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十六岁那年,昆吾山前尸横遍野,我跪在师父身前泣不成声,他从怀中拿出卷轴塞给我,把我推了出去,而他最被乱箭穿心而亡。
我每夜入梦都牢牢记住,我不敢忘,也不能忘记。
诏狱环境不并好,黑暗,恶臭,血暒,还有人性,每日我都能听见凄厉的惨叫声,我常常透过牢房里小小的天窗看着月亮,偶尔发呆。
门开了,下一个是我。
鞭子打在身上很疼,水也很冷…
不过…他们问话方式却很单一,
“是谁指使你的!”
我只是一声不吭,任他们对我施刑,何况他们也不会让我死。
我暗自发笑,只因为这一切都是我策划。
从开始设局到今日被关进诏狱,每一步,每一个人,每一句话都是我算计好的。
一道光线刺的我的眼睛生疼,或许是牢房里长久不见天日,我闭着眼,耳边传来焦急的脚步声。
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昭昭,你太心急了。"
如我所料,他来了。
我抬眸,他用手掌遮住我的眼睛,我笑道:“谢景策,你爱我"
你完了。
精选片段:
仲春时候天暖气和,桃花开了一茬又一茬,坊市里也洗去寒时寂寥,热闹得像是要同春意较个高下。
符浅昭隐没在人群中,看似闲逛眼神却一错不错地四下打量。
她入京数日,“莫不是,已经暴露了……”符浅昭心中隐隐不安。
“姑娘,您来瞧瞧这香囊,不光样式时兴的,就连里头的香粉都是京里头一份,京中小姐们都带呢,”香粉铺子的伙计见符浅昭停在铺子前,便忙拿起香囊夸口道,“只需五两银子,姑娘买一个呗!”
符浅昭回过神,她接过香囊瞧了两眼:“你打量着懵我呢?”她故作嫌弃地将香囊塞回伙计手里,“这也值五两银子,你们掌柜的哪是做买卖。”
“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这香囊里的香料整个燕京只有咱家有,算得上是独家买卖,”伙计嘴皮子利索,又是一顿夸耀,“这五两银子,您不吃亏。”
符浅昭本就不动心,正欲离开,闹市忽然被拨开一条道,来人身着飞鱼服,手持佩刀,一眼看过去,一队人黑压压地朝着一家客栈过去。
“勿要聚集,朝廷缉拿要犯,闲杂人等,速速避开!”
符浅昭匿在人群中,闻声朝外张望,见为首的人是锦衣卫,她不由蹙了蹙眉。
连锦衣卫都派动了,这么大的动作,想来要抓的人来头不小。
“小二,这香囊的价钱,还能商量吗?”符浅昭又从伙计手里拿回香囊,她笑着拿出钱袋,“我初到燕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这么大动静可是要抓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燕京城街坊里没有秘密,锦衣卫和诏狱的事常被添油加醋地传出来,全当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伙计眼珠子滴溜一转,明白了符浅昭的意思:“姑娘您给个价吧,若是掌柜的点了头,咱们也算是结了个善缘。”
符浅昭觉得这伙计是个聪明的,豪气道:“这香囊顶多值一两,我便给你三两,你从中抽走这些个数去当茶钱,可好?”
伙计眼珠子一转,听自己也有油水拿,立马欢天喜地地答应了。
他收下银子过了秤,这才搓搓手凑上前笑眯眯地说:“姑娘有所不知,最近风声紧,据说朝廷那边要抓逃犯,这些官爷几日来满城上下地搜查,赏金是翻了又翻嘞!”
符浅昭与伙计对视一眼,知他藏了私,又摸出几文钱丢给他:“还有呢?”
伙计一把拢起铜钱,谄媚地笑了笑:“姑娘大气,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但听说过他们是要抓的是个姓符的女子。”
姓符还是女子?
