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魔刀玄剑录》第二十三章闹市凶手

杨继周仔细想了想，道：“还是先去拜访法聪大师吧。我虽然和他相聚只有短短几天，但此老的性情，多半我还是看得出来，并且有些把握的。”话声甫落，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长啸。杨继周低声对太阴夫人道：“咱们暂时先藏起来，看看是谁跑到王家老宅来了。”后园四周深草过膝，围墙下还种有高大的柏树和松树，藏身极为容易，两人急忙躲进茂密的树丛中，不到片刻，就看见几个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为首那人身材高大健硕，手里提着一对光闪闪的护手双钩，只听他问道：“刚才是谁看见有两个人进了王家老宅来了？”他身边那人嘀嘀咕咕地道：“这地方荒凉阴森，怎么藏得住人？一定是这帮龟孙子喝醉了酒看错了。咱们还是回去罢。”那大汉双钩并交左手，抹去脸上的汗水，道：“喝酒来日再说吧。少帮主随后就到，咱们在此等他。” 太阴夫人和杨继周藏在一株六人合抱的大松树上，低声对杨继周道：“这人是屠龙帮的帮主陈天霸的弟弟陈师霸，他嘴里说的少帮主大概是陈天霸的儿子陈少轩了。”杨继周道：“夫人认识陈天霸？”太阴夫人低声哼了一声道：“我还没与拙夫认识之前，他曾想与我结为秦晋之好，因此陈家双霸我都认得。陈师霸比他的兄长小十五岁，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杨继周道：“这个陈师霸武功如何？” 太阴夫人道：“听说陈师霸的武功虽是他兄长亲手教出来的，但陈师霸练武的天分比陈天霸要高得多，一对双钩罕逢对手，在江湖中得了个绰号‘大力神鹰’。而陈天霸的儿子陈少轩是轩辕剑派掌门李轩辕的关门弟子，这叔侄俩都是辣手的角色，听说在十一大派中的声势，渐渐高过嵩阳剑派现任掌门人杜嵩岳。”现在嵩阳剑派掌门人杜嵩岳是杜嵩阳的曾孙，为示对长辈的崇敬和怀念之情，杜嵩岳征得嵩阳剑派各大长老的同意，把自己的名字由原来的“杜中岳”改成了“杜嵩岳”。按辈分来算，嵩阳剑派掌门杜嵩岳和小普陀门还有些远亲关系，无相神尼的母亲就是当年杜嵩阳的掌珠杜雪吟。 杨继周低声道：“我觉得奇怪。十一大派历次与王家的殊死相斗，为何不太见杜嵩阳亲自出马？” 太阴夫人道：“大概是女儿的婚姻让他在十一大派抬不起头来的缘故吧。听说杜嵩阳在女儿结婚远离之后，就很少再现江湖，十一大派有事，都是他的门人弟子或者子侄代他出马，大概他生命中最后的那些日子，就是在对女儿的不舍和怨恨中度过的。” 只听树下陈师霸问道：“没发现王家的人吗？”一名大汉道：“左近搜索了一回，没见别的人。”一名大汉从墙角一路搜索过来，忽然尖叫了一声。树上的杨继周和太阴夫人几乎同时想道：“那两个死者被发现了。”果听陈师霸喝道：“叫什么？白日朗朗，还能见鬼不成？”那大汉哆里哆嗦地道：“副帮主，是前几天我们派来王家老宅巡查埋伏的兄弟，他们俩，都，都死啦！”陈师霸怒道：“你哆嗦什么，你又没死！”双钩拨开草丛，走到那两具尸体跟前看了看，道：“取吸铁石来给我！”那大汉连忙取了吸铁石。陈师霸轻轻把吸铁石放在死者额头，不片刻，取了一枚细针出来。只听他低声道：“奇怪。这是无相神尼的断肠针，但这枚断肠针上明显是带有剧毒的。” 身边那大汉道：“无相神尼不用毒针吗？” 陈师霸道：“你这蠢材知道个屁！无相神尼什么身份，什么武功，用得上毒针么？以她的武学修为，天底下还有几个人能杀得了她？”这时门外又传来一声长啸，陈师霸把毒针交给那大汉，道：“我去迎接帮主，你们俩在这里看着。”