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安作品:布衣神相之刀巴记·二

丑丑说小说 2024-04-11 17:48:39
第四章:漫空飞碟 然后在裂缝阴影里伸出了一个人头。 湛若飞的头。 茹小意喜叫道:“你没有事?” 月亮用在湛若飞的脸上,神情有很大的改变,他道:“下面找不到樊可怜。 茹小意道:“找不到就算了,人平安就好。”湛若飞听了这句活。心头一阵热。 那三个罩袍人,攻击项氏夫妇没有得手,反而一个伤腋下,一个伤足,而对方增援了一个湛若飞。 这时,后来的罩袍人发出一声唿哨。 项笑影低声道:“小心。” 湛若飞道:“伯什么?咱们三个对三个,还会输给他们不成。 项笑影道:“我总觉得他们未尽全力出手。这几句匆匆的对话里,那三个罩袍人,各已抽出一技竹竿,竿上顶有一双奇异的碟子,用手一律,碟子急旋,发出尖锐的呼啸,在竹枝上急转。 湛若飞奇道:“竿运转碟?这在竹竿梢上转碟可以算作一种民间杂耍。在高手相搏时。 从来都沾不上边。 项笑影脸有忧色地道:“只怕这才是他们的趁手兵器。” 他喃喃自问:“那未他们为何不一早亮出来?” 茹小意在旁即道:“因为他们不想被我们认出身份。” 项笑影道:“难道是熟人?” 茹小意道:“至少是他们一亮出独门兵器,江湖中人便可以判断他们是谁。 湛若飞“哦”了一声:“那未是看来这几人在武林中也算是有头有面的人了。 他们说这几句的时候,那三个罩袍人身上手中,多出七八根竹竿,每根竹竿上顶着一面非瓷非陶的碟子,在激厉的急旋着。 茹小意疾道:“别让他们布阵成形!湛若飞和项笑影都想提剑杀去,但三个罩袍人已同时发动。 他们其中一人竹枝一抖,碟子急旋飞出,旋射项笑影,项笑影身子一侧,及时避过,不料飞碟在半空中抹了一个弯,再飞旋回来,项笑影险被击中。 湛若飞及时挥剑,荡开飞碟。 飞碟受击,居然不落,飞到另一个罩袍人手上的一根空竹枝上,又再度旋转起来。 于是。几十双碟子在竹枝上发出尖锐的声音,不时数双同时破空飞出,来回穿梭,一旦给格开,并不掉落,而飞回最近一名罩袍人的空竹枝上。待另一次飞击。 项笑影心道好险,向湛若飞道:“全仗你这一剑” 湛著飞截断道:“你守着裂缝,我欠你情。 项笑影一怔,茹小意叫道:“原来你”她本想笑骂湛若飞居然躲在裂缝里不上来。 看别人有没有替他护法,后来见项笑影舍身不退,守着裂缝,因而大受感动。但是她的话已无法说下去了。 因为三个罩袍人的攻势加强。 漫空飞碟。 项笑影、湛若飞、茹小意挥剑舞个风雨不适,守了一会儿,情知再打下去,只败难胜,都想冲出去与敌人近身搏杀。 对方飞碟一旦发动,聚密相连,三个人根本腾不出来反攻。 到后来,三道剑光,相互防守,才能击开密集的飞匹。 这时也看清楚了碟身,制造十分奇特,碟沿隐有蓝芒。当然是有淬毒的利刃,不过,飞碟多数向项、湛二人、飞向茹小意的主要是截击她的反攻。 三人振剑力守,都无反攻之能。 湛若飞剑法挥洒自如,但以剑道修为,实在茹小意之上。他在裂缝里偷袭对方一剑,因是突击,所以下想杀死对方,但知对方武功非同小可,也出了全力要剁下他足再说,不料对方在剑入肉的刹那翻了开去,只受了轻伤,这一份应变的功力,就已臻江猢一流高手之列,他外表一副没有把对方瞧在眼里的样子,心中也是暗自惊震。 而今他眼见自己三人皆人苦守之境,再这样打下去,只怕会全军区没,他想:自己保护师妹,理所当然。师妹深爱姓项的胖家伙,着他死了,她也伤心,不如自己豁出条性命,成全他们两人好了。 他心中虽觉悲愤,但回心一想:刚才项笑影仗剑守护理缝,也算有义气,也就比较气平,一意要挥剑杀出,拼着挨一两飞碟先伤一敌破阵再说。 就在这时,突然间,乍起了金色的光芒。 金芒不止一片,而是从一片中炸开,炸成七八片,每一片像烟花似的金亮逼人,就似烈阳直射在擦亮的黄金上。 金芒总共七八片,每一片,炸开八九道。每道厉烈无比。 每一道金芒呼啸着,像曳火的流垦尖啸而过,准确无比的各钉在半空中和竹枝上的飞碟。 这刹那问,三个罩袍人的碟子全碎。 三个罩袍人愣然相顾,虽看不见脸色,但眼色之惊惶都写在对机里。 湛若飞、茹小意、项笑影也呆住了。 月亮暗如丝。 一个穿暗赭色的绸袍的人,洒然行了出来。 他手里一张弓。 金芒光辉的大弓弩。 他背后有一壶箭。 箭尾闪闪发光,敢情他的箭是黄金做成的。