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承禄:曹锟和王承斌的关系点滴见闻

山雁说过去 2024-12-21 17:20:52

潘 承 禄/文

当第一次直奉战争的前夕,直系方面积极筹划备战布署。这时保定方面举行了一次高级将领军事会议。这次会议是出曹锟亲自主持。我当时正在直系担任全军的军医事务,因而亦准备出席参加,以备谘询。我就在参谋处候召。这时王承斌亦在参谋处。他是准备出席这次会议的。因为参谋长熊炳琦向王说嘱他侯请,所以和我同在参谋处坐着。时间长了, 会议亦散了,可是一直未召王承斌与我参加会议。散会后大家粉纷走出。王这时脸上显出很难堪的样子。于是我就向王说:“咱们走吧!”王答说:“走吧!”我当时很同情王的处境,因而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我随便说了一句,我说,“师长(王系二十三师师长),怎么样?仗打得起来吗?”王回答时神情很不自然,他说:“咱哪知道!”意思说会议他未参加,内中情形怎么能知道。于是我接着说:“师长到我那里去坐坐吧?”王很谦恭地婉谢,说:“我还有事,再见吧。”我二人就此分手了。

当时我心想其中必有原故。于是我就到了熊炳琦家,我进去之后,见熊亦是刚回来。熊见我就让我坐,着就对我说:“老弟,我很对不起你。会议时帅座(指曹锟)曾叫我请你,我以孝伯(王承斌字孝伯)关系,若单独请你上去,光剩下他一人太觉得难堪。因此我擅自作主、说了一句说话、说法处长因病请假,军处的事我们明天继续再议罢。我为顾全大局的苦心,请老弟多加原谅。”我说:“原应如此, 没有什么!”我接着又说:“参谋长没事吗?如果没事, 我扰您一顿饭行吗?”熊回答说:“太好了,欢迎欢迎。”接着就彼此入座了。

熊向我说:“你的来意我已明白,是不是为了孝伯的事。”我说:“到底为了什么, 弄得我既糊涂, 又替孝伯难过。”熊紧接着说:“兄弟我才真难啦!在会上,我几次提出,说孝伯还在外面等候命令,可是没人理睬,你说叫我怎么办。”我说:“为什么对孝伯这样呢?总有个原因吧?”熊先说:“咱哥俩说话,不足为外人道。”接着,他说:“洛阳方面(指吴佩孚)有密信给大帅(指曹锟)说孝伯和关外(指张作霖)有秘密。据说是孝伯的参谋长主谋联络的(此人姓名忘记了,是东北人)。因此对孝伯要回避一切。”我说:“不至于吧?”熊说:“这谁晓得呢?”我接着说:“如果一旦打起来,对孝伯如何安置,这对我倒关系不大。可是孝伯这一师人用不用,对我倒有关系,我须对该师准备战时的医护工作。”熊说:“这一师人用还是要用。听听布置再说吧。”谈话就此结束。饭毕我就闷闷而别。

不久直奉战争开始,在直系军事布署上,是把王承斌这一师人摆在中路。幸喜此次战争,未及一月便完全结束,直系方面获得全胜,奉军已全部退出长城。这一仗,表面上是吴佩孚指挥成功,其实主要原因系由于奉军方面内部自相矛盾,因而败退。据说奉军的总指挥张景惠和张作霖大闹意见,遂致败退较速。

直奉战争结束后,奉军退出关外。直军奏凯归来,各部仍回原防,二十三师仍回保定。一天下午,我到当时的保定宪兵司个部找司令王赞青去闲聊。王赞青留我吃饭,说:“别走。在这吃饭,没什么事,谈谈。”刚坐下不久,就听见城东方面有几下枪声,是极稀疏的步枪声响,大家只以为是走火,亦没介意,接着又是一声枪声,再就是机枪声响, 过了一会突然轰的一声,大炮声也来了。我就问王:“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哪里的枪声?保定周围都是咱自己人,怎么有这种声响。你听到报告了吗?”王回答说:“没有。”我说:“你是宪兵司令,城防有责。你还不赶紧下令!”于是他就先用军用电话查问,才知道是二十三师一个营闹事。这时就听从城东关蔓延到南关,声音连成一片了,情形逾来逾紧张。王对我说:“你没事跟我一同上城去看看好么?”我说:“好。”我就随王上了东城。上城一看,城外熙壤混乱,乱成一团,既不听宪兵的约束,又不听宪兵司令的命令,只是异口同声地要(这时二十三师已是好几个月未发饷了)。继之又听枪弹声哧的从头上飞过,觉得城上也无我的职责,我就向王说:“赞青,这里无事可作,我回去看看。”王说:“你回去也好。”在下城时,我心想把这个情形向曹说明,请他想办法制止。

我当即跑到公署,走进曹的办公室,只见曹馄坐在办公桌前,面带冷笑,王承斌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真哭。曹见我进去,便向我说:“你来了,很好,坐吧。”这时王赞青也到了,报告城外情形,但只是吞吞吐吐地亦未敢说明出事的原因,就退出去了。这时只听曹锟问王承斌说:“你是来陪着我,怕一旦有事,好和我一道死,是不是呀!唱们多半生是从枪炮里滚出来的,还怕死吗!”王哭说:“请大帅听信我的话,这件事我事先一点也不知道。”说着就又哭了。这时曹说:“孝伯,我听信你的话,已经听信了好多年了,今天怎能不听信呢。你回去吧,不要紧,我不怕死。”这时我想说明这件事是二十三师要饷,但是当着王孝伯又不好说, 同时又见他二人这么僵着,也没办法给他们调停。于是我说:“大帅没事,我回去了。”

辞出来我就跑到熊炳琦家,正遇见熊要出门。他见我来便问:“有事吗”我说:“从城上来,是二十三师要饷。”他向外走,我二人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大门外要分手时,我又向熊说:“他们既是要饷,还是想办法答复他们才好。”熊说:“好,我就去。”于是我就回家了。熊上城去了,向大家说明,接受他们的要求,明日发饷,但目前必须立刻停止行动。他的话算生了效,转天发了两个月饷,一扬意外算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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