他尚未举步，十二名劲装大汉已然鱼贯而入，一名三十岁左右的青衫青年缓步走了进来，见到陈师霸，问道：“二叔，可见到了王家人么？” 陈师霸摇了摇头道：“王家人没见着，我们倒是损失了两名弟兄。”那青年目光转动，道：“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陈师霸道：“这两名弟兄都已死去多时，以我所见，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人死在小普陀门的断肠针下。” 青年微微一皱眉，道：“断肠针？” 陈师霸点头道：“我刚从其中一人的身上取出一枚带有剧毒的断肠针。”青年缓缓点头，道：“把飞针拿给我瞧瞧。”陈师霸从一名大汉手中取过毒针，道：“帮主请看。”那青年乃是屠龙帮的帮主陈少轩，以手绢拈起毒针仔细看了看，道：“飞针是小普陀门无相老尼所有，这你没看走眼，但针上带毒，却不对路。无相神尼学识渊博，她门下的十二弟子各自得她传授一门绝技，听说这十二弟子有九人曾练暗器，但小普陀门的暗器从不带毒，却是江湖公认，这点不会有错。”他转过身去，自言自语地道：“这么看起来，大概无相神尼和她的十二弟子去世之后，小普陀门还有没死的人，这飞针定然是小普陀门余孽在暗中作祟。” 陈师霸道：“何以见得？” 陈少轩轻轻咳嗽一声，道：“你可曾留心这两具尸体的伤口么？他们俩伤口处血色浓黑，分明死亡时间绝对不只一日，此乃其一；另外，两具尸体只起出一枚凶器，就是那两人的尸体在被你们发现之前，已被人移动过了，此乃其二。因此，在我们来到王家老宅之前，有人已先我们一步到过此地，他们取走了两个死者其中一人身上的凶器，至于另外一具尸体上的飞针为何没来得及取走，暂时还不好下结论。我猜想，大概你们来之前的片刻，来这里取走尸体上毒针的人才刚走不久。他听到了你们奔进来的脚步声，不及取出另外一具尸体上的毒针，就匆匆遁走了。” 杨继周听他分析推论事情的经过，有如亲目所睹，分毫不差，心中暗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能斗量，陈少轩继任屠龙帮主，江湖中从没有他的传闻，可见此人城府之深，非同一般。眼下就他论事的精辟，心思之慎密实叫人不得不服，久后必然是个劲敌。不过他大概没想到我们并没有‘遁走’，而是依然藏在这里。” 陈师霸点头赞道：“帮主高论。” 陈少轩道：“这两人只是咱们帮中普通的兄弟，杀这两个人有什么好处？是给十一大派立威么？不像。要杀人立威，大可杀几个十一大派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杀两个喽啰，对小普陀门的复仇好像毫无帮助,还没的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要么这墓园中藏着什么秘密，这两个人无意中发现了，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我想，大概这个杀人凶手并未远去，其实就藏在你们没注意到的地方。”这几句话说得十分肯定，杨继周听了暗道：“这人料事之能，果是颇为精准。”陈师霸道：“王家老宅我们来过不只一次，这里方圆百十亩地的地皮都被大伙儿翻了一遍，哪怕藏着一个蚂蚁，也该被我们发现了。” 陈少轩道：“我说的只是可能，并不确定。他们翻过，我屠龙帮还没翻过呢。二叔，你安排几个手脚利索精干的兄弟，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再来翻翻看，看能否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咱们和其他十派掌门人的约会之期快到，我们走吧。”