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91年，十月，混世魔王翟辽去世，儿子翟钊继大魏天王位，改年号为定鼎。翟钊攻击后燕邺城（河北省临漳县西南邺镇），被辽西王慕容农击退。

公元392年，二月，翟钊派部将翟都侵犯馆陶（河北省馆陶县），屯驻苏康垒（河北省馆陶县境）。

三月，慕容垂亲自率军进逼苏康垒。

四月，翟都向南撤退到滑台（河南省滑县）。

翟钊向西燕求援，西燕皇帝慕容永与臣僚商议，要不要出兵救援翟钊。

尚书郎鲍遵说：

现在应该让这两个寇匪狗咬狗，消耗力量，我们随时关注事态发展，坐收渔人之利。

中书侍郎张腾则说：

慕容垂强大，翟钊弱小，他们相争，我们能收到茄子的渔人之利！不如尽快救援翟钊，形成鼎足之势。我们应该派军奔袭慕容垂的都城中山，白天多设疑兵，夜间多树火把，慕容垂得知后，一定回师。我们在半路阻截，翟钊则尾随其后，两相夹击，慕容垂一战可破。这是上天授予的大好机会，万万不可失去。

慕容永不能采纳。

衣赐履说：不得不说，慕容永作了一个战略上的错误决策。慕容垂只要搞掂翟钊，其基本盘就稳固了，立即可以腾出手来收拾慕容永。而以慕容永的实力，直面慕容垂，只有挨练的份儿。

六月，慕容垂抵达黎阳，准备渡过黄河，翟钊将部队布置在黄河南岸予以抵抗。

六月十六日，慕容垂又在距离黎阳四十里的西津（黎阳城西古黄河渡口）扎营，制作牛皮船百余艘，假装要在此渡河。翟钊的主力部队都在黎阳布防，听闻慕容垂前往西津，连忙率军西上抵拒。慕容垂却暗中派中垒将军、桂阳王慕容镇率骁骑将军慕容国，在黎阳渡口连夜渡河，到天亮时，已经在黄河南岸扎好大营。

翟钊听说后，又急忙回军攻打攻慕容镇大营，慕容垂命慕容镇坚守不出。翟钊军攻打多时，不能取胜，正打算撤军，慕容镇突然杀出，而此时后燕辽西王慕容农已从西津渡河，与慕容镇形成夹击之势，大破翟钊。翟钊逃回滑台，带上老婆娃娃，率数百骑兵，北渡黄河，进入白鹿山（河南省辉县市西）。山势险峻，后燕军无法进击。

慕容农说：

翟钊没有粮食，不可能永远缩在山里。

慕容农率军回营，留下一些骑兵监视翟钊的动静。

见慕容农走了，翟钊果然下山，慕容农闪电回军，翟钊的部众全部被俘，只有翟钊一人逃脱，投奔西燕首都长子。

慕容永任命翟钊为车骑大将军、兖州牧，封东郡王。

史称，一年之后，翟钊阴谋反叛，被慕容永诛杀。

衣赐履说：丁零翟氏谢幕。

七月，慕容垂任命太原王慕容楷为冀州牧。

十二月，慕容垂任命辽西王慕容农为都督兖、豫、荆、徐、雍五州诸军事，镇守邺城。

公元393年，四月九日，慕容垂加封太子慕容宝为大单于。又任命安定王库傉官伟为太尉，范阳王慕容德为司徒，太原王慕容楷为司空，陈留王慕容绍为尚书右仆射。

十月，慕容垂召开高级别会议，商议讨伐西燕的计划，诸将都说：

慕容永并没有向我们挑衅，况且，我们连年兴兵，士卒疲惫，无人耕织，满眼疮痍，百姓哭泣。当下应该抚士安民，以待时机，慕容永那边儿，无足忧虑。

范阳王慕容德却说：

兵法上有不得已而为之的说法。当今海内纷乱，人心浮动，处于紧张忙碌之中，大家都会发挥作用；处于休闲无事之中，则人人都会考虑自己的小九九（急之则得其用，缓之各怀所私）。慕容永作为皇室成员，摆不正自己的位置，竟敢僭称尊号，煽动华夷，迷惑百姓，驾驭群竖，导致战事不息。现在，最应该除掉的就是他，统一老百姓的思想认识。虽然士卒疲惫，又岂可不去征讨呢！

衣赐履说：大多数臣僚，反对征讨慕容永，我以为，“士卒疲惫”只是个理由罢了。深层次的原因则在于，你们都姓慕容诶，你们是族兄弟诶，这是你们家事，我们还是不参与意见了吧。

慕容德最理解慕容垂，天下哪怕有一百个皇帝，只要不姓慕容，都没问题，但是，你慕容永竟然称帝了，这就是对慕容垂称帝的合法性的严重挑衅。因此，哪怕别的政权都可以不打，慕容永，也必须灭掉。

慕容德，是南燕政权的开国君主，他建国时，后燕还没有灭亡。

所以说，帝王，最能理解帝王。

慕容垂笑着对大家说：

司徒所言，正合我意。二人同心，其利断金，我计决矣！我虽然已经老了，但拍一拍口袋，感觉还剩下的这一点点智慧，就足以灭掉他了，总不能把逆贼留给子孙吧。

于是，慕容垂下令，进入战备状态。

十一月，慕容垂调动中山的步、骑兵七万，派镇西将军、丹阳王慕容瓒和龙骧将军张崇出井陉（太行八陉之一，河北省井陉县西），攻打慕容永老弟、武乡公慕容友镇守的晋阳；征东将军平视攻打西燕镇东将军段平镇守的沙亭（河北省武安市西南）。

