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来了紧急电话:我军歼灭黄维兵团的战斗结束了,但在清查俘虏中没有找到黄维,黄维跑了。绝对不能让他﹣﹣这个兵团司令部的罪魁祸首漏网跑掉!电话指示:前方后方所有部队动员起来,到战场去找黄维、捉黄维,谁捉到黄维给他立特等功。
电话动员令下达后,整个部队像开锅似的,立即沸腾起来,后方的非战斗部队所有机关人员、勤杂人员也都动员起来,炊事班、饲养员、后勤担架队、卫生队、马夫、挑夫都拿着棍子、棒子和手电筒向前方奔跑,有个挑夫抡着一条两头带铁尖的扁担,争先恐后地也追了出来,大家一齐到战场去捉黄维。
一会儿的功夫,中原淮海战场上满地遍野到处是嘈嘈嚷嚷、敲敲打打搜寻黄维的人群。他们有的拿着手电筒,有的拿着手提灯、打着纸灯笼,灯光闪耀像满天星星,手电筒的光柱在天空飞,在地上转,把大地描绘成群星密布,光花朵朵的美丽地毯。在这些灯火电光的照耀下,所有的战壕、弹坑、水沟、地洞、坑湾、树林、草地……都被统统搜查了个遍;在各村村头路旁的芦苇塘、养鱼池、菜园地和大草棚,也都遍查细找不留余地;村里的群众也发动起来一起找,院内院外,房前屋后,大街小巷,粮食草垛,牛棚猪圈,犄角旮旯,各个角落都像过筛子拉鱼网一样地去筛去滤。但找来找去,却没有找着。
在人们都着急失望的时候,突然在双堆集村南的墓林地里响起一阵震撼人心的欢呼声:"找到黄维了!""捉住黄维了!"寻找黄维的人群听到这欢呼声都从四面八方欢天喜地地往那里跑,都想看一看这个兵团司令官是个什么样儿。但围观的人太多,在这黑夜里也根本看不到黄维的影子。警卫部队已把他围了起来,不准任何人靠近前去。上级传来命令,把围观的人群驱散了,赶走了,又来了一辆吉普车,把黄维直接送到兵团司令部去。
是谁捉住的黄维?是怎样捉住的?是我们兄弟部队三十二师的一个战士在这墓地的一个古墓洞穴里找到的。他打着手电筒,在墓地四周仔细搜查时,发现这个古墓的洞口好像堵了一个什么东西,向外凸出一层来,颜色和周围的泥土很不一样。他过去用脚踢了一下,呀!这不是泥土堆,是个肉乎乎的大胖腚。这家伙好像个大鸵鸟,只顾头不顾腚,头和两条腿都钻进洞穴了,只有胖腚翘露在洞外。
这个战士大喊一声说:"快出来!再不出来我要捅刺刀啦!"
这家伙一听要捅刺刀,"嗷"地一声蹦滚了出来,出来就跪着给战士叩头作揖:
"老总,你救救我吧!我是被国民党抓出来当兵的,家里还有八十多岁的老母,不知是死是活,你放我走吧!"
战士说:"我放走你你也走不了,到处都是天罗地网,你往哪里走?"
这时过来一些战士,有的说要搜搜他,看他腰包里带了什么东西,他紧捂着腰包说什么也不让搜,还理直气壮地反对:"你们解放军不是有'三大纪律八大注意',不准搜俘虏的腰包吗?为什么要搜我腰包!为什么要搜我腰包!"
战士说:"不准搜腰包是不准要俘虏的财物和东西,还不准看看你带的什么东西吗?你要带武器和毒品怎么办?"
大家看他绝不是一般的士兵,就非要搜查不可。一边说着我们绝对不要你私人的东西,一边上去搜身。从他腰包里搜出一个手帕小包,打开一看,里面有金表一块,还有一个精致的牛角小盒,里面有金质的图章一枚。
战士问:"你是一个当兵的,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是不是抢的老百姓的?"
他惊慌地说:"这是我在战场上捡到的……"
"你捡的谁的?"
"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你看看这图章上刻的谁的名字:黄维之印',你怎么能捡到黄维的东西?"
这家伙无话可说了,丧气地蹲下去,两手伏在双膝上低下了头。战士把金表和金图章归还他说:"黄维,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黄维苦思片刻说:"我要求见见你们的长官,要求你们把我送到你们领导机关去。"
黄维终于被捉住了。不管是谁捉住的,都是我军的胜利。我军上下官兵听到这个好消息都欢欣鼓舞,金鼓齐鸣,庆祝活捉黄维的胜利。
【孙康宁,1923年3月生,山东莱阳人。1945年8月,通过党的地下关系介绍,到山西太岳军区抗大六分校入伍学习,该校1946年改为晋冀鲁豫军政大学,刘伯承任校长。1947年春毕业后,分配至刘邓大军三纵九旅工作,历任团政治处宣传股宣传教育干事兼团报编辑、师政治部宣传科宣传教育干事兼师报编辑、师政治部文化科文化股长(主持科的工作)等职。参军十余年间,历经外线作战、坚持大别山斗争、淮海战役、渡江战役、进军解放大西南、抗美援朝等战役。1953年春转业至济南工作,历任济南市第四、第五文化馆馆长、济南市群众艺术馆编辑创作组组长、济南市文学艺术联术馆编辑创作组组长、济南市文学艺术联合会筹备委员会文学组组长、戏曲组组长等职。1973年干部下放劳动回来后,分配至济南市博物馆任宣传组组长,1983年离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