这样背着一壶黄金箭,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惹不少麻烦,而且负担奇重。但从这人步伐看来,就像背着一壶鸟羽般轻松。 看他的神情,却更加轻松。 茹小意本来早已见过此人,但因那时在惊惶中,只注意到达个人不但眼睛是亮亮的,而现在更发现他眉字间的英气,逼人而下侵人,而且有一个可爱的笑容。 这笑容使他比起他的实际年龄,至少要年轻上十几岁。茹小意欢悦地叫起来:“樊可怜!” 湛着飞和项笑影却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樊大先生!” “樊可怜”就是刚才在大地震里救了前小意而自己摔下地底裂缝的樊可怜。 “樊大先生”就是绿林领袖,也是看订台五位见证评判人之一。在大地震的时候,他逃掉了,所以项笑影认得他。(详请参阅《布衣神相)前面几节) 湛苦飞这些年来浪迹江湖,虽然没跟樊大先生朝过面,但对武林中两个箭本人师却早有耳闻: 一个是飞鱼塘的“金弓神偷”沈星南;一个是绿林的“太阳神偷”樊大先生。这人用金弓金箭,当然不是沈星南;再说,沈星南也没有那么年轻。 樊大先生是绿林首领,虽然没有什么恶名,但也没有清誉。 他们谁也没想到“樊可怜”就是樊大,而樊大先生居然冒地裂之险救了茹小意。 茹小意喜道:“你还没有死呀?” 樊大先生道:“裂缝下黑而不深,我掉下去,一会又爬上来了;你却不在。 茹小意道:“我去叫人来救你呀。 樊大先生道:“我找你不到,怕你出意外,回头来看看。” 茹小意抿嘴笑道:“结果又让你给救了。” 樊大先生笑道:”江湖上,谁救了谁,都难以说定的。 其中一个罩袍人冷冷地道:“现在只是多一个来送死,谁也没救谁。 樊大先生笑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那罩袍人道:”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樊大先生道:“什么? 罩袍人怒道:“你死定了。 樊大先生用手遮在耳后,凑前问:“吓?” 这次是两个罩袍人间时大声说:“我说,你死定了! 樊大先生笑了笑,仍是道:“你在说什么?再说一次。” 这回三个罩袍人都知道樊大先生故意作弄他们,各自尖呼一声,拔刀。 看来,这刀才是他们的趁手兵器。 就在这时,金芒又起,一闪面过。 “叮”的一声,“唆、唆”两声。 三个罩袍人,都没有再动。 甚至连眼睛也不敢多看一看。 在这回不及的瞬间,樊大先生已发了三箭。 没有人看得清楚他哪一箭先发、哪一箭后发,只来得及瞥见,后来的罩袍人出于较快,拔刀在乎,但金矢射中他的弯刀,刀脱手飞出,长空一闪,不知落到哪里去。 其余两支箭,一支插入罩袍人头上,显然是穿过他的发茨,另一支则射中另一罩袍人腰间刀愕上,串连了刀鞘,这变化使得罩袍人连拔刀的勇气都被击碎了。 樊大先生笑道:“别动手,你动手,我就出箭。 三个罩袍人忽然尖啸,掠起。 樊大先生从容地看着三人拔起,脸带微笑,从容拔箭,搭箭于弓。 这几个动作,做得从容无比;看去悠闲淡定,其实却迅快绝伦。 只是三个罩袍人身子疾沉,跃下裂缝。 这连樊大先生都设想到。 三个罩袍人落了下去,湛若飞大喝一声“休走!也想跃下追击。 樊大先生道:“穷寇莫追,裂缝底有南道,通那边山谷,追下去危险! 茹小意也叫道:“不要追了…… 湛若飞止步,月色下,神情很是潦落。 项笑影向樊大先生一揖,正要说话,樊大先生截道:“项大侠你要是看得起。咱们就做个兄弟。 他这一句话,可以说是十分突兀,使提三人俱有一怔;要知道樊大先生是绿林中人,并非正派,而项笑影是将军之后,行侠江湖的,跟樊大先生无深交,樊大突然提出结义之事,令项笑影也大为愣然。 项笑影怔了一怔,正寻思应对之际。樊大笑道:“咱们是江彻人,一是一,二是二,不掉虚文,不装仁义,在下虽慕项兄侠名。但未致有求结交之意,只是尊夫人神客品貌,玉洁冰清,确令在下心仪倾慕,在下求与项兄结义,是想借此在他日江湖风波中。在下得一正当名份,得以保护搜夫人。”樊大正色道:“你不要性我直接,我心中却如此想,我对烃夫人敬之慕之,却全无亵读之念。说罢双目发弓,发出神光,迟祝项笑影。 项笑影心中极爱夫人,自己乃阉党追杀对象,惊弓之鸟,无法保护茹小意。以致使她随己浪荡天涯。并且痛失爱儿.心里也痛惜内疚,听得樊大如此说,知道他也倾慕爱妻,不知怎的,反而生了一种深情,道:“承蒙樊大先生看得起我。