符浅昭暗暗心惊,屋漏偏逢连夜雨,还未找到一个安稳的落脚处,自己的行踪倒是先暴露了……
她不动声色地抚了抚衣襟,这里面缝了暗袋,里头藏着师父拿性命护下的图纸。
锦衣卫要捉拿自己,八成也是为了这张图纸。
思及此处,符浅昭眼里浮出不易察觉的恨色,她快步跟上锦衣卫,压下了被风吹起的帷帽。
符浅昭一路尾随锦衣卫回了客栈,她趁着锦衣卫盘问客栈掌柜时混入了看戏的人群。
她撩起薄纱的一角,就见画像中的女子就是自己。
“掌柜的,画像上的女子可曾在你这儿歇过脚?”关颖语气硬冷,平白叫人生畏。
加之他又是锦衣卫指挥使,掌柜的见他亲自盘问,心下难免慌张,仔细瞧了画像,才讪讪开口:“官爷,小店前几日有个来住店的姑娘,与画像上的女子长相卓为相似,但草民一把年纪了,老眼昏花,实在……难以确认。”
在掌柜看画像的时候,关颖留意到楼梯上有一抹倩影闪过,他眼神一凛,却没急色地追去,反而问道:“人住哪间。”
闻言,符浅昭不再观望,纤瘦的身影在人群间穿梭,快步朝自己的厢房走去。
屋里还有些小玩意,虽不是要紧的,可若是落入锦衣卫的手里,他们这群人如狼嗅血,定能闻着味儿追到自己。
符浅昭手脚快,眨眼工夫便收拾好了包袱,此时,外头恰好传来急促有力的脚步声——
“砰!”
掌柜的领着一众锦衣卫到了符浅昭房门口,关颖一脚踹开了房门,里面空无一人。
他乜了眼掌柜的:“确定是这间?”
他扫视一周,客房里只被褥有坐卧的痕迹,若不仔细着点,真就被糊弄了。
掌柜的连连点头。
关颖看他不住地擦虚汗,摆了摆手叫一众人守在门口,自己则走进屋,轻巧细致地翻查起来。
符浅昭趴在窗外,侧身去探听屋里的动静,她直觉这些人一定和杀害师父的人有关。
客栈年久,符浅昭踩着的砖瓦已有松动之势,忽而其中一块裂开了缝儿,动静虽说细微,但在落针可闻的此刻,实在有些突兀。
符浅昭听见脚步声正往窗边快速靠近,她来不及思索许多,探手进包袱里,摸出了一只做工精巧的鲁班鸟。
符浅昭师从温纪,她所做出的玩意儿皆是精良又巧思的,譬如这只鲁班鸟,只需迎风抛去,它便能顺风滑翔。
鲁班鸟乘风而去,顺着风向拐入了隔间屋子,引起一阵惊呼。
“大人快看,是鲁班鸟!”
就在锦衣卫们慌乱时,符浅昭稳住了身形,将袖口卷起,摁下开关,短箭穿破窗纸,射向房中的人。
关颖灵机一动,迅速侧身躲过短箭:“倒是有些胆识。”
他透过短剑扎出的圆孔,看见了蹁跹的粉色衣裙,他双眸一紧,拔出小巧锋利的飞刀,朝那衣裙扔去。
电光火石间,关颖料定屋外的人无法躲避,嘴角不由挂起一抹自得的笑。
可下一瞬,笑意便僵住不动。
他扔出的飞刀被人挡了回来,刀刃破风,擦过他的脸颊险些割开血口。
“十三皇子……”关颖看着窗户纸上消失的身影,沉吟一声,并未吩咐人继续追踪。
他转过身拔下插进门框的飞刀,刀刃上泛着寒光还有发黑的血迹。
关颖不动声色地擦去血迹,收回飞刀,看着一众锦衣卫:“去回禀大人,人找到了。”
此时,符浅昭被一名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接住,男子劲瘦的手臂稳稳托着她的腰身,三两步便带着她跃下屋檐。
待到站稳了脚,男子便立马撤开距离,礼数周全语气又略带疏离:“姑娘,多有得罪。”
闻言,符浅昭抬头望向男子,入眼便是一张清俊的脸,剑眉星目,清冷俊逸如雨中劲竹。
“少侠客气了,小女子还要多谢您救命之恩。”她亦回作一礼,腰间被男子抚过之处,似乎还残留着那温热的触感。
符浅昭本欲和男子分道,却被他拉住了胳膊。
“他们追过来了。”
简单的一句话,让符浅昭骤然凝神。
她与男子相视一眼,便任由他带着自己钻入错综复杂的窄巷。
“分头去追,挨家挨户地搜查,今日必得将人捉拿到!”
