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木子 图/来自网络
弹棉花、压棉絮是一项老手艺，过去的手艺人都是用长弓弹棉花，被称为棉花匠。
“手艺是活宝，走遍天下饿不倒。”每年一到农闲季节，各种手艺人便开始了走村串户。记忆中的棉花匠，总是肩上一根扁担，前头挂着一张长长的大弓，后头则挑着碾饼、弹槌、牵线杆之类的行头。他们一进村庄，那奇特的行头立马就吸引了一群好奇的孩子尾随其后，叽叽喳喳，指指点点。趁着时机，棉花匠也高声吆喝起来：“弹棉花喽！”
听到吆喝声，当家妇人的神经特容易被拨醒。自家的棉被盖久了，里边的棉花就会压成一团，硬邦邦的不舒服，盖在身上也不大暖和。让棉花匠弹一弹就会变得柔软蓬松，就像新棉被一样舒适。
弹棉花这一行当工序多，干起来费力又费神。先是要扯散各类棉胎，遇棉花量不足的，往往将旧棉絮或旧棉衣棉裤也凑上。棉花匠得把旧棉胎捆扎卷成筒状，往钉板上一下一下地来回刷成蓬松的散棉絮。这是道苦不堪言的工序，很多旧棉絮被小孩一再地尿床，扯散开来，那股尿骚味特难闻。
“门门有道艺，行行有名堂。”手艺人做事要依东，棉花匠要懂得提前询问主妇的盘算，弹多少斤重的被子，然后再将絮状的棉花按棉被的尺寸大小铺开在拼接平整的大门板上。至此，准备工序完结。
关键的工序是弹、压、磨。一条棉被的形成，从弹开始，再到磨平，看着简单，一整套工序下来，若手艺不熟练，恐怕一天也完成不了一床大被。
棉花匠斜背起长弓，右手持槌，左手把弓，弓弦则轻轻地贴着铺上的棉花。随着手中槌落弦嘣，弹槌起起落落敲击在细细的弓弦上，发出“砰砰砰”抑扬顿挫的声响，就像一曲美妙动听的音乐。瞧那棉花匠的手舞足蹈的身姿，伴着袅袅的弦音翩翩而起，观者的欢乐不亚于看了一场舞台剧。而弹起的轻盈的絮状棉花宛如一群白鸽在弓弦周围萦绕盘旋，又像是春日的梨花飘洒枝头的花瓣。历经数个时辰的忙碌，一床新被子基本成型了。
孩童时代，我特喜欢看“牵纱”那道工序，棉花匠敲弓的时候要花大力气，而牵纱则是细致的活。往往是师徒或夫妻二人，一人挥舞牵线杆递过白棉线，一人准确无误地接住细细的棉线头，一同牵直，逐行逐格地按在平铺后的棉絮上，编织成网状，包裹在棉絮的表面。瞧他们挥杆的优雅，接线的娴熟，配合的精彩，无不令我着迷过瘾。
乡村里，以前农户都会自己种点棉花，给家人缝棉衣、续棉被。遇上娶亲嫁女、乔迁新居的大喜事，新弹的棉被是必不可少。棉花匠把棉花弹蓬松后，要根据主家的心愿，用红丝线勾勒出龙凤呈祥、鸳鸯戏水、大红双喜等寓意美好的图案，接下来，再用磨盘将棉絮磨平，按压结实，一床被子才算真的弹好。
但凡有喜事的人家，活儿要多些，总要花个三五天功夫。待大功告成，临近的人家，会把自家的旧棉絮拿来翻新。一般多是借主家的制作场地，在自家安排棉花匠的食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