过来三四个大汉，把两具尸体带上，一行人急匆匆出门去了。 太阴夫人见几人走了，对杨继周道：“此地不宜久留。” 两人跳下树来，杨继周在坟前拜了一回，离开了王家老宅。 两人骑马走到附近一处饭庄吃饭，道：“我们吃完了饭，往嵩山一行。” 太阴夫人道：“去少林寺还是去找法聪？” 杨继周道：“先去见见法聪吧。毕竟十一大派与小普陀门历代先祖纠葛恩怨极深，找到少林寺去，未必能问出什么名堂来，不如直接去问法聪，也许得到的结果还更好也未可知。再说，少林寺虽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阖寺僧侣不下千人，但少林高僧素性淡然，我们何必给人家找麻烦！” 太阴夫人道：“如此也好，吃完了我们就走吧。天色还早，大概入夜之前能赶到嵩山去。”杨继周应了一声，两人风风火火地吃了个半饱，会账出门，上马而行。不知走了多远，看看要出开封城，抬头一望去，竟到了骡马市上。骡马市附近一片茶棚，茶棚中到处是人，长衫、短褂，赤臂挺胸，虽在寒冬，一个个汗流浃背，原来是漕运码头的苦力工人吃茶的所在，也对外卖茶。杨继周心中一动，对太阴夫人道：“我们先到这里坐一坐。”太阴夫人对这位少帮主心思缜密为人稳健的作风习惯大为佩服，听杨继周说要在此歇脚，也不多问，当下拴了马匹，两人缓步走了进去。 两人刚刚坐定，只听一个满脸麻子的中年大汉道：“咱们开封城，有得好戏瞧了。这几日连续发生命案，死的都是江湖上有头有睑的人物呢······”另外一人道：“可是被毒针射杀的么？”麻脸道：“对啊！一点不错，就是被毒针射杀的。这件事闹的动静大啦，据说步军统领衙门耶律光耶律大人大光其火，派出步军衙门的人马到处搜捕，还请了不少高人来帮忙追查追查杀人凶手。”一个老者道：“听说这件事，和百十年间十一大派与我们小普陀门那件血案大有关系，小普陀门不但当年极得皇帝的恩宠，在江湖中也大大有名·····” 那麻脸问道：“怎么个有名法？” 那老人道：“你们可知道，王家原来不是住在开封，而是住在汤阴县，后来大宋开国才迁居到此。王家有个远亲，后来也学了王家的独门武功，那便是武昌开国公太子少保岳飞的麾下名将，名叫杨再兴。”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哦”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议论道：“杨将军任左军镇军大将军都统制，跟岳飞大元帅南征北战，未尝败绩，确是大大有名。” 他正说到紧要处，四周的茶客也正听得全神贯注，但那老人却突然不再言语。有好几个喝茶的苦力接着问道：“以后呢？怎么样了？”那几人问了许久，始终不闻那老人应声，太阴夫人低声对杨继周道：“有鬼。”杨继周眼光四周一扫，但见茶棚一角，一个三十上下的大汉正倚在茶棚的木柱上，眼光闪烁，望着那说话的老人。 那麻脸见老人不说话，笑道：“黄老爷，你这是喝茶呀，还是喝酒呢？难道喝茶也能喝醉？”众人哄堂大笑。那麻脸见老人依然不吭声，心中好奇，上前轻轻一推，那老人应手而倒。那麻脸怪叫一声：“妈呀！”这一声叫喊，吓得喝茶的茶客们纷纷站起，就向外挤，一时间鸡飞狗跳，众人四处乱跑。人影中只见太阴夫人身形一闪，将几个挡路的茶客推得七倒八歪，依稀只见那靠在柱子上的大汉，正不慌不忙地向一条小巷子中走去。太阴夫人几个起落，已跟到那人身后，那大汉耳目灵敏，太阴夫人双足刚一落地，他已是猛然惊觉，霍地回身喝道：“什么人？跟着我做什么？”左手一扬，三道银芒，闪电般打了过来。 