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书献给:
魂牵梦绕的军营!
曾经的首长和战友!
安营平原堡
珍宝岛事件后,北国边疆狼烟四起,剑拔弩张,大有战争一触即发之势。中央军委和毛泽东主席从战略全局出发,紧急调兵遣将,加紧“三北”方向一线作战力量和战场建设。就地理位置而言,青海当时在对北防御中处于大后方,一支战功卓著的野战师部署在这里显然不合适。根据中央军委命令,陆军第 19 军于1969 年 12 月 21 日在甘肃张掖重新组建。55 师奉命移防河西,归 19 军建制,发挥主力师的骨干作用。
根据兰州军区和 19 军统一命令与部署安排,55 师于 1969年 11 月 15 日至 27 日,采取铁路输送方式完成战备移防。师机关部署在高台县,163 团部署在临泽县新华庄农场,164 团部署在酒泉县城郊农场,炮兵团部署在张掖县沙井子公社,165 团部署在张掖县乌江堡公社平原堡。
我团于 11 月 23 日至 25 日分 4 个列车梯队离开西宁,26 日全部到达指定位置。为了保密和防敌特空中侦察,无论人员和物资,一律使用闷罐子车输送。我们将宿舍使用的架子床搬上火车,睡在上面除了列车本身的震荡外,竟然和在营房正常就寝差别不大。西宁到张掖比西安到张掖的距离还要近,列车经河口翻越乌鞘岭后,很快进入河西走廊。
平原堡虽然是个小地方,但因省地企事业单位较多,铁路部门在这里设有一个四等火车站。我们的列车梯队到达平原堡火车站后,很快完成卸载。团机关临时部署在火车站紧北边的甘肃省水文地质二队,1、2 营部署在平原堡砖瓦厂,3 营部署在省地质物理勘探队。我们 75 炮连部署在张掖地区五七干校,距团部两公里多。
平原堡地处黑河上游,地形开阔,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交通便利,民风淳朴。加之企事业单位多,人气很旺,在河西走廊乃至甘肃省都小有名气,生活条件比西宁乐家湾好得多。海拔也由 2260 米降到 1400 米,从高原到平原,官兵们很快就适应了驻地环境,开始了新一轮部队建设,加紧各项战备工作落实。
部队刚移防平原堡,师政委孟移山就带工作组来连队蹲点帮建,使官兵们进一步明确了所面临的新形势和新任务,更加自觉地投入各项工作任务中。
前排右起连长李家隆、副连长景生春、副连长杨建政,后排左起司务长张继忠、副指导员林射祥、作者
建设战斗村
部队刚移防平原堡完成部署调整,连队就奉命于 1969 年底,开进驻地乌江堡公社安镇堡大队,组织和帮助群众建设战斗村。所谓战斗村,主要解决战争初期敌空袭阶段“藏”的问题,以保存有生力量,待机破敌。按当时的规划要求,主要是挖通可连接家家户户,能通向村外堑壕和阵地的地下通道。类似于电影《地道战》冀中平原军民所创造的那种能藏、能机动、能战斗的地道。地道口的选择玄机很多,妙不可言。有的就在群众屋子里的炕席下,有的在厨房的柴堆下。出口通向村外,有的在果树园子的树下,有的在芨芨草墩或红柳丛下,很隐蔽,难发现。当时有一个口号喊得很响:“道道加勇敢,战胜帝修反!”