西燕皇帝慕容永派尚书令刁云和车骑将军、北地王慕容钟，率军五万，据守潞川（山西省黎城县南）。

十二月，慕容垂到达邺城。

公元394年，二月，慕容垂留清河公慕容会镇守邺城，调动司州、冀州、青州、兖州的兵力，派太原王慕容楷从滏口（太行八陉之一，河北省武安市西南）出击，辽西王慕容农从壶关（山西省长治市北）出击，慕容垂自己则从沙庭（武安市西南）出发，征讨西燕。慕容垂拿着高音大喇叭，把各军的行军计划全部播放出去，慕容永听说后，派军分道拒守，将粮食物资等都存储于台壁（山西省黎城县西南），派侄子、征东将军小慕容逸豆归、镇东将军王次多、右将军勒马驹等，率军一万守卫。

四月，慕容垂跟邺城西南屯驻一个月了，一直没动窝儿。慕容永感到奇怪，以为太行道宽，慕容垂可能会从此来攻，于是，他将各军全部调至轵关（太行八陉之一，河南省济源市北），加强防守，只镇守台壁的部队没动（以为太行道宽，谓垂诡道伐之，乃悉摄诸军还杜太行轵关，惟留台壁军）。

四月二十日，慕容垂突然开拔，从滏口进兵，到达天井关（山西省潞城市西北）。

衣赐履说：慕容垂一定广派斥候，随时掌握慕容永的动态。慕容永刚把全部军力调到南面的轵关，慕容垂就从北面的滏口出兵，自然如入无人之境。

五月一日，慕容垂到达台壁，慕容永派堂兄、太尉大慕容逸豆归抵拒，被后燕征东将军平视击败。小慕容逸豆归与后燕辽西王慕容农交战，也被击败，西燕右将军勒马驹阵亡，镇东将军王次多被活捉。于是，后燕大军将台壁团团包围。

慕容永急召轵关的部队北上，他本人率精兵五万迎战，派使者向后燕约战。西燕北地王慕容钟胆儿小，早就吓得浑身酥软，率众向后燕投降。慕容永将慕容钟的老婆娃娃全部诛杀。

五月十五日，慕容垂在台壁以南列阵，以慕容农、慕容楷为左右翼，又派骁骑将军慕容国率一千多骑兵埋伏在山涧之下。

五月十六日，双方决战，打了没一会儿，慕容垂佯装败退，慕容永率军追击，刚追了几里路，慕容国的伏兵杀出，截断慕容永的后路，慕容农、慕容楷从两侧包抄，大破慕容永，斩首八千余级。

慕容永逃回首都长子。

西燕晋阳守将听说己方大败，跳上电单车逃得没了踪影。后燕丹阳王慕容瓒占据晋阳。

六月，慕容垂包围长子。

慕容永打算投奔后秦，侍中兰英说：

当年石虎讨伐龙都，太祖（慕容皝）坚守城池，终于成就了大燕的基业。如今，慕容垂不过一个七十老翁，他已经对战事厌倦了，不可能长年累月进攻。我们只需加强防守，一定可以拖垮他们。

慕容永同意。

衣赐履说：龙都，指前燕旧都棘城（辽宁省义县西）。公元338年，后赵石虎讨伐前燕，兵临棘城，时任前燕君主慕容皝（读如晃，去声）坚守不降，击败石虎（详见拙文《》）。

胡三省注说：打仗这种事儿，变化无穷，只有知彼知己者，才能百战不殆。慕容永以慕容皝守棘城与自己相比，但是，与他一起守卫长子的手下们，能够像慕容皝的臣子们那样，死战到底吗！

八月，长子形势越发危急，慕容永派儿子、常山公慕容弘等，向东晋雍州（州政府设襄阳，湖北省襄阳市）刺史郗恢求救，并呈献玉玺一纽。

东晋朝廷下诏派青、兖二州（州政府设京口，江苏省镇江市）刺史王恭和豫州刺史庾楷（庾亮的孙子）前往救援慕容永。

慕容永担心东晋不肯出兵，又派太子慕容亮前往建康去做人质，结果，慕容亮被后燕征东将军平视捉了个活的。

慕容永又向北魏告急，魏王拓跋珪派陈留公拓跋虔和将军庾岳，率骑兵五万前往救援。东晋和北魏的援军尚未到达，大慕容逸豆归手下的将领打开城门，将后燕军队放入城中。慕容永逃往北门，被后燕前锋部队捉了活的。

慕容垂对慕容永一顿训斥，然后下令诛杀，一起处斩的文臣武将，还有刁云、大慕容逸豆归等四十余人。

慕容永治下的八个郡、七万多户百姓，都归了慕容垂。

慕容垂任命丹阳王慕容瓒为并州刺史，镇守晋阳；宜都王慕容凤为雍州刺史，镇守长子。慕容永手下干部，大多量才使用。

九月，慕容垂回到邺城。

衣赐履说：至此，后燕大略上恢复到了前燕鼎盛时的地盘儿。慕容垂年近六旬起事，十年征战，寿至古稀，恢复大燕荣光，着实让人感佩。

慕容氏建立了四个政权，前燕、后燕、西燕、南燕，前燕、西燕已亡，后燕正在兴起，南燕尚在孕育之中。

另，慕容垂在抢地盘儿过程中，与各种正规军、山大王、变民集团、地方豪强、职业叛徒，等等等等，交战无数次，斗争不打烊，可不是三下五除二就搞掂的。由于这些事儿太过细碎，让人看得抓狂，咱就没有讲，特此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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