后头的人追得紧,符浅昭心下难免生出些慌张,加之这巷子实在窄小,她与男子几乎是紧挨在一块两人紧缩着身体才能在小巷里穿。
这时,符浅昭蹲下从袖口中拿出毒针,刨出一个浅坑将毒针埋在土下,将细绳引路两端,用稻草遮掩做出一个发射装置,做完之后他们走了很远的路,躲进一家农户的家里,才甩开追捕。
符浅昭见甩开追来的人,这才松了口气,气喘吁吁地靠在墙上稍作休息。
她感觉到眼前人的手还搭在她腰间,抬眸看向他,抿唇浅笑道:“少侠的手何时松开我?”
如今摆脱了锦衣卫,紧绷的心神松懈下来,符浅昭终于有空思量起眼前男子的身份,他出现得太过巧合,能在锦衣卫眼皮底下救走自己,想来身份特殊,恐怕也是另有所图。
她感受男子抚在自己腰间的手轻颤了下,跟被电了似的慌张地收回手:“在下失礼了,还请姑娘海涵。”
符浅昭杏眸微动,她弯了弯唇,开口:“情急之举少侠哪里失礼?敢问少侠贵姓?”
谢景策没回话,只侧目看向符浅昭,这女子身份可疑,刚才她腰间还别着做工巧妙的机关术武器,想来锦衣卫要捉拿她,怕逃不开那人的授意,如此一来……
他眼神暗了又暗,这女子怕是与前几月前那场灭门惨案有关。
谢景策把从符浅昭身上“顺走”的武器藏回袖中。
而后随口胡诌道:“在下姓胡,名说。”
“胡…说?”符浅昭歪了歪脑袋,明显是不太信的,狐疑地打量着谢景策,见对方神色坦然不似说谎,不免打哧一笑,这名字实在有些随性,“胡少侠,多谢今日救命之恩。”
符浅昭俯了俯身,喘口气,说到了正事上:“不知胡少侠可知追捕咱们的那些人,是谁?”
谢景策视线落在符浅昭脸上转了一圈,他并没有回答,而是岔开话题反问:“符姑娘来燕京所为何事?”
符浅昭被突然一问,她眼珠一转,便期期艾艾说:“少侠有所不知,小女子孤身一人跋山涉水到燕京是来探亲的,哪知刚到燕京才不过数日就遭到如此横祸,幸得少侠相助,今日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符浅昭话锋一转,谎话信手拈来,还要装模作样地用期待的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谢景策微微怔了一下,旋即面色如常,他看着女孩面如桃花,杏眼泛着泪光,沉默半晌开口道:“符姑娘,请自重。”
而他不知,符浅昭看着自己被那句“以身相许”,弄得满脸羞红,耳根也一片赧色,偏还要故作镇定,摆出一副克己复礼的模样来。
符浅昭托腮望着“胡少侠”,饶有兴味地挑了下眉毛。
她故意凑到他跟前:“少侠,你耳朵红了,莫不是害羞了?”
谢景策被这道如幽兰气息撩拨了一下,他赶忙站起身,故作镇定背过去,可是红胀的耳朵和发紧的声音却暴露了他此时的窘迫,“姑,姑娘,此处不是安稳的落脚点,咱们还是寻一处妥当的地方休整一下吧。”
符浅昭点了点头,她虽是个跳脱性子的,却也知大事当前应以稳当为重。
二人脚程飞快,不过傍晚时候便寻觅了一座破败的寺庙,正殿里的佛像金漆早已剥落,四处墙壁破损,早已没有人祭拜的样子。
“便在此处吧,地处偏僻又能遮风挡雨。”谢景策与符浅昭相视一眼,便寻来枯枝树叶生起火。
二人望着火堆跳跃,神思逐渐放松,不由小憩了过去。
一夜无眠,直到天光隐隐冒头,符浅昭被噩梦惊醒,她心有余悸地望向身侧,但见男子还好好的,只是面色通红呼吸急促,细密的虚汗布满额头,薄薄的嘴唇都咬得发了白。
符浅昭心头一提,他可是梁夏十三皇子,若是不明不白地死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醒醒!醒醒!谢景策!”她忙扶起男子,微凉的手心被他滚烫的皮肤灼到,“发烧了?不应该啊……”
符浅昭低声自语,情急之下,她忽然摸到一手粗糙,她急忙将谢景策翻过身——
他腹部被割开了口子,乌色的血渍早已结痂……
他这样子定是中毒了。
符浅昭眉头紧蹙,她蓦地想起昨日那把飞刃……
“舍命救我?”符浅昭轻笑一声,“殿下当真是有趣,那我还真是要报着救命之恩了。”
说罢,她摘下身上的香囊,伸手就要去解谢景策的衣裳。
“你,你要做什么……”谢景策模糊间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一醒来便见着符浅昭在扒自己的衣裳。
他本就烧红的脸,竟添了丝羞愤。
自己还从未见过如此大胆不知羞的姑娘!