我——” 樊大道:“别说客气话。项兄侠者胸怀,我素仰义。如果肯下文结义,就请收下我这个弟弟。说罢一头就拜了下去,吓得项笑影也慌忙下对拜,心中暗喜爱妻得如此高手相护,可以不虑险难。 茹小意没有想到樊大先生如此坦荡,直接道明对自己倾慕,饶是她大方,也不禁飞红了脸;樊大与项笑影对拜之后。扶起项笑影,又向茹小意一头拜下,叫道:“嫂子,请受我三拜。 茹小意慌得不知如何应付,裙据挥动,仍是受了他三拜,只笑着道:“我可没有回礼。 樊大亮着眼站得英挺道:“嫂子是长辈,不必施礼。回身一步就走到湛若飞身前。 湛若飞见樊大先生与项笑影结义,并大胆吐露对茹小意倾慕之憎,自形猥琐,又妒又恨,心中十分难受,正要悄然退去,没想到樊大先生又找上了自己。 樊大先生道:“湛兄。 湛若飞道:“我为人孤僻,不喜欢与人称兄道弟。 樊大先生道:“其实真正慕念项夫人的;湛兄比我更深,梦魂牵丝,朝思暮想,项大哥又何会不知?但以大哥宏伟气量,何须隐瞒,我们三人既同所应,惟盼大哥与嫂子相爱白头,不是件更能了心头相思债的事吗? 樊大先生又道:“如果湛兄不弃。咱们两人,合称‘慕嫂失意人’,创‘失意帮’.你是帮主,咱是副帮主,联络天下憎场失意者,共叙失意事,岂不快哉! 湛若飞听了樊大先生这个匪夷所思的建议。可以说是目瞪口呆,自己心中多年杂念的事,居然给一个陌生人但然道破,而且对方神色自若,坦荡非凡。又觉得原本孤独一人,为情所苦,现在忽多个多憎失意人,心中却比较舒服了一些。 樊大先生道:“怎么?著湛兄嫌我出身不好,我跟绿林道上一刀两断,又如何?”湛若飞也给此人道出了豪气,大声道:“英雄莫问出处,我浪迹江湖,毫无建树,又好得了哪里去!” 樊大先生竖起拇指道:“好!好汉只问有情无。 返首向项笑影道:“大哥,我们两个,对你可羡极慕极。谨此愿大哥大嫂情长万里,福寿添了! 湛若飞也想说几句活,但就是心头发苦,说不出来。 项笑影挽住茹小意的手,满脸幸福地笑阵道:“也有你这样的弟弟! 樊大先生笑道:“他日小弟在江湖上,可不能再做那乖戾荒诞的事,否则人家会说,有其弟必有其兄,可害苦了哥哥也!” 项笑影也打趣道:“那时候,可要家法处置了。 樊大先生伸了一伸舌头,忽见天空七色烟花,淬然而起,又似龙首掉尾,口转爆射之处,最后凝在半空,成了一朵极亮的金花。 樊大先生正色道:“帮里有事,小弟要去一趟。 说罢拿起三根黛色竹筒,交给项笑影、茹小意和湛若飞手上,道:“若有任何召唤,燃着一根扔向长空,小弟会尽速赶到。 项笑影感激盛情道:“做哥哥的不会有事,你放心料理事情去吧。” 樊大先生亮着眼,向茹小意深深一福,道:“嫂子,他日见着了,可别与哥哥取笑这个不成材的弟弟。 然后转身向湛若飞道:“湛兄,莫忘了咱们组‘失意帮’联络天下情关闯不过的失意人之大业!” 说罢向西北方急掠而去,荒地里只见他背上的金箭在黑色里晃亮。 项笑影目送樊大先生,感咽地道:“武林里出了这等人材!” 茹小意娇笑道:“你呀,就忘了有个替你招揽豪杰的妻子!” 项笑影道:“我还没责打我的夫人招蜂引蝶哩! 前小意撒娇追他:“你敢!” 笑骂时见湛若飞痴痴的望着荒山,原来曙色里有三只黄蝶,忽高忽低,在西沉日下面舞回翔,其中二只黄蝶依傍相随,状甚亲热,另一只却显得落拓孤零,湛若飞看得长叹一声。 这时刚刚黎明,一切都是将醒来回,最寒冷荒凉的时分,湛若飞没跟项氏夫妇招呼,飘然而去。 第五章:土豆子 项笑影见他伶仃,想追上前,茹小意挽住他衣袖。娇媚地问:“你要做什么?: 项笑影道:“他……这样子,会气苦的,我去劝他几句。 茹小意白了丈夫一眼,道:“你这样去劝他,又如何劝得开,难道你要把我让给他不成?”她怕项笑影把师兄追了回来,又纠缠个不休,心里较为欣赏樊大先生的坦荡激情,对湛若飞夹缠不清,心中有些厌弃,但又为他的痴情而感动。 其实一个女子,纵不爱对方,也不去反对对方向她追求,何况茹小意已经是一个少妇了。不过,这样的心情,茹小意自己并没有察觉,她只知道深爱她的丈夫;从未想过要背弃他。 项笑影听了他妻子的话,驻足不迫,只叹道:“自古多情空遗恨……” 茹小意笑着用手指一捺他的额顶道:“只便宜了你这无情人“红色的月亮下,项夫人茹小意看来娇艳微红,媚丽绝伦,虽然在地震时弄污几处,但在荒地乍见这女子,仿佛除了“红颜”二字,就没有更贴切的形容。