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是胡耀邦诞辰90周年,曾担任过全国政协副主席的胡启立专门写了一篇回忆文章《我心中的胡耀邦》,他在文中深情地说:
人的一生,或大或小,或深或浅,都要受到社会或他人的影响。在我七十多年的人生历程中,如果有人问我,什么人对你的影响最大、最深刻?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耀邦同志!
胡耀邦
1982年4月,胡启立出任中央办公厅主任,并在党的“十二大”后进入中央书记处工作。从那时起一直到1987年的这5年里,胡启立都在胡耀邦的直接领导下工作,亲身感受和见证了胡耀邦的工作和人格,胡耀邦的一言一行都给他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象。
胡耀邦出任党的总书记后,从来没有因为自己职位提升了,就盛气凌人,搞一言堂,搞家长制,处处突出个人,甚至把个人凌驾于党组织之上,他曾多次对胡启立说:“我们党再也不能搞一言堂,再也不能搞运动,如果我们做不到这一点,我们就要重蹈历史的覆辙,重犯历史的错误!”
胡启立回忆,有一件事情最能体现胡耀邦的博大胸怀和自觉执行民主集中制。那是在1981年9月,中央召开各省、市、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座谈会,讨论加强完善农村生产责任制问题。胡耀邦讲话以后,很多省委书记都表态赞成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但有位省委书记却明确表示反对,他明显地带着情绪说:“我们那里情况特殊,不能搞联产承包责任制!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这位省委书记发言之后,会议气氛显得有点紧张。尽管胡耀邦当时非常急切地要推动农村改革,也满心希望在党内高层能形成共识,但当他耐心听完那位省委书记的意见之后,平静地说:“各位如果对联产承包责任制想得通,就做,想不通,允许你再想一想。那位不同意的同志也可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嘛,让实践来证明哪个办法好,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胡耀邦的一席话,让整个会议气氛轻松下来,大家都感到心情格外舒畅,久违了的党内民主终于又回来了。会议过后没多长时间,这位省委书记通过学习和实践,主动放弃了自己的意见,并在本省农村积极推行起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80年代中期,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对外开放的扩大,党内出现了一些以权谋私、贪污受贿等消极腐败的现象,个别领导干部甚至还搞权钱交易,造成了很坏的影响,也引起了人民群众的不满。胡耀邦对此心急如焚,他专门在人民大会堂召开中央党政军8000人大会,号召全党同志珍惜党的生命线,显示中央在惩治贪污腐败问题上动真格的坚强决心。
不久以后,胡耀邦问胡启立:“8000人大会以后,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反腐败斗争进行得怎么样了?”
胡启立回答说:“这方面还是有一定的进展,大案要案抓得比较好。”
胡耀邦说:“抓这件事不能讨好,不能怕得罪人,因为这对党的事业是绝对重要的。古话说,宁可一家哭,不可一路哭,反贪污腐败,我们是宁可得罪个别人,不可得罪10亿人!”
胡耀邦说到这里时,情绪有些激动,他又神色凝重地对胡启立说:“启立你一定要记住,任何时候、在任何情况下,我们共产党人决不可以鱼肉人民啊!”
胡启立后来回忆说:
这句话,如千钧重锤,字字震撼我的心灵。很久很久,我都在琢磨这句话的分量。直到今天,一想起这句话,仍然感到振聋发聩,如同惊雷从心头响过……
1985年,一份经济诈骗的案件报告被送到了胡耀邦那里,当事人是中央政治局委员胡乔木的儿子,报告上写道:侦查人员因不能进入首长驻地而无法找到当事人,也无法取证,以致案子长期搁置。
因为当事人的特殊身份,当时无人敢对这份报告作出批示,胡耀邦却直接在报告上批道:“各级领导机关理应协助公安人员依法办案。”
不久以后,中央以开会为名支走胡乔木,随后中纪委副书记韩天石亲自带队来到胡乔木家里,从当事人房间的床底下搜出大量人民币现金,并带走了当事人。最终当事人被判刑,执法的严肃无情,一下子震动了中南海,也第一次震动了最高层。
胡耀邦去世后,胡启立曾深情地说:“在我心目中,耀邦同志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赤胆忠心、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人,一个满怀革命理想并为这一崇高理想献出一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