符浅昭不以为意,拍开谢景策的手:“自然是救你啊,不然呢?以身相许吗?”
看着谢景策的越来越红,她趁其虚弱无力,将他的双手绑缚住。
“忘了告诉你,本姑娘志存高远,以身相许你是别想了,所以你救我一命,我也便还你一命。”
符浅昭麻利地解开谢景策的腰带,去脱他的上衣,看着狰狞的伤口,不由得心里一颤:“你是哑巴吗?受伤了也不吭一声。”
符浅昭迅速脱完他的衣服,她本想速战速决,可不留神便瞥见了谢景策劲瘦的腰肢……
她难免多看了两眼。
谢景策见状白了她一眼,挣扎想把衣服盖回去,符浅昭轻哼摇头,“小气,又不白看。”
她把染血的里衣脱下来扔到一旁,看到伤口处还发着黑,联想起昨日那人的刀上应该抹了毒,符浅昭把香囊里的粉末倒在手上,“你忍一下,可能有点疼。”
她把粉末按在伤口上,中毒的谢景策疼得冷汗淋淋,他抓住符浅昭的手,她被谢景策抓疼了,想甩又甩不开,吼道:“谢景策,松开啊!”
“你要掐死我吗!疼,疼!疼!松手,松手,松手啊!”符浅昭用尽全力想甩开他的手,但不尽如人意中毒的人力气极大,死死抓着她的手腕不放。
符浅昭被抓得实在受不了,一脚就踹在他的大腿上,见谢景策捂着腹部疼痛难忍,她上前查看,好像扯到伤口了。
她赶紧撕碎衣裳,给谢景策包扎了伤口。
符浅昭把他扶起,谢景策靠在墙上,“好…热。”
符浅昭平静地说:“正常,说明解药有效果。”
话毕,符浅昭就被谢景策大力地拉进怀里,她双手撑着男人的胸膛,连心跳声都听得很清楚。
符浅昭面色微红,她想挣脱却挣脱不了,嘟囔着骂了两句,“中毒毒傻了吧。”
可是昏迷的人根本听不到他的话。
再次醒来,谢景策发现自己躺在铺满稻草的地上,身旁却没有女孩的身影,身上的伤已经被人包扎好。
谢景策环顾四周,他只记得昏迷前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此时,屋外却有了响动,谢景策警惕地做出防备的姿势,进来的人却是全身湿透的符浅昭。
符浅昭放下采来的草药和柴火,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才注意到醒来的谢景策。
“你醒了?”
符浅昭拿着手中的草药就往谢景策身上凑,就见谢景策咳嗽两声瞬间往后退了十几步。
“咳咳…咳咳…咳,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谢景策猛咳了十几下,才断断续续说出这句话。
符叙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心想逗逗他:“是谁昨晚把我摁在他怀里说好热?说没有我不行?”
谢景策被她说得有些人手足无措,昨夜他意识模糊,只记得确实拉过符浅昭的手:“符姑娘说的是,我的错,昨晚…我轻浮了,还望姑娘见谅。”
符姑娘这时撸起袖子,把昨夜被谢景策抓狠的手腕露出,白皙的皮肤如今已经青紫了,看着实有些骇人,“可我这手腕可着实受苦了,也不知道昨晚是谁抓着我不放呢。”
符浅昭把手中的草药往谢景策身旁一扔,啧啧舌,“我可是救了你性命,胡、少、侠,当真是无情啊!”