少女的娇美是乍咳乍喜,她都有,只是添增了风情,比起来,像初冒风枝的蕊芽,何等新绿,但长到了深秋,才知道原来可以变得通身酡红,才算真美。 项笑影忍不住在她额上一吻。 茹小意忙推开他:“看你,乱没正经的……月亮都脸红啦。 项笑影抬头望月,笑道:“月亮本来就是红的。”忽然想起月亮的变色是因为地反之后,因而想起李布衣闯五遁阵的安危,便道:“我还是要回青玎谷去……” “别说了。”茹小意打断他道:”我就知道你无情……”眼波流转,一捺他圆浑浑的脸腮道:“但是呀,总算够义气……” 于是夫妻二人。绕道返回青可谷。 离“一线天”二十里处,却见有一个神情冷峻的少年人、粗手大嘴,手里有一根三棱钢把,但却有一种坚忍不拔的感觉。 项笑影凄前问:“憎教小兄弟,青玎谷里的战斗,有什么结果?” 那少年人双眉一沉,随即又挑了起来,给人感觉那一沉像有千斤,而一挑又有万钧之力,他道:“你们要找李神相?” 项笑影喜道:“你见过他了?”既然有人见过李布衣,那么想必是破了五遁阵。 少年人扬首道:“他受伤了/ 项笑影的笑容冻结在脸上,茹小意问:”小兄弟你是淮?叫什么名字?怎么认识李神相尸 少年人的眼光看向茹小意,脸上忽起了一些极纫徽的波动,但那只修柳枝抑过水面,桩访迅即平伏,少年人再也役望前小意,只是直:“我为什么要口答你?你们是什么人?跟李叔叔是敌是友?” 少年人反问了三个问题,项笑影听出少年人跟李布衣有着深厚的关系,想起近日江湖上盛传有一位少年人常向卒布衣身边,于是问:“小兄弟是……傅晚飞傅少侠?” 少年人震疑地遭:”你……你怎么知我的名字?” 项笑影笑道:“傅少侠冈陀李补相,行侠仗义,江湖上已有传闻哩。” 傅晚飞道:“那么,这位大侠是……?” 项笑影兴致勃勃地道:“我是项笑影,她是我的夫人,如没有他出手;我两夫妇就早不在人世了,李神相有没有向你提过我们? 傅晚飞微笑摇摇头。 项笑影解嘲地道:“哎呀,李神相着实救人大多了,要提也轮不到我。 茹小意却问:“傅小侠。李神相伤重否?” 傅晚飞脸色凝重,道:“很重。 项笑影顿时紧张了起来:“有没有危险。 傅晚飞沉声道:“现在还很难说。 项笑影担忧道:“那就是很严重了。” 茹小意道:“你能不能带我们去看李神相?” 傅晚飞疑惑地看了看茹小意,再者看项笑影,项笑影忙道:“我们真是李神相的故交。 绝无恶意。” 傅晚飞叹了一口气道:“好;我姑且信你们一次吧。”转身奔去。 项笑影、茹小意紧跟傅晚飞疾行,约莫过了十六八里。天色已亮,到了一处书院前。这书院离青可谷较远,地震时波及渐为轻微,但教四书五经其中一个老师已被吓晕,给人抬了回去急救。剩下的学生倒没什么损伤,循噪喧哗,可大大的趁这虚隙,丢掉经文背诵,好好的牛皮一番。 项笑影和茹小意见傅晚飞把他们带来书院,不禁有些错愕,正待要问,傅晚飞道:“李叔叔怕仇家来犯,故意躲在此处,不惹人注目。 随后傅晚飞带项氏夫妇进入后院,后院原是学生们居宿之处。此际学生们都到堂前热闹去了。后院静悄悄的并元人影。 傅晚飞道:“你们稍候一下,我给你们通报。项笑影谢过。傅晚飞使推开一扇本来紧掩的门扉。走了进去。 未几。傅晚飞施然行了出来,道:“李叔叔请二位入内。项氏夫妇人室,只见室内非常素雅,燃有重香,有一干净之卧床,似为寝室。 傅晚飞端壶倒茶,请二人道:“沿途跋涉,想必累了,李叔叔请二位用茶。 项笑影道:”李神相伤势如何,我夫妇急于一见。 傅晚飞道:“既然二位心急,用茶后我带二位去。 项笑影道:“怎么?李神相还不在这里? 傅晚飞道:“是在这里,不过这不是入口处。 项笑影即起身道:“心里悬念李神相伤势,未见之前,焉思茶饭! 傅晚飞霍然而起,神色端然地道:“李叔叔救你们二人。救得好!他刚才也跟我提到,当日出手相救,是他平生最得意的善举之一。我刚才是特意试探你们,如项大侠不急,那就不是项大侠了。而今一试,多有冒犯,请二位恕罪。 项笑影没料到达人小小年纪,试人竟如此不动声色,但随即释然,笑道:“这都是为了李神相安全,事关重大,应该如此!却不知小兄弟相信在下是……” 傅晚飞决然道:“再要不信,就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贻笑武林了。 项笑影忙道:“少侠言重了。 傅晚飞站得笔挺地道:“两位,请。 三人走出院子,项氏夫妇只见院子里只有一株千里将军柏。一口古井,地下石板断裂多处,青苔满布,除了一些杂草外.并没有其他事物,都觉纳闷。 