是反对您呀!只要您舍弃一人,就可以摆脱当前的困境,就算是不能阻止叛军,也可以断了他们的口实,那些观望的诸侯,就不会和他们一起造反了!臣也知道晁错有点冤枉,但如果不杀了他,这个责任不就成了您的吗?”汉景帝刘启说:“削藩本来就是我的主意,晁错不过是做了‘削藩策’,这件事天下人都是清楚的!”袁盎说:“对呀!陛下因此为了不让矛盾集中在您身上,晁错必须死,由臣加上一位宗室,一起去面见吴王刘濞,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汉景帝刘启还是下不了决心,但母亲窦太后的话,彻底宣判了晁错的死刑。“孩子,我听说人家吴王刘濞不是反对你,人家说的是‘清君侧,诛晁错’,这个仗能不打,还是不要打!”“母亲,削藩是儿臣的主张,晁错大夫不过是代儿行事罢了,我怎么能这样刻薄寡恩,做个毫无诚信的人呢?”“什么是刻薄寡恩?你若不舍弃晁错,难道要舍弃天下不成,你对于晁错那叫私恩,作为帝王之尊,你舍了天下,才是最大的不仁!”“母亲,可晁错大夫毕竟是我的老师啊!”窦太后拍了拍汉景帝的肩膀,“孩子,母亲眼睛看不到了,但心可是敞亮的很,晁错这样的儒生,说理论夸夸其,应对危机无能为力,现在要他有什么用呢?况且现在削藩策已成,目前最重要的是遏制住叛军的势头,因此诛晁错没什么不对,如果因舍弃一人,而使天下得救,那他也是死得其所!”
晁错是穿着朝服被杀的,因为事先他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他刚出家门,便被人抓到了刑场,立刻腰斩于市,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至于有什么话要对皇帝说,更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和主父偃被张汤下狱的时候一样,朱父偃对张汤说:“我要见陛下!”张汤告诉他,“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陛下了!”晁错死了,但吴王刘濞的部队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猛攻梁国的都城睢阳,他很清楚只要攻下睢阳,前面就是咸阳,则天下可定!汉景帝诛杀晁错的行为,在他看来就是个笑话,只能向天下人证明,汉景帝这样的君主毫无恩情可言,为了利益对待自己的恩师,也可以痛下杀手!这样的君主,不反他反谁呢?
很多人因此会说,汉景帝是刻薄寡恩,实际上汉景帝不傻,他知道杀了晁错,吴王刘濞也不会退兵,但不杀晁错,以袁盎为首的大臣们不答应,以窦婴为首的外戚不答应,那些还没作乱的宗室诸侯不满,自己的母亲窦太后也不满意。你让汉景帝刘启怎么办呢?要维护晁错,就意味着与天下人为敌,这个如何取舍,汉景帝是很清楚的。
作为皇帝包容的心是有的,当他要启用窦婴时,晁错坚决反对,他对汉景帝刘启说:“陛下,窦婴做过吴国国相,他和吴王刘濞关系密切……”汉景帝刘启的话令晁错哑口无言了,“这些我都知道,但他毕竟是窦家人,也是我的表弟,总不至于联合吴王刘濞来反对我吧!”是的,窦婴无论有多轴,在面对强敌时,肯定会站在汉景帝一边,因为外戚依附于皇权,汉景帝完蛋了,窦氏也就完了,这个事情窦婴是很清楚的。晁错只看到了自己和窦婴的矛盾,看到了窦婴和吴王刘濞的眉来眼去,看到了袁盎的收受贿赂,却没有认清楚两人对于汉景帝而言,还算是可以信任和倚重的人!
晁错死了,表面上是袁盎的“谗言”,实际上却是汉景帝对功臣、外戚们的一种妥协和让步。因为晁错逼反了吴王刘濞,晁错和窦婴、袁盎这些人矛盾重重,除了汉景帝刘启外,天下间没人可以保护晁错,因为他是一个孤臣。晁错的父亲看出了这一点,因此到京城劝晁错说:“你为了刘氏天下,和天下人为敌,你知道这样做刘氏是安稳了,可我们晁氏怎么办?恐怕要有灭族之祸!”晁错做事太绝,因此,韩安国才会说晁错这个人“精于大政,疏于人情”!精于大政可以把事情做好,但疏于人情,却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命,绝了自己的仕途之路!