符浅昭着重在“胡少侠”这三个字加了重音。
见人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符浅昭也逗够了谢景策,把刚采回来的草药拿过来,又坐回谢景策身旁,“我再帮你检查一下伤口。”
“昨日那人的暗器上淬了毒。”符浅昭告诉谢景策,“若不是我及时发现,你恐怕就要死了。”
“你可知昨日那人是谁?”符浅昭问道,她拿着草药我想去查看谢景策身上的伤,被谢景策拦下。
“我自己来便好。”谢景策从她手中拿过草药。
符浅昭没有阻拦他,谢景策背对着符浅昭查看伤口,“昨日在客栈里抓你的是锦衣卫指挥使——关颖。”
符浅昭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嘴唇紧抿着,反复琢磨着关颖的名字。
“符姑娘和关颖相识?”谢景策看符浅昭嘴里一直嘀咕着这两个字问道。
符浅昭摇头否认道:“只觉得眼熟罢了。”符浅昭轻哼,耸眉调笑着,“相识还是算了吧,若不是“胡少侠”昨日相救,那一刀正中我腹部,今日死的就会是我。”
谢景策整理好衣服,顺手将篝火用土扑灭,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救下符姑娘是在下临时之举。”
言下之意就是顺手罢了。
“若当时不救下符姑娘,我也会暴露。”谢景策看着符浅昭面色如常地说。
谢景策向寺庙外走去,符浅昭跟在后面小跑地跟上谢景策。
她气喘吁吁地跟上谢景策,“你去干什么?”
“我救了你一命,姑娘也救了我一命。”
“也算是相抵了,符姑娘要去做什么我不便过问,所以我要去做何事符姑娘也莫要跟来。”谢景策没有等符浅昭回话,大步离开了这里,只留下符浅昭一人在此。
符浅昭看着人远去的背影,她独自站在冷风中,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这么着急地甩开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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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策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混入集市中。
他绕进无人的小院中,不远处符浅昭一路跟踪着谢景策来到这处,看见他往僻静的院落中走去,也偷摸的跟上去。
符浅昭躲在暗处,探头观察发现在院中的人突然消失不见,正在她纳闷的时候,谢景策从身后出现,反手将符浅昭按在墙上。
冰冷的刀刃贴在她的皮肤上,符浅昭被他用匕首抵在了墙上,符浅昭没有想到谢景策这人防备心如此强。
由于力气悬殊,符浅昭根本反抗不了。
“我竟不知符姑娘还有跟踪人的癖好。”他眼中闪过杀意,匕首紧贴符浅昭的脖颈只需要一用力就可以刺破她的皮肤,谢景策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符浅昭后背紧贴着墙壁,额头冒出层层冷汗,她努力扬起脖颈避开锐利的刀刃,但只是徒劳罢了,谢景策又把刀刃更逼近一分。
这一刻,她感觉谢景策真的是要杀了她!
符浅昭被谢景策摁在墙上只有脚尖能勉强够到地面,就在她快要脱力时谢景策放开了她。
脱力的符浅昭直接跌落到泥地里,捂着胸口猛惊魂未定,浑身颤抖个不停,她强装镇定。
“昨晚,你口中喊的人是谁。”谢景策居高临下地看着符浅昭。
“什么是谁?我根本不知道“胡少侠”说的是什么?”符浅昭声音沙哑地缓缓说道。
谢景策又从腰间抽出匕首,再次抵在符浅昭脖颈处,锋利的刀刃划破她的皮肤,血珠挂在匕首的刀刃上,“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符浅昭感受到脖颈的刺痛,身体往后缩了缩,食指抵着匕首往前推说:“冷静“胡少侠”,不,殿下,杀我这笔买卖可不划算啊!”
谢景策听到这两个字,轻笑两声,“莫不是姑娘找错人,什么殿下?”
符浅昭看着眼前的人,沉默片刻,随后笑道:“莫非是我真认错了,你不是文炀帝十三子吗?”
