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茨基金会从2017年开始发起的年度活动“目标守卫者”,旨在汇聚全球力量,加速实现2015年联合国通过的17项可持续发展目标。活动包括每年9月发布的《目标守卫者报告》,追踪在这些宏大目标上遇到的难题和取得的进展,也包括为此举办的一系列全球性活动。
9月17日,盖茨基金会即将发布第8份年度《目标守卫者报告》。在此之前,请与我们一起回顾从2017到2023年每一份报告的要点——每一次进步,都让我们更为乐观,而每一个难题,都在督促我们继续投入,持续创新。让广泛适用且易于推广的创新工具,为全球健康带来切实可行的改善。
2017:数据背后的故事
进步是可能的,却不是必然的。
这是我们发布的第一份目标守卫者报告,也为我们准备一直做到2030年的报告确定了主题:追踪可持续发展目标中18项对人类的健康和福祉至关重要的数据指标,讲述数据背后的故事。每一个进步,都有赖于无数人的努力、创新的方式和工具以及政策的支持。在这篇报告中,我们主要追踪了六项关键指标来说明问题:
首先是五岁以下儿童死亡率,这是人类整体健康的代表性指标。从2000到2017,全球5岁以下儿童死亡率下降了一半,但不幸的是各国之间依然存在巨大差异。而只要采取一些简单的干预措施(如母乳喂养、疫苗、干净的水和安全的厕所),就可以挽救每年死亡的数百万孩子中大多数人的生命。
第二是孕产妇死亡率,2000以来,孕产妇死亡率也下降了一半。在我们已掌握的解决方案中,最重要的是说服孕妇到卫生机构而不是家中分娩,从而确保她们得到专业的产科护理。
第三是自主计划生育。在世界很多地方,强大的传统束缚阻碍了妇女做出是否生育以及何时生育的选择。我们在报告中列举了塞内加尔的成功案例:他们利用女性倡导者项目和传统宗教领导人的力量改变了当地的传统观念。
第四是抗击艾滋病。21世纪初开始,全世界投入巨资抗击艾滋病并取得了堪称伟大的健康成就。但成就背后潜伏着危机:防控和研发资金,都面临严峻的形势,出现了削减投入的讨论,过去十年中新发感染人数的下降速度已经放缓。
第五是普惠金融。全球仍有近20亿人完全游离于正式的金融体系之外。。证据表明,移动支付、手机理财等数字金融服务能切实地帮人摆脱贫困。在此我们讲述了印度的数字金融创新,通过使用全国通用的生物识别系统,穷人与银行的业务往来变得更简单,更安全。
最后是发育迟缓,这是衡量全球健康的一项最有力也最复杂的指标。它代表了儿童在认知、情感和身体上的发育程度。改善发育迟缓,需要多种干预措施的配合,这其中的关键就是政府基于实证的决策支持,设计科学且可执行的方案,并与各部门和地方合作。
2018:贫困是否是一种必然?
