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以第一人称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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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9月,我光荣地参加了人民解放军。
这年年末,我结束了新兵营的生活,戴上帽徽、领章下到连队,正式成为一名战士了。
本文主人公
那会儿,连队有个模范饲养员石老兵,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死了,来到部队以后就把部队当成了家。
他干起活儿来,兢兢业业,老实肯干,尤其有手绝活——“喂猪”,令人佩服。石老兵这个人啊,文化不高,不爱吱声。
我入伍时石老兵已经当了三年兵了。
他有几天探亲时,有人给他介绍了个对象,女方是丹东丝绸厂的纺织女工。两人只是见了一面,石老兵就回部队了。
不久,介绍人把女方的通讯地址给了石老兵,让他自己想法写信联系。
那晚,石老兵从班里把我拉到房头,开口就央求我替他给那女的写信,说看连队墙报栏里,属我的文章、字写得最好。
我是个新兵,老兵请我办事,我哪能好意思拒绝?可没想到,日后此事却给我“埋”下一颗雷。
我思索了一晚上,才基本打好腹稿。写出来后,我念给石老兵听。他听过后,一拍大腿:“好!我就想这么说!”
然后,他高兴地把我抱起来转了个圈,拿着信屁颠屁颠地跑了。
约有半个月,石老兵送我一瓶水果罐头,我不好意思要。石老兵说:“不是白给的,还要请你帮忙读下信。”
我一看,是那个女的写来的,我说:“这可不行,这是情书,外人看不合适。”
石老兵说:“我又不认几个字,你不念谁念?不念我撸你!”
推脱不了了,我只好打开信纸。基于当时的时代背景,即便是情书,里面也没啥肉麻的话,甚至连“爱”字都没有。
此后,石老兵仍然让我给他未婚妻小孟回信。一来二去,半年过去了。我算了算,已经替石老兵写了十多封信,而且写得天花乱坠,导致小孟都要嫁给石老兵了。
期间,由于我写信不想被别人发现,只能偷偷摸摸地。班里的战友还都以为是我搞对象了,给自己的恋人写情书呢!
秋天,石老兵的恋爱有了结果,他向连队递上了结婚申请。由于他是孤儿,工作积极,人缘也好,所以,连队破例让他在部队结婚。
那天一大早,连里就派了马车去火车站接站。在指导员的亲自指挥下,大伙帮厨的帮厨,打扫的打扫,忙得热火朝天。
部队那时流传着一句俏皮话:“当兵三年,老母猪赛貂蝉”。这是对部队生活紧张枯燥,一般看不到异性情景的调侃。
所以,几乎每次连队来家属,大伙都要仔细端详,然后评头论足一番。
期待中,石老兵的新媳妇来了。我们看见新媳妇跟石老兵的个头差不多,白白净净,浓眉大眼,整个一个江城美女啊!
当天,他们在连里举行了婚礼,连里还特地杀了一口猪。
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这天,小孟给石老兵洗衣服,无意中发现衣服里歪歪扭扭写有石老兵的名字。
那时,军服里印有巴掌大的小红框,框里写上军人的名字、血型等,以方便战时输血。
小孟顿时起了疑心,她问石老兵:“这字是谁写的?”石老兵承认是自己写的。
小孟又问:“给我的信是谁写的?”石老兵还说是自己写的。
小孟马上拿出日记本和笔,让石老兵把他名字写一遍。石老兵懵了,不写不行,只好哆哆嗦嗦地写起来。
由于太过紧张,写的字都不如军服上的字。
小孟急了,逼问石老兵到底是谁给她写的恋爱信?眼看就要“戳破洞”。
石老兵若是老油条,随便说个人名,谎称那人已经调走或复员,便可搪塞过去了,反正两人已经结了婚。
可石老兵还没“受刑”,便一五一十地交代“是三班新兵小王写的”。
这下了不得了,小孟拉着石老兵来找我核实。我正和班长在下棋,看这对新人来了,忙起身打招呼:“嫂子好。”
小孟的脸拉得很长,气冲冲地说:“好什么好!你有什么权力看我的信?有什么权利给我写情书?”