傅晚飞用手一指道:“李叔叔就藏身在天井之内。 项笑影一听,心里头倒是一沉。李布衣要匿藏于枯井里,受伤必重,因恐仇家追杀,才敢如此,心里盘算着要替他护法,傅晚飞道:“项大侠请下古井。 项笑影伸首往井里探着,一面叫道:“李神相……” 倏地,一只钩子,自井里疾伸,钧向项笑影颈项。 项笑影反应奇快,急往后一缩。 同时间,将军柏上电疾的闪下一人,一掌推向项笑影背部。 项笑影顿时成了背腹受敌,闪得开前面的毒招也躲不掉后面的攻势。 茹小意暮地发出一声清叱。 她手中剑幻起一道雪白的精虹。 “噗”地剑刺人自树上跃下的人体内。紧接着,她一脚踢出,赐在剑愕上,剑愕一震,将那人弹出丈远,倒撞在树干上,校长剑透心钉死。 这时项笑影也闪开了井里一钧,背部的一掌,早已不存在。 项笑影死里逃生,见茹小意一剑杀了来者,心中大惊,忙喝道:‘-别下杀手……”他是怕因误会而杀了李布衣的朋友。 井里隐伏的人却趁此冲天而出,落在井院,双手提着月银钧,一脸阴险之色。 项笑影道:“这是怎么回事?” 傅晚飞道:“大家住手,是误会……” 茹小意截道:“不是误会。” 项笑影急道:“你不该杀人一” 茹小意打断他的话:“李神相不在这里,他也不是傅晚飞。” 她冷峻的向少年问:“你究竟是谁?年纪小小,如此深沉。” 少年人神色自若,只谈淡一笑:“美娘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茹小意气得脸色微白,道:“传闻里,傅晚飞是使刀的,而事实上簿晚飞是飞鱼塘沈南里的弟子,决不会使档把,李神相也不会,你手上提的武器却是挡把。” 少年人笑道:“凭这个设想就下结论,未免太武断了一些。” 茹小意气起来的时候更是英姿飒飒,“李神相跟傅晚飞素以兄弟相称,你不该叫他‘李叔叔’。” 少年人扬了扬依旧道:“哦?李叔叔是这样的么?” 茹小意道:“江湖上人早已传你们已结义. 少年人道:“江湖流言,未必足信. 茹小意道:“所以我一直以为自己多疑,但直至你佯说见李神相后,说他救我们乃平生最得意的事之一,那就大谬不然. 少年人道:“我说错了这一句话?” 茹小意眼眶隐隐有泪,声音转而激动:“因为你不知道,李神相虽救了我们夫妇,但却救不洁我们的孩子……以李神相的为人,想必自责于心,又怎么会得意如此?” 少年人沉思半响,终于道:“所以,你就留心提防了?” 茹小意白了丈夫一眼:“幸好有提防。项笑影苦笑一下,却嘉许的看着他的爱妻,向少年人道:“你人小鬼大,机诈深沉,叫什么名字?” 少年人一笑道:“土豆子。 项笑影皱眉道:“什么? 茹小意道:“原名叫什么?” 土豆子怂怂肩:“姚到。 茹小意紧接着问:“你跟西厂的人是什么关系?” 土豆子似震了震,眼睛茫然了一下,不过,这只是一下子,土豆子又眯起了眼睛。“你是看树上死人展出来的衣饰得知的吧! 项笑影闻言这才望去,只见茹小意飞剑钉于树干上的人,下摆衣裙给树根掀开,隐现出西厂番子的服饰,心中对他妻子大感震佩。 茹小意问:“我只问你是不是!她如水的眼神凌厉起来,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态。连胆大妄为的土豆子也不敢逼视。心中却是爱煞。 土豆子笑道:“你丈夫是我们要拿的人,你不是,我原想抓了你丈夫。留下你。 茹小意冷笑道:“你对我倒慈善啊。” 土豆子淡淡一笑道:“那也不是。我设计此事,主要倒是为了你。 茹小意一怔,气得笑起来道:“我几时成了主犯? 土豆子突然抬头。 他抬头的目光厉而狠,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淫邪,一个拿着刀趁两条野狗 “不是押你回京。而是我要你。土豆子的声音变得又粗又哑:“我要你。 茹小意看见他凶狠的表情,不禁退了一步,项笑影上前一步,护着他的妻子,摇头叹道:“你这孩子,真要不得……”说到此处。突然脸色大变。 他颤声道:“怎么……?” 茹小意也变了脸色,脸色白得像一朵水边的花。刚丽而清。“我们……没有喝茶……” 土豆子盯往茹小意的脸,像一只苍蝇粘住蜜糖不走:“茶里有毒药,熏香里却有**…… 他的目光忽而落到茹小意的腰部,再扫到她的胸脯,然后又回到她的脸上,两道眼光就似两只沾了泥泞的刷干,茹小意只觉得给他的眼睛看过,就像给毛虫的液涎沾上一样龌龊,她万万未料到一个看来还是孩子的人竟会变成一个可怖的恶魔。 “你们会失去力量,然后,不能动,没有声音,但却可以知道我在做什么……”他的声音恶毒可怕,“你们当然知道我要做什么。 项笑影吃力地拔剑,回首向妻子喝道:“快走,我”忽失去了声音,一交跌倒。 茹小意急得要俯身扶项笑影,结果也摔了下去,她兀自不死心地道:”下去的,刚才——”她想到刚才也嗅了迷香,但一样能杀了偷袭者,但此语说到一半,便没了声音。 土豆子好像看着他所设的陷饼里落下的猎物,冷峻地道:“刚才你们的药力还没有发作,不然,我何必要逗你们说那么多时的无聊话! 第六章:书院往事 摹然间,茹小意一扬手,一物激射而出! 上豆子以为是暗器,急忙一闪,那事物却径自冲天而起,炸出金光。光芒又似长蛇衔尾,回转原处,再次爆起万道金光,光芒聚在一起放射,就像百条金蛇聚化成一道金亮的磐圈巨蟒,半晌方才熄灭。 土豆子脸色变了变,道:“绿林金箭令?你哪里得来的?茹小意想答也不能够。 那使日月钩的番子道:“金箭令?岂不是绿林领袖樊大先生的讯号?”土豆子神色凝重,使钩子的番子道:“既然是绿林,那好商量,他再大胆也不敢开罪自家的土地山神! 土豆子截:“樊可怜此人非正非邪,但很有义气。不见得买我们的帐!刘公公的威名谁不怕?他的干儿子在成都作威作福,也教他给杀了。还是避一避的好。“那使钩的番子脸上呈现一片凶狠之色,“呸”了声道:“我就不相信姓樊的有三头六臂。” 原来这人在西厂辈份也不低,本来只听命于鲁布衣,对这个鲁布衣的传人士豆子不见得如何服气。 土豆子不理会他:”先把他们弄迸房里再说。这时候有几个学生探头进后院来,一见此情形,都吓得尖叫退回。 使钩的番子露出了凶狠之色,挥钩道:“让我先把这些家伙杀光! 土豆子叱道:“怎可如此!又道:“请粘夫子来。”那番子毕竟不敢违抗,飞掠而去,身法迅疾无比。 这时,那些束巾学子结集了较多的人,终于大着胆子探头进来,咽喝细语但此起彼落,声音渐渐高扬: “杀了人了! “有强盗啊! “还有个女的呢! “刚才我瞧见……” “瞧见什么?” “瞧见有个拿钧子的!” “我们怎么办?“ “打强盗啊! “你去啊!” “去啊! 众学生嘴里嚷嚷,但这场面谁也没遇过,都没敢有人挺身出来。” 土豆子抱拳扬声道:“众位公子。 众学子给他这一称呼,心里舒服无比,参差不齐的应了声,土豆子道:“我们是遭人抢劫了,请诸位仗义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学生们都议论纷纷:“啊,果真是打劫。”“强盗在哪里?”有些自告奋勇,摆出了懦侠者的姿态,问:“要我们帮些什么忙?” 土豆子指了指村子上的死人。道:“那贼人闹内哄,已经死了,诸位勿要担心。”由于那番子是贴材而殁,背着月门这边,所以学生们都没瞧见,而今土豆子用手指示,有同几个胆子较大的学生,走了进来,瞧个实在。一看之下,三魂去了七魄,吓得不是面无人色,就是走避不迭,有个还作起呕来,有的大念甫无阿弥陀佛。 “死了人了! “真的杀了人! “肠子都流出来了呢! “血!流了好多血哇! 学生掩目不敢看的有之,特地显示胆大凑近去一看后白脸强自镇定者亦有之。 士豆子道:“强盗已经死了,不必怕他! 听到这句话。学生似乎这才放心了一些。有个胆大的问:“你要我们帮什么忙?” 另一个想:助人为快乐之本……读圣贤书,这学生都自觉豪情,心想:反正贼人都已经死了,那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胆子顿时壮了起来。 土豆子道:“也没什么,我这两位兄姊着了贼人间香,不能动弹,总不能要他们就此躺着,要偏劳大家把他们送人粘老师房里。” 众学生都道:‘”这个容易。 有人间:“尸休怎么办?” 有一个问:“要不要报官?” 土豆子道:“已经遣人报官了,官差一会儿便到,官爷们见诸公子如此义勇,定必多有嘉奖。 这语一出,人人都自告奋勇起来,这群幸幸学子,辛勤诵读。所为何事?也不外是当贵升官,大好前程;口里都说:“应该的。应该的。“或日:“助人为善,我们不求奖赏。心里却飘飘然,仿佛已行了一大香,世人值得为他这个节义的读书人立碑建坊。 土豆子忙道:“是、是,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诸位是未来的圣贤才子,施恩不望报。” 