在这份报告里,我们正视了这样一个难题:虽然自2000年以来,已有超过10亿人成功摆脱了极端贫困(以生活费每天1.9美元为标准),但眼下这些进展可能处于停滞的边缘。主要原因是:全球最贫困地区的人口增长速度超过其他任何地区;越来越多的新生儿出生在健康水平最落后、成长环境最艰苦的地区。如果这一趋势持续下去,全球贫困人口数量不仅不会继续下降,反而可能反弹。到2050年,预计86%的极端贫困人口都将居住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地区。因为非洲的贫困问题主要集中在人口增速最快的少数国家,如刚果和尼日利亚。即便在这两个国家内部,贫困也只集中在若干地区。所以结论也很显而易见:若想进一步改善人类的生存条件,现在就要着手为这些最贫穷且人口增速最快的非洲国家创造机会,具体而言,我们要对年轻人的健康与教育进行投资,也就是经济学家所说的“人力资本”,这是一个国家释放生产力、提升创新能力、减少贫困、创造机遇、实现繁荣的最佳途径。
我们相信,贫困不是一种必然,我们可以从健康、教育和经济机遇等方面做出努力,让非洲不断壮大的年轻人口成为推动非洲转型的变革力量。但我们能想到和谈到的还十分有限,这份报告希望能激发大家对这一问题的更多讨论。
2019:聚焦不平等
别让出生地和性别,决定你的人生 —— 这份报告论证的核心是:想要实现全球目标,加速进步,就必须解决不平等问题,不再让运气决定人的一生。
不平等问题有很多类别和细分,我们的报告主要聚焦于地域和人口统计学下的性别问题。
比如:非洲中部国家乍得每天死亡的儿童数量比芬兰一年还多。这个差距,在一个国家内部也同样存在。比如:在印度喀拉拉邦的奎隆(Kollam)县,儿童死亡率为1%,人均受教育年限为14年,几乎与全球最发达国家相当。相比之下,北方邦的布道恩(Budaun)县的儿童死亡率则超过8%,人均受教育年限仅有6年。
我们无奈地认识到:按现有的进步速度,几乎没有发展中国家能实现健康和教育方面的可持续发展目标,我们必须下决心加快消除国家之间,以及一国内部的不平等。
接下来是全球普遍存在的性别不平等问题。世界范围内,女性都比男性缺少教育及就业的机会,这不仅限制了女性的权利,也遏制了经济的增长。解决方案的关键在于改变歧视女性的社会习俗和政策。
任何人的未来都不该被预设 —— 尤其是不该被出生地和性别预设,它应该完全取决于你的梦想和努力。
2020:新冠肺炎 全球视角
新冠肺炎疫情称得上是“引发一系列恶性循环的灾难”。首先是健康伤害,2020 年全球疫苗覆盖率正跌落至 1990 年代的水平—— 短短 25 周之内,我们倒退了 25 年。还比如结核病:长久而频繁的隔离措施,让生活在密集社区的最为贫困而脆弱的人群,有了更高的感染几率。医院的超负荷运转,也让其他疾病的防治,包括孕产妇护理出现延误。此外,全球供应链的萎缩,国际运输及援助方面的停滞,加剧了世界粮食危机和相应的营养危机。
经济上,就全球国内生产总值(GDP)损失来说,这是自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最严重的衰退,经济损失是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的两倍。极端贫困人口比例也在短短几个月内上升了 7 个百分点,终结了此前 20 年不间断的进步,数千万人跌落回日收入1.9 美元的极端贫困线以下。而且,在新增的贫困人口中,女性显著比男性更多。其中的原因包括,中低收入国家的女性很大一部分在很难触及和纳入统计的非正规行业和诸如旅游、餐饮等服务业,这些行业受到疫情的冲击更大,得到政府支持的机会更少。
因此,2020年度的《目标守卫者报告》目标有:第一,分析这场大流行病对健康、经济及其他方方面面已经造成的并继续可能加深的损害。第二,呼吁协同合作。
在报告中,两位联席主席指出,各国政府和企业必须真正认识到,这场大流行病会有多严重、持续多长时间,都取决于各国的行动。未来绝不是一场成王败寇的零和博弈。这是一场必须依靠合作才能取得共同进步的人类壮举。
2021:创新与不平等
新冠疫情造成的差距仍然巨大,受到疫情打击最大的人群恢复起来也将最慢。由于新冠疫情的影响,和2019年相比,2020年全球又有3100万人陷入极端贫困。到明年,发达经济体中有90%能将人均收入水平恢复到疫情前,而中低收入经济体中能做到这一点的只占三分之一。