太阴夫人武功非同小可，见他肩膀一动，指尖银光一闪，已知有暗器飞来，身体轻轻一闪，三缕阴风擦着耳边打过，险被击中，不禁心头火起，喝道：“好小子，你有多少暗青子尽管亮出来给老娘瞧瞧，看能不能伤得了老娘？”虽是发怒，想到那说话的老人说到小普陀门，便即毙命，显见是中了剧毒暗器而死，更想起王家老宅死去的那两个屠龙帮的人，心中却已十分警觉。那大汉发出暗器，定是经过剧毒淬练，见血封喉，而且飞针暗器往往发出并无多少风声，直叫人防不胜防，眼见那大汉再一挥手，五道银光，一齐射出。太阴夫人足尖点地，腾空飞起，脚下嗤嗤作响，五道银光打在墙壁上，竟然冒起点点火星，飞身落地，心头不禁微微一凛。 太阴夫人纵横黑白两道，暗器功夫自是十分了得，她的成名暗器“蝴蝶镖”也名震西域河套，眼前这大汉貌不惊人，但细如牛毛的飞针从他手中发出，势道劲急，非常人能及，已非等闲手段，当下反手拔出一口短剑。她前半生虽名震江湖，但树敌也极多，生命中的时时刻刻几乎都处在极端险恶、生死一发的威胁之下，虽屡屡履险如夷，事后想起，也不由自己不胆战心惊，因此江湖生涯她是渐生厌恶，四十岁不到便有归隐之心。 后来借着丈夫去世而退出江湖，二十多年来过的是粗茶淡饭的平淡日子，却也欢欢喜喜，安安定定，但她那与生俱来的戒心，却是从未丧失。当此劲敌，再也无由细想，双臂一振之下，宛若一头黑鹰，左掌右剑，凌空猛扑了过去。那大汉空着一双手，见太阴夫人使出这手剑法，一口短剑，剑身蓝旺旺的耀眼生花，可知是口切金断玉的利器，心中立多了一层忌惮之意。武功练到高深境界，飞花摘叶固可伤人，兵刃锐利，往往可以再奏一功，当下左掌呼地劈出，势挟劲风，凌厉狠辣之极。 当年太阴夫人夫妇俩纵横西域河套之地，创下太阴追魂剑，惜乎银剑先生早逝，太阴夫人伤心爱侣，隐姓埋名，来到西塘镇上一住就是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中，她不再练剑，更不涉足武林，连西塘镇也没出过一步。但她的剑法来自崆峒，以崆峒剑法和天下各种剑法糅合而成的太阴追魂剑卓然成家，旁人别说没见过，听过的也不多。更何况那大汉年纪不过三十多岁，也即是说太阴夫人在江湖中已闯出“万儿”来的时候，这大汉还未出娘胎，此时太阴夫人使出太阴追魂剑法，那大汉自是懵然不识。 崆峒这一派剑法武功来源甚古，相传为上古剑仙广成子所传，崆峒弟子严持祖师戒律，极少与外界沟通，自有一股超脱物外、不在世中的飘逸气度，剑法难免轻逸有余而威猛不足，这一路崆峒古剑，传到古月真人手中时，却又为之一变。原来古月真人少小负笈，怀家去国，云游四海，中年时忽悟剑理，在本派剑法古本基础之上，撷英去陈，去了些飘然物外的韵味，崆峒剑法终至于飘逸灵动，门户谨严，独立塞北，声闻九州。太阴夫人自创太阴追魂剑法，本质还是未离崆峒蓝本，只是出手更快，剑招更为简练老辣。 但见她短剑出手，一招未毕，二招续至。剑招在左，身已转右，剑是剑，人是人，两者殊不相干，一套剑法只使得十余招，那大汉已然左支右绌，毫无还手之力，一路刚猛的掌力只发出一半不到，便觉身周上下，冷气侵肤，眼光所及，到处都是冷森森的剑光。哪里拦挡得住？手忙脚乱，登时落了下风。太阴夫人却是越杀越勇，丝毫不给敌人以喘息之机，短剑一振，一剑斜指，剑尖分花，似是虚空不着力，闪瞬之间，短剑连刺三处。那大汉武功不弱，长袖鼓起一股疾风，袖中藏掌，一掌拍出，要把太阴夫人的短剑震开。太阴夫人丝毫不理他掌力来路，剑走轻灵，招断意连，绵绵不绝，翰逸神飞，只听啪的一声，太阴夫人短剑一收，那大汉肩头中掌，一个水牛般的身躯倒飞出去，轰隆声响，将一处门户撞得七零八落。太阴夫人飞身追入，猛可里左右两边风声劲急，两口宝剑闪电般到。 