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退伍后打工做保安16年，战友调来当书记，我的生活三个月大变样

"老王，给领导倒茶去。"办公室里，李科长的声音飘过来。我端着搪瓷杯的手微微一顿，保安室的旧挂钟敲了九下。

这座县城机关大院，我王德发已经站了整整十六年岗。自打八五年从南疆军营退伍那天起，就套上了这身藏青色的保安制服。大院里的人都管我叫老王，连隔壁街道卖馒头的老张都晓得机关大院有个姓王的老兵。

那会儿刚退伍，我爹拄着拐杖东奔西跑，好不容易托了关系才把我安排进机关当个临时工。一晃就是十六年，从临时工变成了正式工，工资从四十八块涨到了一百八，日子过得也就那样。

每天早上五点半，我骑着二八大杠从家里赶到单位。先打扫院子，给办公室的暖水瓶换水，再查门窗。到了晌午，帮领导跑个腿买盒"大前门"，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

直到那年腊月，一辆挂着省城牌照的桑塔纳停在了大院门口。

"老王，快来看看，新来的书记到了！"李科长从办公室里探出头来。我放下扫帚，慢悠悠地走到门口。

车门打开的瞬间，我愣住了。那张黝黑的脸，分明是我当年的战友孙建军。十八年前，我们曾在天山脚下的边防连队并肩战斗，一块啃馒头就着咸菜。

"老王？真是你！"孙建军一眼就认出了我，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

我下意识地立正："报告连长...不，书记同志！"

他哈哈大笑着拍我肩膀："咱南疆老兵还是这么死脑筋。在外人面前叫我书记，私下里还跟过去一样，叫老孙。"

就这么着，我的日子开始有了变化。孙建军很快就发现了我的境况，一个老兵，守着一份死工资，还得照顾瘫痪的老爹。

"老王啊，你小子咋就甘心在这儿当一辈子看门的？"一天晚上值班，他来岗亭找我，"这些年在机关，你对各项业务都门儿清，要不要去试试机关事务管理科？"

我攥着搪瓷缸子，一时说不出话。这些年，早就习惯了大门口的破岗亭，习惯了每天重复的日子。改变，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就跟天上的月亮似的，看得见摸不着。

"瞧你那点出息！当年咱们连队打靶，你可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现在咋变得跟只缩头乌龟似的？"孙建军嗓门提高了八度。

他这一嗓子，倒是把我记忆的闸门给打开了。想起当年在连队，我一个新兵蛋子，愣是靠着死磕学会了瞄准。那会儿孙建军是我们班长，大冷天还陪我们练姿势。

我开始偷空学习，白天该干啥干啥，晚上就抱着一堆材料啃。孙建军还特意给我找来几本政策汇编，说是要我好好预习。

可事情总不会一帆风顺。那天我正在岗亭看书，突然听见大院里一阵吵闹。原来是隔壁街道的几个醉汉，嚷嚷着要闯进来找人算账。我赶紧上前拦着，可那几个人不讲理，二话不说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孙建军从办公室出来了。他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拦住为首的醉汉："同志，这是机关大院，不是菜市场！"

那醉汉还想嚷嚷，孙建军一个眼神扫过去："你们要是觉得有问题，明天上班时间来找我，我是这儿的书记。现在，都给我回去！"

那几个人悻悻地走了。孙建军转过身，看见我的领子被扯破了，他叹了口气："老王，你刚才处理得很好，但以后记住，遇到这种事要及时报警，别硬来。"

这事过后没多久，组织部门开会研究，决定把我调到机关事务管理科当副科长。消息传开，有人说是沾了老战友的光，背后嚼舌根。

孙建军知道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王德发同志在机关工作十六年，对各项规章制度了如指掌。这段时间的学习表现也很好。更重要的是，他有军人的担当和责任心。提拔他，组织上考虑得很清楚。"

就这样，我脱下了穿了十六年的保安制服，换上了一身的确良中山装。刚开始还不适应，总觉得浑身别扭。可军人的作风改不了，该认真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

转眼半年过去，我们科室的工作走上了正轨。这天，孙建军又找到我："老王，组织上准备在全县推广你们科室的管理经验。下周的经验交流会，你来做个报告。"

我站在会议室的讲台上，看着台下熟悉的面孔。曾经，我只是给他们看门的老王；而现在，我要跟他们分享工作经验。

"同志们，说句实在话，机关事务管理工作看着简单，做起来难。就拿个接待工作来说，光是饭菜标准这一项，就得掌握三四个文件..."我的声音像当年在军营里一样洪亮。

可日子还是不太平。去年冬天，县里接到上级检查通知，要查基层单位的规范化管理。偏偏那阵子孙建军下乡去了，李科长又病倒了。我急得团团转，连着几天头都不敢沾枕头。

正发愁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当年在连队执行任务，孙建军教我们的土办法：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立马召集科室的同志开会，挨个分工，制定时间表，一项一项往下落实。

等检查组来的时候，我们的材料整整齐齐摆了一大桌。

"同志，你们这儿管理得不错啊！"检查组组长翻看着材料连连点头。

这事过后，孙建军专门请我喝酒。他端起杯子："老王，这次你干得漂亮。我就知道，当年的神枪手，枪法准，办事也准。"

我端起酒杯，鼻子一酸："老孙，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在岗亭里擦桌子呢。"

"少来这套！"他瞪了我一眼，"组织看人准着呢，就是你自个儿把自个儿看轻了。"

那天晚上，我又去了岗亭，看着新来的小张在值夜班。推开门的瞬间，十六年的记忆涌上心头。我轻轻抚摸着那个陪伴了我许多年的破桌子，上面还留着我用指甲划下的道道印子。

"小张，记住，不管干啥工作，军人的责任心和使命感不能丢。"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出了大院，我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记得在南疆的时候，我和孙建军也经常这样仰望星空，聊着将来。那会儿谁能想到，十八年后我们会在这小县城里重逢？

从南疆到县城，从保安到副科长，我的人生正在写着一个不一样的故事。可我知道，不管岁月怎么变迁，那颗军人的心永远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