当下有几名学子出来,帮土豆子将项笑影和茹小意抬到另一书房,其中有两名学生看到茹小意自动唇儿,摇头示意,却说不出话来,都很奇怪。 “怎么她哭了呢?”。 “这位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要说? 茹小意的急切在眼神里像飞鸟返巢表示日暮一般明显,她的惶急更令人哀怜,这几个学生除了知道书中自有黄金层,也知道书外也有颜如玉的,都动了怜惜之心。 土豆子道:“她中了贼人的迷香,一会儿就好。”这些学生们不免有些狐疑。 就在这时,两人急急步人,一个学生惊叫道:“就是这个拿钩子的强盗……”众皆大惊,但也看清楚了另一个人,纷纷叫道:“老师。 那走在前面的一个脸色蜡黄头带儒巾的中年人道:“胡说,这位是官差大人,不是强盗。” 这人又扬声道:“来来来,我们先把活人抬进房里,其他的人先回书堂去背孟子,这儿慢慢清理,官差就要来了。” 于是学生们七手八脚,把项笑影和茹小意抬人房里,再退了出去。只剩下了土豆子。使钩子的番子和粘夫子三人。 房里偏西,比较阴沉,三人又不亮灯,视线更是模糊,外面哄哄传来响亮而元生气的诵书声。 土豆子俯首望了一望,看见茹小意一双带穆桂英决战沙场上巾帼之威的美日,却含了盈眶脆弱如露珠的泪,“唷”地笑道:“女英雄也要哭哟?”他也不知道那一群看似呆瓜自告奋勇抬人人屋的学子中,也有人趁便摸了茹小意一把。 他们开始都不防着土豆子,因为土豆子年少,同样土豆子也不提防这群学子。因为这些人看来幼稚。人常常给自己的假象骗倒,尤其是当他以为自己的智慧能力远远超于某些人的时候。 这干饱读经书十年寒窗只为一举成名的学子,有不少人为土豆子一番说词所骗,但也有人并不尽信,不过,他们都明白是非皆因强出头和明哲保身的道理。 他们的老师粘夫子自然也明白纸包不住火难以双手遮天的道理,于是语气带微责的道: “怎么把事情弄得这样糟!这可把我也卷了进去,不好办哩。” 土豆子沉声道:“粘夫子,公公安排你在这里,是什么用意来着?总不成你来食君之禄,而下分君子忧吧?” 粘夫子顿时变了脸色,忙不迭地道:“这个,姚少侠言重了,缉凶除好的事小的自当尽力,不过,这样闹开来,我在这儿的身份,则有些个儿不便……” 土豆子冷哼道:“有啥不便?公公令你来这里卧底,为的是着着点这些读书郎,有没有异心,这些读死书的书呆子哪有什么名目!有道是:养兵干日.用在一朝,你要为公公效劳,现在不求功,还唠叨什么! 粘夫子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连忙说:“是,是。” 使钩子番子道:“刚才这妇人放出金箭令,只怕会引出樊大先生的‘二凤双鹰’来。那就糟了。 土豆子道:“札档头,那就有烦你把庭院里惹眼的清除掉。” 那姓札的番子哈哈笑道:“我说粘夫子,你也该知趣了。”说罢像一阵风似地掠了出去。 那粘夫子额上渗着汗,眼珠骨溜溜的向木榻上茹小意和土豆子身上一转。便道: “我……我也去清理庭院。 土豆子脸不改色地道:“清理小小一个院,还不须要动用两个人。 粘夫子只觉得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敢连连声道:“是。是。 土豆子冷冷地道:“不过,那些学生还需要你去稳一稳。 粘夫子顿时如释重负地道:“是,是,小的一定能安定人心,姚少侠放心…… 土豆子淡淡一笑道:“我又不是长期在此地勘察的,可没啥好担心的。 粘夫子觉得这少年脾气古怪至极,自己讲的句句话都搭不上劲,只有说:“是。是。” 汗往脖子里钻的退了出去。 上豆子看着粘夫子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后,脸上浮现了一种似笑非笑,仿佛狠毒又略似怜惜的神色,这神色出现在一个少年的脸上使得他看来像一个历尽沧桑但却不知几岁的小老人。 然后他回身,向着榻上的项笑影和茹小意,浮现了一个诡异的微笑,道:“只剩下我们三个人,可谈谈旧事了。”这语言十分奇怪,就像是跟一个阔别多年的老友叙旧一般。 茹小意只觉心头冒起了一阵寒意,可是她并不明白。 她略为挣动,勉力望去,只见项笑影也一脸不解之色。 土豆子嘴角挂了一个冷傲的微笑,脸上的神情却更冷漠:“项公子;你可风流快活!快活了这许多年,你好啊。 项笑影下颔搐动着,却说不出话。 