幸运的是,即使在新冠疫情持续肆虐期间,得益于全球人民加速行动,避免了一些最糟糕情况的发生。在报告中,两位联席主席强调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创新”是过去几十年间全球合作、承诺和资源投入的结果。
例如:曾经,研发一款新疫苗通常需要10到15年的时间。然而全球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研发出多款高质量的新冠疫苗,这是史无前例的。这看起来像一个奇迹。但实际上,这是过去几十年来的严谨投资、政策引导和广泛合作的结晶。
为了确保全球能从疫情中真正公平地复苏,两位联席主席呼吁对健康和经济进行长期投资——就像促进了新冠疫苗快速研发的那些投资一样,从而推动更多的复苏努力,并让全球目标的进展回归正轨。
两位联席主席在报告中写到,“过去一年的经历让我们愈发坚定地相信:进步是可能的,但并非必然。如果我们能充分借鉴过去18个月中最好的经验,我们一定能彻底战胜疫情、重回正轨,并加速推进解决健康、饥饿和气候变化等方面的根本性问题。”
2022:全球目标的未来
距离2015年全球领导人制定的远大目标已过去七年,世界几乎无法如期实现任何一个目标。但失败并非必然——我们需要共同挑战既有的思路,改变实现全球进步的方式。
我们相信数据,但让人们了解数据无法展现的那部分进步同样重要。这份报告里没有任何数据能充分体现危机和创新这两个重要的主题——没有任何预测能够计算出颠覆性创新所带来的影响,因为一旦出现,这些创新会改变算式中所有的基本假设,数据不能展示人类聪明才智的潜能。
以性别平等和粮食安全这两个长期存在的问题为例。
例如,移动账户等数字金融工具的出现,为各国政府提供了为女性支付现金的有效途径。和直接发放现金相比,移动支付能让女性对钱有更多的掌控。女性可以用智能手机和移动账户等数字工具获取新的经济机会,例如取得贷款以启动或扩大生意、获取有关新产品的知识,以及建立本地和全球市场的连接。
在粮食安全方面,俄乌战争在非洲引发的粮食危机在此表明,仅靠人道主义援助无法解决饥饿问题。我们必须对农业研发加大投入。我们的目标不应该是提供更多的粮食援助。而是确保最终没有援助的必要。
例如,通过培育特定品种,为小农户带来更抗热,抗旱,成长期更短、产量更高的作物。在这一领域,人工智能也有潜力帮助研究人员选定最合适的作物品种和最佳种植地区。此外,我们还需要提供必要的配套投资,让它们真正地发挥作用。
突如其来的危机,以及突破性的创新,都无法体现在任何数据预测模型里,所以我们的目标是利用创新的技术和工具,应对危机,变不可能为可能,让世界朝着可持续目标的方向加速前进。
2023:构想这样一个世界
2015年,全球193位领导人制定了17项远大目标,即在2030年前消除贫困、对抗不平等,并遏制气候变化。但全球进展缓慢,我们迫切需要改变实现全球进步的方式。
时间回到21世纪初期,几乎所有衡量人类福祉的指标都欣欣向荣。无论是贫困率、教育成果,还是预期寿命都在改善。其中,母婴健康的进展最为快速和激动人心。然而,这些进展未能持续。新冠疫情让帮助女性安全分娩的诊所和卫生工作者措手不及,儿童和孕产妇死亡率的改善非常有限。自此,孕产妇和婴儿生存状况的进展陷入停滞。
事实上,世界面临着许多新的复杂问题,从气候变化引发的热浪到人工智能(AI)的最新突破,但母亲和婴儿的生存这一最古老的公共卫生问题仍是当下最紧迫的。到2023年,可持续发展目标已经进程过半。这其中包括到2030年终结所有可预防的儿童死亡,并将每10万例活产的孕产妇死亡人数降至70人以下。我们距离这两个目标的实现仍十分遥远,但这并非不可改变。
在提升初级卫生保健水平和增强卫生系统韧性的支持下,我们将能够挽救成千上万母婴的生命。通过采用预防产后出血的静脉注射铁剂、预防感染的阿奇霉素、促进婴儿肺部发育的产前皮质类固醇,以及优化婴儿肠道微生物群的双歧杆菌等创新工具,并将这些措施广泛应用于最需要帮助的人群,预计到2030年可以额外挽救200万人的生命;到2040年,这一数字有望增加到640万。
生命的延续意味着希望的传递,改善孕产妇健康也意味着改善婴儿健康和生存,也意味着更强大的家庭、更有活力的社区和更加繁荣的社会。我们一次又一次地看到,当各国真正重视并投资于女性健康时,将为进步释放巨大的推动力,从而减少贫困、促进性别平等,并建设具有韧性的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