安镇堡战斗村只是 19 军组建后,统一规划和加强河西战场建设的一个缩影,是河西走廊千百个战斗村中的一个。军首长和军机关这时正抓紧东起乌鞘岭,西至星星峡,南到祁连山,北接居延海,各重要通道、要地的设防工程规划与建设。19 军决心在未来反侵略作战中节节阻击,大量消耗歼灭敌人有生力量。尤其要建设好元山子和大黄山两道防线,让敢于来犯之敌在我坚固防御阵地前丢盔弃甲,寸步难行。
建设战斗村中,团长教我军人使用手电筒的故事,至今记忆犹新。当时团长张进峰轻车简从到我们连队蹲点,连长让我跟随团长做些勤务工作。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团长要到分散在村子各个角落的班排去看看,我打着手电筒紧跟在他身后,他马上制止不让打手电。后来我见道路坑洼不平再次打开手电,当他回头制止时,发现我右手拿着手电筒,便十分严肃地纠正我说,这是老百姓使用手电筒的习惯,军人使用手电筒一定要用左手。
战场上当敌人发现对方打手电时,很容易按常规做出判断,捕捉光点后稍向左瞄准便打中你的胸部。而左手打手电,敌人的子弹只能从你身体的左侧飞过。团长的这一堂军事常识课,彻底改变了我使用手电筒的习惯,从那时起到现在都没有变。这应该是我们军人使用手电筒的专利吧。
移防河西后的战备工作和军事训练明显比在青海时标准高,要求严。按照上级规定连队物资和个人物品都要做到“三分开、四固定”(携行、运行、后留物资分开,定人、定物、定车、定位)。司务长分给每班三条当年缴获的印军牦牛军毯,统一用于捆包战备物资。分别写上 X 班前运,X 班后运,X 班后留的标签。也发给每个干部一条,用于捆包个人物资。我虽不是干部,却也近水楼台得到一条,保存至今,作为军旅生涯的纪念。按“三分四定”规定,个人所有物品都要按照前运、后运、后留和携行要求仔细分开。其中携行物资按季节变化更换,装在枕头包里。
所谓的枕头包,就是用一块制式的方形白布作包袱皮,包进换季的衣服、换洗的衬衣衬裤以及毛巾、袜子针线包等,平时行军中是包袱,睡觉时上面盖一条枕巾就是枕头。“三分四定”的战备规定,还是我们 165 团当年在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前,在战备演练中总结出来的工作经验,后来总部将其作为一项经常性战备制度在全军推广落实。
建设战斗村中,还发生了一起《人民军队》报社记者等人煤气中毒的玄乎事。当时有两位记者在团轮训队李队长陪同下,深入连队采访,我对其中一位头戴栽绒帽、浓眉大眼的周姓记者印象深刻。连队明确由我招呼他们的起居作息,晚上住在连部所在地生产大队的会议室。会议室里有三个套间,他们三人睡两间,我睡一间,都是麦草地铺,只在中间没住人的会议室安了一个烧煤饼的火炉。炉子的三个铁腿用老乡修房子用的土坯支着,晚上睡觉前,我封好炉子,打了一桶水坐在上面,以备第二天早上洗漱用。不料新买的水桶渗漏,渗出的水顺着炉子的一条腿流下来湿陷了一块支炉子的土坯,致使炉子倾斜,水桶虽然没有倒下来,但却移位露出了炉子的口部,致使煤气外漏。
第二天早上发现炉子的异常情况后,我们并没有想到会发生煤气中毒的问题。当大家走出房子,来到门前果园临时搭建的厕所小解时,相继感到头晕,其中年龄最大的李队长反应最为强烈,几乎要摔倒,我迅速上前扶住他。我和两位记者反应较轻,只是感到头有点沉闷。团卫生队郑兆良队长闻讯赶来,诊断为轻度煤气中毒,让打开门窗通风换气,休息了一阵大家都感到没事了。发生这次有惊无险的煤气中毒纯属意外,各级都没有批评责怪我。但连长指导员却以此为鉴,要求各班排对取暖安全情况进行一次严格检查,进一步完善落实防煤气中毒的规定和措施。
我因思想和工作表现突出,1969 年度被评为“五好战士”,并有喜报寄回家中,同时被连队党支部作为入党对象重点培养。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后,1970 年 3 月 16 日,连队召开党支部大会,经副连长景生春和司务长张继忠介绍,我正式加入中国共产党。那时入党没有预备期,支部大会通过便成为正式党员,这时距我入伍刚满一年。当时在我们连,入党对象在接受组织考察期间,通常都要安排到驭手班或炊事班养马喂猪或种菜。经过这些岗位的锻炼和考验,才能入党。不知是连里结合平时综合表现,通过了对我的考察,还是工作离不开,或是两者兼而有之,我竟然未经过这些岗位特殊考验,就光荣入党。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