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三十七年(1948年)的西北战场,国军陆军上将刘戡在宜川战役中惨败后,没有投降,也没有逃走,而是拉响了手雷自爆。彭总得知此事,评价刘戡“是一条好汉”!
刘戡手握重兵,颇有才干,而且早就发现了彭总的包围意图,正常来说命不该死,却因为胡宗南的乱指挥,被逼上了绝路。
刘戡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出生在湖南桃源,童年时期爹娘就去世了,成了生活孤苦的孤儿,从小跟着伯伯长大。
刘戡在少年时期,就怀有一腔报国志,一边干农活一边读书,想成为书里指点江山的角色。可他很快就发现,在乱世之中,文人报国这条路很难走得通,于是去广东报考军校,成为黄埔第一期的学员。
从军之后,刘戡跟随卫立煌南征北战,得到蒋介石的重用。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因右眼被弹片击中,成了独眼将军。
刘戡
眼伤痊愈后,刘戡率领“德械”第83师的1万多人,参加了华北的长城抗战,部队表现英勇,打得非常惨烈,是前线表现最好的部队之一。日军攻占八道子楼后,将山炮等重火器搬了上去,在各高地设炮兵观察哨,对第83师的布防进行准确炮击。日军在坦克的掩护下进攻,第83师虽拼死抵抗,但缺少反坦克武器,日军得手。从4月28日到5月上旬,第83师在372高地、425高地、车头峪、大小兴开岭、上堡子、笔架山、香水峪等地和日军英勇作战,伤亡惨重,刘戡甚至将卫生兵、炊事兵都组织起来投入战斗,但阵地不断被日军攻占,眼看几天前还装备精良的部队,损失惨重,刘戡拔枪准备自杀,被参谋长符昭骞等人夺下枪支。刘戡也成为华北前线的“蒋军三杰”之一,而且是三人中最年轻的一个,当时才27岁。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获得青天白日勋章。
刘戡因为在“忻口会战”中表现突出,被蒋介石提为93军军长,获得了“杰出抗日将领”荣誉。
刘戡本该官运亨通,后来却出了事。
民国二十九年(1940年),刘戡驻守阳城,当时在合作抗日的大背景下,他给八路军支援了一批物资。不料,此事惹怒了蒋氏,特务很快查出,刘戡身边的参谋长魏巍是红色卧底,于是要求刘戡立刻逮捕魏巍送到重庆。
如果魏巍一旦送到重庆特务的手中,生还的几率渺茫。刘戡思前想后,决定力保魏巍,不仅说了不少好话,还设下酒宴,礼送魏巍离开。
刘戡基于惜才和未泯之正义感,一面电复蒋、何:“前线工作繁忙,不能离开,请求缓调”,一面以蒋、何电示魏,并赠以马匹供魏潜赴延安。
刘戡
刘戡在告别践行宴会上举杯说,“我与魏参谋长多年共事,情同手足,因思想不同,他要离去,也挽留不住,只好分别了,”呜咽了一会后又说,“我知道你们不是共产党,过去之后,你们会成为共产党。我可以保证,在抗日期间,我坚决抗日,不打内战。抗战胜利后,如果国共两党争天下,我还要为三民主义奋斗到底,但愿我们日后不至在战场以兵戎相见。”
刘戡放走了魏巍,因此受到蒋介石面斥,被撤销军长职务,派赴陆军大学受训,暗中受胡宗南监视。毕竟支援八路军这件事,等于是蒋介石的逆鳞。
后来胡宗南出面求情,希望继续重用刘戡,毕竟到处在打仗,急需有才干的将领。刘戡后来再次出山,担任第36集团军总司令,去战场上“戴罪立功”。
刘戡虽然惹怒过蒋介石,但他在抗日战场的表现好,战功突出,在国军中颇受尊敬。每逢大战,他都亲临前线,对部队士气激励很大。
民国三十二年(1943年),日本侵略军发动豫湘桂战役,攻陷洛阳(豫中会战,洛阳保卫战),国民党军队受重创。在胡宗南的请求下,蒋介石遂派刘戡去河南灵宝收拾残局,接替战死的李家钰,重组第36集团军,并任刘戡为该集团军总司令。之后,刘戡在华北以其民族恨、爱国心跟日本军艰苦周旋,战绩较丰。民国三十三年(1944年)秋,奉命去重庆任陪都卫戍副司令。
胡琴斋
