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时间能抹平创伤,这个是几乎所有人都应该有所体会的。那体会之后又是什么?如果列一个公式出来,那就是:创伤强度消化量=消化效率*时间,也即是说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消化的效率再低也能消化完。
再打个诡异的比方,如果生前消化效率太低的话,死了就等于直接摘了这个因子,那这个公式就算取消了。
取消这个公式正是个绝佳的契入点,每个人的生命都开不得玩笑,那就取消“效率”。反过来说,这个公式一定是要趋向于0的,中间阶段再怎么折腾都是自己的事,别人帮不了自己平复心情,跟自己过不去,说得高大上点就是“心外无物”,细品品。
“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就是近似取消这个公式的人,或者说他的这个“消化效率”极高。对于外界的刺激人们的感受一定是一样的,就看谁能先把心平静下来。
佛
《楞严经》中佛打了一个搓手的比方:两只手搓的时候“热量”自然会起来,双手分开后这个“热量”一会就没了,其实什么都没有产生,这个“热量”就是虚妄。
前五识眼耳鼻舌身都是一样的,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尝到的以及感受到的就是内外交织所产生的虚妄。这个搓手的例子每个人都做过,整个过程心中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拉据就结束了,为什么这个时候人不会起痴心去留住这个热量呢,所以,当真的明白了内心最终会平静下来,就会看清这中间的过程是多么的不必要,驱使着自己做后悔事的就是痴心。
夫妻吵架遵循的原则是“床头吵架床尾和”,这里的这个“效率”可算作一夜,如果从一开始就明白这个不必要就不会觉得此时的争执有意义,而且话赶话还有“揭短”的危险成分在,这一环是完全可以省略的。
若说受不了当时的委屈,那委屈又是什么,不过就是当时的“心塞”,它本身就是要处理的问题:这个“心塞”迟早会过去,那不如当时就把这个过程走完,心平则气和,吵不起来的。
苏轼
苏轼《留侯论》有云:“古之所谓豪杰之士,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匹夫见辱,拔剑而起”说明这“心塞”是过不去了,而“天下有大勇者,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便是这“心塞”瞬间处理完毕,抑或根本就没有“塞”而自然的心境归于平静。至此方知冯友兰说《庄子》哲学能“取消问题”的真意,就是“本来无一物”。
灯光
灯光便是前一个光流瞬间灭了后面又立即补充上去,看不出承接;海浪也是前一个浪头下去后面紧跟着上来,不见其断续;最明显的要数动画片了,更是运用了这个原理。
这些不间断的光流、浪头或者动画就像是人一个接一个的念头一样本来就存在着,而人只是看着灯光、看着浪头、看着动画,却没有看着念头,反而令自己陷入念头,就像妄想着灯不亮、浪不起、画不动,而灯光、浪头和动画虽然内部暗流涌动,外面看进去却是非常静谧的,尤其是观浪的感觉,浪的动其实非常静。
能感受浪的静是因为心静,心有灵性则万物生灵。
枯木死灰的确没了烦恼,却也丧失了灵性。灵性在人的最深邃处,所谓“上古天真”,没有产生语言之前人类同样会交流。
诗云:“心有灵犀一点通。”歧义恰恰是因为语言文字产生的,道理仅仅放进脑子里,知道的再多也没用,很多人明显懂得越多越痛苦,以至于开始对自己是个“好人”却总是吃亏,别人都是“坏人”却过得很好而越来越不满,甚至要把自己往一条“做坏人”的路子上去引,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灵性
正是因为一旦把注意力集中到脑子里的那些道理,心就被遮住了,灵犀也将暂时被遮盖,而灵犀却是觉察“动机”的钥匙,无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能觉察自己的“动机”就能明白,无论别人拿怎样的理来跟自己掰扯都是没用的,想做就变着法的一定要做;同样,既然别人铁了心要找我的别扭,那我说什么道理都是没用的,我的道理越对,对方就越没面子,内心就对我越怨恨。
明白这个,人就不会困惑,不会让自己陷入无尽的内耗中,内耗可以彻底打败一个人,就像抑郁症。所以,只要摘掉他们脑子里的那些“对错”,基本上也就能好起来了,被“对错”打败的全部是上了动机的当。
司马懿
司马懿活得那叫一个久,《军师联盟》把他穿女人衣服这段表现得相当精彩:诸葛亮送了女人衣服给他,他不但不生气反而穿上问身边诸将“合不合身”,并跑到蜀军正对岸高声手舞足蹈朗诵《出师表》,诸葛亮只能叹道:“知我者司马懿也。”
司马懿知的就是诸葛亮的动机,而他并没有上“男人不该穿女人衣服”这个“对错”的当,“对错”之上还有“是非”,孟子云:“是非之心,智之端也。”司马懿称得上智者,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失就失在“虑”上。
有僧问:“二龙戏珠,谁是得者?”赵州禅师答曰:“老僧只管看。”
南无阿弥陀佛
唵嘛呢叭咪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