太阴夫人乃是武学大行家，出手追敌，自然心存防备，当下足跟沾地，硬生生刹住去势，短剑横挥，胸腹凹进，腰身向后缩了尺许，两口宝剑，恰在她小腹前掠过。太阴夫人不待剑势转老，手腕使劲，横挥之势骤然变为直挺，一剑两发，剑光转处，锋利的剑尖向左右两人腰间直戳过去。偷袭的那两人见她剑法竟然使得如此刚狠，短剑竟能半途遽转，均是出乎意外，双双大吃一惊，长剑向下刺落，嗡嗡声响，两人分头借力飞起半空。 要知太阴夫人名震西域三十载，殊非幸致，见两人分头飞开，短剑一转，使一招“援枰击鼓”，剑光上下交击，左边那人长剑横架，右边那人从太阴夫人身后扑到，连人带剑，一个“李广射石”，劲风飒然，一剑刺到太阴夫人背心。太阴夫人听得脑后风响，短剑一弹，一招“红拂夜奔”，把当面之敌迫退数步，剑尖虚点，倏地反手一剑，这招却端的是出其不意，右边那人急解剑时，肩头一阵剧痛，已自先中了一剑。左边那人一呆之下，太阴夫人已然拧身飞起，半空中急飞三腿，乃是正宗少林鸳鸯连环腿法。 那人吃一惊，急跃而起，闪开连环三腿，身刚落地，太阴夫人短剑连振，嗡嗡作响，剑招连绵不断拆了出来，却是崆峒剑法中最为著名的一招“胡笳十八拍”。一剑刺出，十八个后手宛若长江迭浪一般渐续而进，一个浪头比一个浪头大，一个浪头比一个浪头高。那人从未见过如此神妙的剑法，更不知如何破解，慌忙之下着地疾滚出三丈开外。这时只听杨继周在屋中一声大喝，窗格震得纷纷粉碎，两条人影同时飞了出来，一个是杨继周，另外一人，却是个须发花白的老者。 原来在街面上杨继周见太阴夫人飞身疾起，又见那大汉身影一转，进了小巷，立刻便赶了过去。他看了数招，知太阴夫人对付那大汉绰绰有余，便施展轻功飞檐走壁，直入小巷尽头，仔细一看，却是个死胡同，巷子尽头只有一户人家，当下想也没想，飞身跳进院子。 他足尖刚刚沾地，猛听呜地一声，一 条黑乎乎的长鞭，当面挥了过来。杨继周骤然遇伏，身形左转，运起大般若神掌，伸手就去抓那长鞭，岂知那长鞭夭矫灵动，变化极快，这一甩之下，鞭势中暗藏上下左右中五个方位，不论杨继周闪到那个位置，都难以逃脱长鞭的打击范围。他武功极高，变招奇速，当下手掌一缩，掌心翻转，伸出食中两指去夹鞭头。 这几下变招只在反掌之间，那长鞭呜地一声，从杨继周身前飞过，杨继周一抓抓个空，当下身形左偏，让开鞭头，铮地一声，顺手从背后拔出了青釭宝剑。使鞭那人陡觉眼前青光闪动，敌人宝剑已攻到面前尺许。这一下真是变生不测，别说抵挡，就是急忙闪躲，也已不及，危急中抖动手腕，长鞭从杨继周身后直绕过来，鞭头对准了杨继周脑后 “风府穴”。风府穴乃是人身要害，只要给打中了，任你武功多强，终须性命难保。杨继周骤闻脑后风声，低头一闪。就这么一低头，宝剑递出略缓，那人乘机收回长鞭，擦的一声，杨继周后发先至，宝剑先将他长鞭截了一段。 那人吃了一惊，身向后飞，冲进了屋中。杨继周心念一转，飞身而入，猛可里屋中竟自站起一人，迎着杨继周的剑势，猛地左臂横伸，一掌斜劈，右掌仰拍，趁杨继周身体一滞，双掌齐落。这两记杀招封住了杨继周进途退路，要教他顾得前面，避不了后面。杨继周危急中宝剑一振，卷起一团白光，身子急向上跃。那人手掌急转，当地声响，杨继周那口切金断玉的宝剑正碰在那人手掌边缘，那人手掌竟发出金属般的声响，丝毫无伤，反击的疾风反倒刮得杨继周脸颊隐隐生疼。 那人双掌一错，呼呼呼连拍三掌，势道大得异乎寻常，斗室还转余地太小，杨继周只得错步避开。那人连击不中，叫声：“好！”突伸左拳，一拳击出。拳还未到，疾风已至，势道猛恶之极。杨继周大喝一声，运起掌力，疾拍一掌，只听砰地一声，两人都身不自主，被对方震得腾云驾雾般飞出窗外。两人分头落地，只觉耳中鸣响，目为之眩，无不暗暗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