解放战争爆发后,刘戡兵团和董钊兵团作为胡宗南麾下的两大王牌,一起进军延安,跟彭总指挥的西北野战兵团交手。
敌我双方互有胜负,战斗持续到民国三十七年(1948年)2月,彭总在宜川布下天罗地网,先围城,再打援,请君入瓮。
仗打到这一步,胡宗南的智商似乎到了极限,接二连三昏招不断。他为了解救宜川,让刘戡带兵去支援。
刘戡出发后,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落入伏击圈,尤其是发现两翼有西北野战军活动的迹象,更是担心此战会惨败。刘戡联络胡宗南,想先打破我军的包围圈,再急行军去支援宜川,以免半路被歼。可胡宗南不同意,他认为我军的兵力很少,很难一口吃掉刘戡的一个军,而解救宜川才是当务之急。
刘戡被逼无奈,一边遵照胡宗南的命令行军,一边暗骂胡宗南是草包,他很清楚,自己这支部队随时可能会覆没。
他不是第一个骂胡宗南是草包的人,却是因胡宗南胡乱指挥第一个被打掉的集团军司令员。
宜川战役形势图
我军在瓦子街设下了包围圈,刘戡果然一头钻了进来,一场激战就此拉开,西北野战军拿出了战斗精神,要一口吃掉敌人一个军。
漫天大雪盖不住尸山血海,敌我战斗异常惨烈,尸体堆满了战壕。3月1日,我军包围穿插,犹如切豆腐一样成功分割了敌人,打到3月3日上午结束战斗。
宜川战役围城打援,共歼敌29400多人,是我军在西北取得的空前大胜利。刘戡眼看着无力回天,将最后一颗手雷留给了自己。在丁家湾南面的一个土寨子,他拉开了手雷引线,以自爆的方式为蒋家王朝殉葬,后来被追授陆军二级上将。
彭清宗
彭总认为,刘戡是个有能力、有气节的人,即使双方立场不同,但称得上是好汉。
敌军的很多高级将领,喜欢在蒋介石面前说一些狂言大话,在兵败后都曾上演过自杀谢罪的戏码,例如后来进了功德林的一批人,往往都是亲信阻拦,顺势就放下了手枪。而刘戡没有在蒋介石面前说过豪言壮语,也没有在军中说过什么大话,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宜川战役结束后,战士们打扫战场,到处寻找刘戡的去向。根据被俘军官的指认,我军很快就找到了刘戡的尸身,以及另外一个整编师师长严明的尸身,此人是逃跑途中被击毙的。彭总得知此事,评价刘戡说:“他当年为救我们一名同志,差点被老蒋惩办,是一条好汉!”
彭总要求部队妥善处理这两个敌将的身后事,把尸体包裹好掩埋,坟墓要做清晰的标志,避免被破坏。另外,他要求部队派人通知胡宗南及刘戡的家人,让他们来认领尸体。战士们挖了两个墓,用木牌做了两块墓碑,上面分别写着“刘戡之墓”和“严明埋此”。
刘戡
有些同志不理解,说为什么要给敌人立碑?毕竟刘戡和严明是我军大敌,是蒋介石的铁杆支持者。既然是死敌,为什么还要通知他们的家属来认领尸身呢?彭总解释说,刘戡和严明与人民为敌,死有余辜,可我军应当争取敌人的家属和子女,争取蒋军中的其他高级指挥官。放在古代来说,这也属于是“攻心为上”。
我方的电台发布了刘戡和严明的死讯和俩人坟墓的埋葬地点,通知两名将领的亲人认领尸身。坟墓的位置在宜川县的西羊道村南3里之山地中,如果胡宗南或死者家属来领尸身的话,我方军民会予以方便。
胡宗南听到这条广播,脸色非常难看,无论是去接还是不接,都会让他颜面尽失,他私下里将这条广播称为解放军的“特殊炸弹”,想要瓦解军心。
阵亡的这两个人是部队缩编之后的军长和师长,实际是集团军司令和军长,是位高权重、影响极大的人。综合衡量后,胡宗南派人去接二人的尸身,专车奔向宜川,拉上尸身后返回胡宗南连同手下的将领,在车站迎接棺木,人人戴黑纱,表情严肃,家属则悲痛大哭。胡宗南扶着棺椁,眼角挤出了眼泪。他为了挽回低迷的士气,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总结宜川战役,彭总以弱胜强,指挥有方,而胡宗南则急躁冒进,昏招迭出,谁高谁低,历史早已作出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