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的那场大雪,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里。那天,我接到一个特殊任务:开车去火车站接文工团的演出人员。寒风凛冽中,我站在站台上,手里举着“文工团”的接站牌,等待着改变我一生的那趟列车。
远远望去,一群穿着军装的姑娘从车厢里走出来。其中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兵特别引人注目,她抱着一把二胡,军装上别着的胸花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她的脸蛋被冻得通红,却依然笑靥如花。当她跟着领队走到我面前时,我的心跳漏了半拍,连举着的接站牌都有些发抖。
“同志,麻烦帮我拿一下二胡!”她把二胡递给我,声音清脆悦耳。我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生怕碰坏了这件宝贝乐器。上车时,她自然地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说是怕晕车。一路上,我借着开车的机会,用余光偷偷打量她。
闲聊中得知她叫龚燕,是文工团的二胡独奏演员。当兵已经三年,这是第一次来我们部队演出。
说起演出的事情时,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孩子般兴奋:“明天我要为战士们演奏《骏马奔驰保边疆》,这是我最拿手的曲子。”
到达驻地后,我主动帮她们搬行李。临走前,小燕叫住我:“同志,我们明天下午三点彩排,你要是有空可以来看看。”
我连忙点头,心里像灌了蜜似的甜。那天晚上值班,我把车擦得锃亮,就连轮胎都特意用清水冲洗了一遍。
第二天,我找借口跟班长换了岗,匆匆跑去礼堂。龚燕正在台上拉二胡,一曲《军港之夜》悠扬婉转,如泣如诉。台下的战友们都说,从没听过这么动人的二胡声。
彩排结束后,龚燕说要出去买点东西,问我能不能带她去。我自然是巴不得,赶忙跑去向排长请示,排长吩咐我路上注意安全,保护好同志。
走在路上,天上飘起了雪花。龚燕在一旁说她最喜欢冬天,因为雪花像音符一样跳跃。那一刻,我看着她认真的侧脸,觉得连寒风都变得温柔了。
晚会上,龚燕穿着军装,登台演奏。虽然没有明亮的灯光,但她依然光彩照人,是舞台中最亮眼的演员。
曲毕,全场掌声雷动,连首长都站起来鼓掌。演出结束后,她们得赶往下面的连队,我继续当司机。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像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
临别时,她送给了我一张节目演出照,背面娟秀地写着:“愿军营的号角,永远吹响友谊的乐章。”
我则送给她一个自己编的小竹篮,是偷偷跟炊事班老乡学的手艺。她爱不释手地说:“这是我收到的最特别的礼物,一定好好珍藏。”
分别后,我们开始了长达一年的通信。她在信中讲述巡回演出的见闻:在边防哨所演出时,战士们冒着风雪来看;在海岛部队表演,连浪花都在为她伴奏。
我则给她讲述运输连的趣事:拉着弹药翻山越岭的惊险,连夜送给养到执勤哨所的温暖。每次收到她的信,我都要反复看好几遍。
然而天下无不散的筵席。1984年底,我退伍了。最后一封信中,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却再也没有收到回音。我以为,这段情缘就此画上了句号。
1999年春天,我去省城参加退伍军人聚会。酒过三巡后,突然来了一个大惊喜。我们原部队的现任团长,要来参加晚上的聚会,跟我们这些老兵们聊聊天。没想到,命运的齿轮已悄然转动。
晚宴上,我见到了龚燕。她挽着团长的手,端庄大方。十五年光阴,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倒是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我们彼此认出了对方,却只能点头微笑。席间,她优雅地招呼着每位来宾,完全是位贤惠的团长夫人了。
团长说他们是1985年相识的,那时候他还只是副连长。那年小燕随文工团到他们团慰问演出,他们一见钟情。
听到这个时间点,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最后一封信石沉大海。原来缘分早已另有安排。
散席时,龚燕主动打招呼:“听说你现在开运输公司?”
我点点头:“还是靠开车的老本行。”
她笑着说:“记得那年你送我们去演出,开车特别稳。”短短几句话,却包含了太多难以言说的往事。
临走时,她欲言又止,最后轻声说:“那个小竹篮,我一直留着。”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祝你们幸福。”
转身上车时,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站在原地,目送我离开,就像十二年前的那个雪夜。
去年,我参加退伍老战友聚会,听人说起龚燕现在是文联主席,为部队文艺事业作出了很大贡献。
我举起酒杯,默默祝福。多年后再回首,那年军营里的初恋,如同她最爱的那场冬雪,短暂却美丽,在记忆深处留下了最动人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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