谢景策看着符浅昭,挑了一下眉峰,眼底却透着冷意,“据我所知,先帝崩世时只生到第十二子,何来的第十三子。”
“符姑娘,此言也太荒谬了。”
“哦?难道是我猜测有误?”她挑眉看向谢景策道,“昨日十三皇子在裴丞相眼皮子底下逃了,怎么恰恰就这么巧合的事情?现今满城可都是寻殿下的人。”
谢景策蹲下,与符浅昭平视,谢景策用刀刃挑起她的下巴,“你似乎对十三皇子很感兴趣。”
刀刃贴着他的皮肤,符浅昭被迫与谢景策对视,符浅昭勾唇一笑,“如今皇室被裴知谨杀的只剩伶仃几人,当今圣上又体弱多病,又不堪大用。”
“誉王和燕王又远在封地,这十三皇子可是个宝贝,谁能扶持他上位以后荣华富贵,权柄地位应有尽有。”
他锐利的双眸划过一丝兴味,他勾起一抹冷笑,“荣华富贵,权柄地位,你想要吗?”
“当然,谁人不想享尽世间荣华富贵,拥有权柄地位呢,殿下,想吗?”符浅昭神态自若,直视着眼前的男人耸耸肩。
谢景策一言不发,沉默地往后仰,嘴角噙着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符姑娘当真是有意思极了。”
“出口便是杀头的大罪,想必也没有人有符姑娘这般胆实。”
符浅昭顺着谢景策的话说下去,“过誉了,不如殿下如此费尽心思地救下我。”
她戏谑的目光看着谢景策又开口说:“想必您也是跟着裴知谨的手下才寻到我的吧,难道殿下不想知道裴知谨为何要抓我吗?”
“或者拿我去威胁裴知谨,又或者是交换?”
谢景策拿着匕首的手轻颤了一下,他倒是没有想到符浅昭比想象中的更有趣,锐利的眸光上下扫视着符浅昭,他收回了匕首。
符浅昭看谢景策把匕首收回腰间,松了一口气。
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刚准备站起身,她看见谢景策从袖中拿出来的东西。
符浅昭眼神一凝,心道不好,这是自己随身带的暗器。
“符姑娘,这话莫不是在威胁我吗?”谢景策审视着符浅昭,冷冽的眼神扫向她。
“不如符姑娘和我解释解释,这是何物?”他手中把玩着精致小巧的武器,按下武器上的开关,一支锋利的短箭划过符浅昭脸庞,“又或者和我说说,你到底是谁?”
符浅昭下意识摸向腰间,空空如也。
她坐在地上,背靠着墙,摊着双手,无辜地摇摇头,“不过是些小玩意儿罢了。”
“小玩意儿?”谢景策看着坐在地上的符浅昭,“这等做工精巧的机关武器在符姑娘口中是小玩意儿?”
符浅昭只怪自己昨日太过于松懈,本以为这种小东西在逃跑的时候弄丢了也无妨,却没想到被谢景策顺手拿走了。
符浅昭轻嗤一声:“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说得对吧?殿、下。”
谢景策看着符浅昭,如今他改变主意了,这符浅昭可有用得多,何况裴知谨又急着寻她,利用她又何妨。
谢景策向符浅昭伸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既然符姑娘想知道那便随我一起来吧。”
符浅昭站起身,她没敢触碰脖颈上的伤,谢景策低头就看到符浅昭雪白的脖颈处一道明显的伤口,是被他刚才的匕首划伤。
暗红色的鲜血映衬着雪白的脖颈,谢景策看得有些入神,反应过来他抓住符浅昭要乱摸的手。
他凑近符浅昭附耳说:“符姑娘可要当心,这伤可不能用手碰。”
符浅昭眼珠子瞟向谢景策抓着她的手,随后挑衅地看着他,“殿下是在心疼我吗?那我碰了会如何?”
这时谢景策才反应过来他抓着符浅昭,迅速松开,“会留疤。”符浅昭看到轻笑一声。
她低声笑着,脸上扬起笑容,“殿下,当真是会说笑,刚才你我还针锋相对呢,现如今都可以关心对方了。”
二人前后脚离开僻静的小院。
符浅昭饶有兴趣地问道:“殿下,这是要去哪?”
“唤我名字就好。”谢景策面色依旧,站在庭院外面。
符浅昭轻轻眉毛一挑,“胡说?还是谢锦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