我大脑一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我一个劲儿地瞪石老兵。
小孟连哭带说,小嘴机关枪似的根本不让别人说话。闻讯赶来的连长、指导员,小孟向他们哭诉:“没想到你们解放军还撒谎骗婚?”
连长听石老兵讲完经过,哈哈大笑地调侃:“这可不是骗婚,你俩是自由恋爱,小王只不过是给小石头抄抄信,再说你俩郎才女貌。”
小孟一听“郎才”二字,气更不打一处来。她正要反驳,指导员出手了:“连长说得才,不是文化那个才,而是革命之才。石老兵是个优秀的兵,曾用津贴费给有病的小猪仔买奶粉,救火冲在前,工作刻苦认真。”
这一席话,说得石老兵好像比雷锋同志都高尚,石老兵听得汗都下来了。
终于风波平息了。大家刚走,班长就批评我:“你个新兵蛋子,太不懂事了!人家两人搞对象,你看啥子信?瞎掺和!不晓得那是犯法?”
我那天很不舒服,中午都没吃得下饭。
几天后,新娘子小孟要回丹东了,大伙都到营房门口欢送,我没敢出去,在屋里隔着窗户目送新娘。
第三年,石老兵拿出儿子的百日照片给我看,我没好气地说:“小孩儿挺好,可他爹却是个‘叛徒’!”
1971年,我们部队驻防在东北一个县城。县里有个老红军,原来是刘伯承元帅麾下一个军的副军长,不知是何故,到了小县城做了寓公。
那时,部队有个传统,喜欢请老红军做革命传统报告。受我们部队邀请,这个老红军也来做了一次报告。
事后,老红军提一要求,希望请我们部队拉手风琴的战士,教他小女儿拉琴。
原来,部队宣传队在县里演出时,我的手风琴独奏节目受到了热烈欢迎,老红军的女儿,看过表演后,就逼着父亲找部队领导,非要和我学琴不可。
就这样,往后我每星期去老红军家辅导他女儿一次。以前我去的时候,老红军总是很严肃,一本正经。而那次我去了之后,却发现老红军喜气洋洋,笑的我心里直发毛。
吃饭的时候,老红军喝了很多酒,趴在我耳边悄悄说,林总摔死了!
我直接惊掉下巴,连筷子都掉在地上。夫人推了他一下,意思是不该和小王说,正式文件还没下来呢!
看我那么紧张,老红军打住了嘴。临别时,他再三叮嘱,让我不要和任何人讲。
晚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里憋得慌,就随便逛到了石老兵的饲养场。我把他从被窝拉起来,对他说了这个秘密。
我临走时,也是再三叮嘱他,以后不要再跟别人讲,到他那里为止。
可没想到,第二天,部队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第四天,团保卫股李干事到连队追查“谣言”,了解“谣言”出自石老兵。
我当时很慌,生怕石老兵把我供出来。毕竟石老兵有过“叛变”的前科。我和连里请了假,匆忙赶到老红军家。
老红军听完我说得,劝慰我:“没啥事,你告诉团长、政委,就说是我说的。中央下了文件,马上你们就会传达。”
听到老红军这么说,我回营房走路也轻松了。回去后,我发现气氛十分紧张,连里正撒开网找我呢!
原来,石老兵又“叛变”了。保卫股长用团里唯一一台军用吉普车,把我“押送”到团部。我和政委讲了事情地来龙去脉,并让政委给老红军打电话核实。
政委摆手说:“不必了。”
两天之后,中央文件传达到战士。
1976年,我退伍了。1980年,我担任基层公司党支部书记、经理、副总经理等职务。
回想起在军队的生活,两次“叛变”的石老兵让我印象深刻。不过,事情虽然都很“惊险”,好在最后的结果都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