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绍昆少将回忆1:我在苏皖抗日军政干校,被留校任命为训育干事

玫瑰有溢 2024-08-13 21:30:47

家世和童年、少年

公元1921年4月20日(农历辛酉年三月十三日),我出生于江苏省宿迁县东北的关庙崇河崖村。父亲叫陈宗俭,母亲叫丁玉英。我们家算是当地的大户,爷爷辈有兄弟4人,共有10余顷土地。到我出世时已经分家。我父亲陈宗俭和叔父陈宗铸,共拥有200多亩土地,大部分自己种,也雇有3家佃户。

缓缓而流的崇河从我们村后经过,崇河崖由此得名。这是个有70多户人家的庄子,土地不算丰腴。我记得每亩地也就收3斗多粮(每斗约合34市斤)。

我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20多岁时病逝)。由于庄里的书房(私塾)就设在我家,不到6岁时我已到私塾读书。在我的印象里,那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每天大清早爬起来就是认字块。两年后开始背书,《三字经》《百家姓》《幼学琼林》《四书》《五经》《左传》,一本接一本。同时练写字,在红模子字帖上填写。我的两位老师,一位是娘家的亲戚丁小舅舅,另一位是堂叔陈宗美。陈宗美直到2003年才病逝,活了90多岁。两位老师虽然尽责,但只能照本宣科,不能讲解,我的读书兴致也不高。

真正使我对读书有了兴趣,是我的哥哥陈绍山考上了宿迁县的省立职业中学后。他师从于一位较有学问的先生,先考上了树强村的高级小学,在职业中学毕业后,不久到大兴集当了一名小学教员。那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于是,我父母也从3里地外给我请了一位曾参加过前清秀才考试的老先生教我。他能讲解,也教我写文章、作诗。不久,我考上了宿迁县大兴集高级小学,插班5年级,开始学习数学、物理、化学。1938年我17岁时,以第12名的考试成绩被宿迁县中学录取。但是,我上中学的进程被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炮火所阻断。这一年的5月份,发生了惨烈的徐州会战,日本鬼子的铁蹄踏进了徐州和周边的大片土地。11月,刚上县中学三个月的我,被迫辍学了。

走上革命之路

我的家乡徐淮海平原,历史上就是兵家必争、群雄蜂起之地,社会环境复杂,政治斗争激烈。早在大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在这一地区就有较大影响,党领导的革命斗争或明或暗从未间断。我之所以能走上革命的道路,在我的印象中,有这样三件事与之很有关系。

一是我有两位堂叔,一位叫陈宗显,一位叫陈宗耀,很早就参加了共产党,和地方上的反动势力进行斗争。有一年,宿迁县第二区的团总、绰号叫"陈二板腰子"的陈开俊,带人在打土匪的过程中,突然把他们两人捕杀了。当时人们还以为这是"族斗"。因为陈开俊也是我的本家,"开"字辈比"宗"字辈大一辈。这件事引起了一场官司。我的父亲带着两位堂叔的家人到镇江,又到睢宁,奔波往返,把这个状告下来了。两家的往来很热络。在与堂叔家的大娘和帮着打官司的徐中桂(他也参加过共产党)的密切接触中,我接受了相当多的革命思想。

二是我在家乡读私塾时,庄里有个叫王允启的,曾外出在国民党部队当兵,参加过对红军的"围剿",在一次战役中被打断了一条腿,是个"见多识广"的人物。他经常到我们家和我闲聊。他虽然是国民党的士兵,但对共产党的军队英勇善战推崇备至,描绘得出神入化。从那时起,"共产党"三个字在我心目中就有了一层神秘的光环。

三是生活中的实际,使我对当局的国民党地方势力及其军队很失望。我们村有几次遇到国民党军队过境。那种军纪颓废,见鸡抓鸡,见驴牵驴的兵痞模样使我十分厌恶。我的父亲在村里推行保甲制度时被推为保长,经常要做些办差、催粮之事,而区乡的国民党地方官员那种恶劣的态度和作风,使他也经常背后发牢骚。久而久之,共产党和国民党,孰优孰劣,不言自明。

因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而被迫辍学的我,心里想着还是要干一番事业的。那时,抗日是一股不可遏制的洪流,社会各个阶层都被卷入其中。我大娘和徐中桂也鼓励我参加抗日。徐中桂还曾带着我到泗阳县,去找抗日的队伍。但那里驻扎的都是国民党军队,我不愿意去。其实,要找国民党的军队参加抗日,我早就有这个方便条件,国民党宿迁县的县长,就曾住在我家。但我心里打定主意,决不找他们,要找就找共产党。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受党的影响的抗日团体。这就是苏皖抗日军政干校。它是由当地有名的人士史素平主办的。史素平曾经留学日本,与党在苏皖地区著名的抗日领导人孙象涵是同学。史素平的家人史开林、史玉及两个妹妹,都参加了抗日军政干校。

