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四日的花店橱窗里,玫瑰在暖光灯下舒展花瓣。玻璃上的雾气氤氲着"Valentine's Day"的金色贴纸,让我想起多年前那个春寒料峭的清晨。
那时我们共用一把透明雨伞,在樱花纷飞的车站前等待首班公车。你突然摘下耳机塞进我右耳,松任谷由实的歌声与雨丝同时落在伞面。

我望着你被晨露沾湿的睫毛,忽然明白古罗马人为何将情人节的起源藏在二月的褶皱里——这是冬春交替时最温柔的裂隙,适合所有未说出口的心事抽芽。
后来每个季节都在我们掌心留下不同的纹路。
盛夏暴雨的傍晚,我在研究室窗前种下薄荷草,这是能驱散暑气的魔法。而你,捧着西瓜坐在榻榻米上数蝉鸣,光影将你的侧脸轮廓修饰得格外好看,我悄悄在实验记录本里写:"今日最高温度37.2℃,心跳频率异常"。

秋分那日去寺庙看枫叶,山道上你突然停步。满地银杏叶在风中盘旋,像无数封被揉皱的情书重新舒展。我们蹲在石阶旁用枯枝拨弄落叶,发现两片完全对称的枫叶,叶脉里流淌着相同走向的黄昏。
夜色下,握着马克杯站在落地窗前,看楼下年轻恋人捧着花束匆匆走过。玻璃上的倒影里,你正踮脚取下书架顶层的相册,羊绒袜在地板上踩出细碎的响动。
情人节不该是某个被鲜花巧克力固化的刻度。当我们的手指在洗碗池里交叠,当超市账单上记满彼此爱吃的食材,当争吵后你仍会把我冻僵的脚捂在怀里——这些瞬间都在重构爱情的形状。
就像此刻你翻到相册里那张泛黄的樱花照片,突然转头问我:"要不要再去那个车站看看?"

茶水壶发出细小的沸腾声,我望着你鬓角新添的银丝,想起苏轼那句"此心安处是吾乡"。原来最好的情书不需要玫瑰与烛光,它藏在四季轮回的褶皱里,是樱花树下共享的耳机,是暴雨夜共撑的伞骨,是白发渐生时依然闪亮的眼神。
玻璃上的水汽终于凝成水滴滑落,远处传来悠长的钟声。在这个所有爱情都被精心包装的日子里,我们不过是将寻常岁月又温柔地数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