和晁错类似的人,还有主父偃。朱父偃出身寒微,自己尽管学富五车,在诸侯们之中却没有人待见他,同学之人也都极度厌恶,因他的特立独行,他的桀骜不驯,在天下诸侯之中几乎无人赏识他,也就是他根本没朋友。于是他来到京城,想碰碰运气,可还是处处碰壁,就算有大将军卫青的引荐,汉武帝也不打算启用他。在离开京城之前,他的一封自荐信,受到了汉武帝的重视,于是就有了天下第一阳谋“推恩令”,说到底不过是对晁错“削藩策”的进一步进化,本质上来讲,已经把他放在了诸侯的对立面上,和晁错的处境没有什么不同!
接下来是迁徙豪强到茂陵居住。这么做把豪强们都放到眼皮底下,一方面他们再也不敢横行不法,另外一方面让他们拖家带口离开自己原来的势力范围,一切都要从头再来,消除了他们的威胁。同时因为这些豪强都家大业大,他们的到来,增加了京城的人口,为了保卫自己的家资,他们也会拼尽全力配合汉武帝,抵御来自北方匈奴的侵扰。因为他们的命运,被动的被与汉武帝连接在了一起,这一切都是主父偃的主意,天下的豪强能不恨他吗?
还有就是修建朔方城,相当于在北方的前沿阵地,建立了一个堡垒。通过这个堡垒,汉军的骑兵可以随时出击,就像匈奴人屡次侵犯雁门关一样,把匈奴人的后院变成了战场!但修建朔方城耗资巨大,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因此丞相公孙弘坚决反对,认为主父偃的这个建议除了劳民伤财,并没有什么大用,当初秦始皇修建长城,也未能阻断匈奴人的袭扰,如今修建朔方城,是重蹈覆辙。大臣们大多也赞同公孙弘的建议,但汉武帝最后力排众议,还是坚持要修建朔方城,因为在汉武帝眼里,什么人力、物力、财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再也不想忍气吞声了,就像后来匈奴人退到了漠北,因为距离太过遥远,卫青、霍去病都认为长途奔袭难度很大,汉武帝说出了自己的观点,“不就是人马做墙,黄金铺路吗?”但修建朔方城这件事,让主父偃也彻底得罪了公孙弘,因此,在后来公孙弘才会对他痛下杀手!
公孙弘曾经对张汤说:“咱们的陛下是个大有为之君,凡是人力所能达成之事,他都想做到极致,如今他成立内庭,就是为了让外朝成为执行者,所有大政决策,都牢牢控制在他自己和身边的几个近臣手里。我这个丞相不过是个打杂的杂役,你也不过是替皇帝处理那些不服从命令人的工具罢了!”看得通透,为准确,才能做得明白,这也是公孙弘能够在丞相之位上,安然而退的原因所在。很多人评价公孙弘是个老狐狸,就是这个原因。
那么怎样做才是对的呢?当霍去病为了替卫青出气,而射杀李敢之后,汉武帝替他把一切掩盖了下来,只是说李敢是被野鹿的鹿角所杀。但对于霍去病,汉武帝并没有姑息,他对霍去病说:“你要知道刀剑只要能杀人就够了,如果它太锋利,反而不好,容易伤及主人!这个道理你懂吗?”因此在卫青、霍去病去世之后,贰师将军李广利,也可以被汉武帝打造成一代名将。
锋芒毕露、无所不用其及,这样的人不仅令对手战栗,你的领导也会心存忌惮,谁也不能保证,你以后会不会对他用同样的手段!和卫青相比,霍去病实在是太年轻有为、锋芒毕露了,他当着汉武帝的面就敢射杀李敢,完全没有把这位天子放在眼里!对于这样一个人,你说汉武帝会怎么办呢?当初跋扈将军周亚夫的下场,或许可以作为参考,汉景帝刘启只是认为刘彻镇不住周亚夫,便将他下狱,逼迫致死!那么年纪轻轻,气焰完全超过周亚夫的霍去病,你让汉武帝刘彻如何对待这样一个人呢?
因此才说精钢易断,流水难折,人做事不是要乖巧事故,而是要留有余地,太特立独行,总是直抒胸臆,就只能是处处碰壁、遭人妒忌!要懂得成人之美,你的成功不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分享自己的成功,让他人也一起受益,构建一个利益共同体,而不是成为一个孤臣!要知道一头猪如果被养的太肥,而其他猪都很瘦弱的时候,距离这头肥猪被端上餐桌的日子,就为时不远了!
一个人的历史,一家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