土豆子冷笑道:“你说不出来,我替你说,当年,令尊大人还当权得势的时候,你玩弄的黄花闺女,也不少吧?该记得有个叫添梅的吧?十几年前的一桩风流账,项公子不知还记不记得?” 茹小意耳里听见,脑里轰了一声,但随即省悟,别的人还可存疑,但自己丈夫是一个忠厚老实人,决不会欺瞒自己,知这是土豆子故意离间,竭力转过头去,想作个表情,让项笑影放心,却见项笑影一脸惶恐之色,竟然吃力地颔首,茹小意一时不相信自己目中所见的情景。 只听土豆子又道:“想不到项公子还记得薄命的添梅,当年她失身于你之后。珠胎暗结,可是知道你们项家不会纳她这样一个奴婢女子,产子之后,必留下婴孩而逐之出门,只好图逃脱,结果死在你们项家人的手里,都可谓表面仁义道德,内里恶事做绝了。 茹小意听了,心里讲一千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骗人,他骗人的……却瞧见了项笑影的神情。 她最了解她丈夫。 她也知道项笑影这神情正表达出心中的恐慌、歉疚、惭愧、惶惑……。 她只觉脑里一阵轰烈,像一个大霹雳炸在脑里,项笑影有没有做过倒反显得不那么重要,但这些年来,她一直崇敬的丈夫是不是一个假象,项笑影到底有没有欺瞒她比一切都重要。 她忍不住叫了一声:“你骗人……”才知道声音已恢复了一小半…… 土豆子冷笑一声道:“我有没有骗人,你问你丈夫便可以知道-茹小意竭力道:“我不相信……”他希望项笑影了解,无论对方说什么,她都不去相信的。 多年来,她面对项笑影的忠恕与厚道,常自惭过于计较得失成败,而且对当日与师兄留情更生愧疚。 土豆子忽道:“添梅是不是有了你孩子,再被你们迫死的? 只听项笑影吃力地道:“你……你是淮……?” 项笑影只是说了短短三个字,茹小意听在耳里,如同心胸里被扎了三刀,一时连发声的力气也消失了,只听土豆子道:“你别忘了,我也姓姚。” 项笑影结结巴巴地道:“你……是……添梅她……你是……小弟……”土豆子只冷笑一声。项笑影强撞一口气道:“小弟……你……还未死你……我很……” 土豆子冷笑道:“我如果死了,这就不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了。我死不了,你当然伤心。… 这次项笑影用力地摇头:“不……我……” 土豆子没等他说完,忽厉声道:“姓项的!你说,你是不是对不起我姐姐? 项笑影一脸惭色,但肯定地颔首,缓缓地道:“我……我是……对不起她……她……死得好惨……” 茹小意尖声道:“笑影;你不必为了我被人挟持而任人诬陷……”她因一口气涌上喉头,流利的把话吐了出来,这一来,倒是使土豆子省起,一个筋步,跃到茹小意身前,一连疾点了她几处麻穴:“你倒复原得快! 项笑影叱道:“别伤害她”声音虽已恢复大半,却挣不起身子。 土豆子诡笑道:“项夫人,你别自作多情了,项公子承认的事,只因他确实作过这等卑污事,决不是为你安危才认罪的,你若不信,可以问他!” 只听项笑影涩声道:“小弟,我是对不起你姐姐,可是——” 土豆子向茹小意挑起了一只眉毛阴笑:“是不是!他都认了!他对不起的事儿.可不止这一桩呢!可怜你跟他份属夫妻,仍叫他蒙在鼓里。 项笑影怒道:“小弟,你——” 土豆子如凤掠起,又闪到项笑影榻前,封了他的哑穴软穴,怪笑道:“这一来,你们纵闷香药力消失,也只有任我摆布的份儿了。 他忽凑过脸去。几乎与项笑影是鼻子贴鼻子的问:“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他道:“其实我也不想干什么,只是想把你在我姐姐身上所干过的事,在你夫人身上再干一次而已。” 听完了这句话,茹小意忽然想到死。 在与项笑影浪迹天涯逃避阉党仇家追杀。或在贫寒交迫遭人唾弃逼害,甚至惟一孩子石头儿死的时候,她都没有想到过死。 因为在她孤昔凄凉的时候,她仍有依傍,她境遇虽苦,却并非无依。 只有在这时候。她忽然失去了一切依凭。 一切都是陌生冷漠的,甚至连卧身其上的木榻也一样冷冰无情。满怀敌意。 只是她想立刻死去也很难。 土豆子那一张表情过于老练而年轻的脸孔,已迫近到眼前来。 茹小意心里绝望的呼喊:她不知何时这噩梦方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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