真要走出家门去抗日,这又引起了父母的担忧和不愿意了,他们希望我留在身边,于是给我定了亲并办理了结婚手续。但这并不能拴住我。我的意志很坚决,不管怎样也得走。经过几次反复解释劝说,终于赢得了父母的理解。1939年6月的一天,我和我的几位同学(丁敬波、惠兆民、李敬成、徐宏学等)参加了苏皖抗日军政干校。这一天,在我的履历表上就成为加入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的入伍日。

在苏皖纵队随营学校

1939年的仲秋,那几天的月亮特别大特别圆。在运河边的金锁镇,我们和八路军陇海南进支队的一个主力连队会合了,也来了个团聚。当时,我在苏皖抗日军政干校的短训已经结束,留校被任命为训育干事。

苏皖抗日军政干校每期训练三个月。那是一段紧张、艰苦而又热烈的生活,我至今难忘。当教员叶根深、史开林等拿着来自山东的教材,给我们讲《游击战争》、毛泽东同志的《论持久战》时,我的心情特别激动,有一种找对了路的感觉。一年多来的苦闷压抑,特别是日寇占领了宿迁县城,我们全校师生抱头痛哭,苦于中国军队一个败仗接着一个败仗,中国人只能当亡国奴的悲愤心情,好像都被抛到脑后去了。干校的生活条件,按着供给制来讲也是低水平的:我们没有发军装,缺乏必要的生活用品,甚至有好多天吃饭也成了问题,被分到群众家里去吃派饭。同学们从家里带来了行李,带来了枪支,带来了粮食,甚至带来了两匹马。真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这支五六十人、二三十条枪的小小队伍,充满了抗日和革命的热情。但是,我们还是缺乏经验的。在大环境上,与国民党顽固派的斗争也处于被动。从最早的驻地宿迁县小方庄不断地向西转移。9月的一天,当干校确知顽固派头目王光夏准备派兵夜袭消灭我们时,遂与在运河西的陇海南进支队联系,请孙象涵同志派部队接应我们从金锁镇过河去皖东北。就在这天,我头一次见到了八路军正规部队。

苏皖抗日军政干校和主力部队会合后,增加了一个青年队,改称八路军苏皖纵队随营学校。人数也扩大到120多人,我继续留校工作,而惠兆民、丁敬波他们则另行分配了工作。

就在我怀着舒畅愉悦的心情,穿着八路军的棉军装,努力开展着学校工作时,忽然有一天,随营学校的分队长曹健和何以俊同志找我谈话。说根据我的申请和表现,党组织在考虑我的入党问题。他们问了一些情况,我一一作了回答。不久,就举行了入党仪式。随营学校指导员叶根深同志参加了仪式。在庄严的党旗下,我和丁苏农同志举手宣誓。这一天是1940年2月19日。

我在苏皖纵队随营学校工作了十个多月,先后担任分队长、中队长等。记得随营学校第三期训练除了青年学生以外,还包括一部分在反顽战斗中俘虏的国民党军官。但这期训练尚未结束,我就因紧急任务被组织上抽调走了。

【陈绍昆(1921~2020),江苏省宿迁县(今宿迁市宿豫区)人。1939年参加八路军,194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抗日战争时期,任苏皖抗日军政干校学员、训育干事,八路军苏皖纵队随营学校分队长、中队长,泗阳县4区区委书记兼区队指导员,泗阳县6区区委书记兼游击队大队长、教导员,泗阳县7区区委书记兼游击大队教导员,泗沭县总队副总队长,泗沭县警卫团政治处主任,新四军第3师10旅兼苏北军区淮海军分区新编第1团政治处主任,新四军3师10旅30团政治处主任。参加了淮阴等战役。解放战争时期,任东北人民自治军第3师10旅30团政治处主任,东北民主联军、东北野战军第2纵队5师15团政委,第四野战军第39军116师348团政委、师政治部副主任。参加了辽沈、平津等战役。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志愿军第39军116师政治部主任、117师副政委、115师政委,总政治部组织部副部长、青年部副部长,第39军政治部主任、副政委、政委,沈阳军区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冶金工业部革委员主任,冶金工业部部长。1950年10月入朝作战,荣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二级国旗勋章、二级自由独立勋章。1955年被授予大校军衔,1964年晋升为少将。荣获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解放勋章。中国共产党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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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有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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