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张作霖在马家落脚行医,不觉三个月了。那水性杨花的焦翠花,随着春尽夏来,野花盛开,春心越发按捺不住,极恨那丈夫黄豆眼对她防范甚严,面对张作霖这漂亮的“童子”,硬是亲近不得。如今随着季节暖和她正在苦思良策······
当张作霖一住进马家,黄豆眼就看穿焦翠花的不轨之心,曾给她订了“五不准”:
不准她一个人接触张作霖;
不准她私进张作霖的客房;
不准她轻易离开丈夫的身边;
不准她单人过宿;
不准她借机给张作霖献殷勤。
同时,黄豆眼还叮嘱自己结发妻子和心腹韩六,随时监视焦翠花的行踪。并将自己的三天一轮宿取消了(原来,他的妻妾各居一室),硬逼焦翠花晚上搬到大老婆的炕上,来个三人同 寝。
黄豆眼所以这样“森严壁垒”自有他的苦衷。别看黄豆眼貌丑体弱,文质彬彬,年轻时就贪 恋女色,一直到今,虽说四旬已过,身子虚脱,但色 欲不减,不过现在已经力不从心了。他早想娶妾,财再大,也攀不上良家妙龄少女,因他长相过于难堪,令人恶 心。前年秋,他在营口逛ji院中,发现ji女焦翠花颇有夺魂之姿,便不惜重金,赎买家来。
那时焦翠花年方十九,见他这般丑相,不肯从嫁,但奈何不得老板娘,只好勉强从良做妾。黄豆眼视爱妾如掌上明珠,开始啥事都依她性,后来见她过于放纵,从良却不改旧习,明里暗里常与店外野汉子勾 搭厮 混,有损马记车店的名声,从此才严加管教,强令她跟着自己形影不离,对外人解释为“亦步亦趋,乃鸳鸯也。”外人明知黄豆眼当了“鳖”,黄豆眼只是自我解嘲罢了。
然而,各顾各的生计,有谁还留心他们的风流韵事。那焦翠花正值春心勃动,欲火烧身,遗憾丈夫力不从心,只有含苦度日,等待时机。
张作霖一闯进马家店,焦翠花就神魂颠倒了。她见他这样年轻美貌,风度潇洒,又不曾婚娶,不免馋涎欲滴。她认为时机到了,便昼思夜想。
所以,她用尽心机,以蒙混丈夫。但丈夫“水不来先叠坝”“五不准”成了她的紧箍咒,箍得她抓心挠肝。她盼望丈夫外出办事,黄豆眼偏守在家里;她盼望丈夫卧床不起,黄豆眼偏偏活蹦乱跳。
这一日,天晴气暖,黄豆眼到镇保正那里赴会去了。临走特地嘱咐妻子单氏,要拢住焦翠花,不让她任意出来进去。单氏表面点头,内心却厌恶不已。
这单氏,四旬将过,原是贫家闺女,少言寡语,与人无争,过门生了一男二女。她对丈夫纳ji女为妾,心怀不满,却不言语;她对焦翠花节外生枝,失身丧节,一向不加过问,反而幸灾乐祸,看作是对贪色丈夫的惩罚。特别近三个月的夜里,丈夫硬逼焦翠花过她屋来过宿,使她烦恼极了,盼着丈夫开恩,恢复原先惯例。怎奈终无时机。
黄豆眼走后,焦翠花顺脚来到单氏的房间。单氏见她整日郁闷不乐,便好心探问道:
“妹子一向欢天喜地,近来有甚心事压身?小心染病伤体啊。”
这一向不打紧,撩起焦翠花积淤心底的苦楚。她正襟危坐道:
“姐姐对小妹一向关照,终生不忘。只是这心事不好吐口,料姐姐心里也许知晓。”
“妹妹,有甚心事,尽说不妨,如可相帮,姐姐不能袖手旁观。”这确是单氏的肺腑之言。
焦翠花这时跪在炕毡上,给单氏磕了三个响头:
“如肯成全于我,妹情愿献出金簪一枚,报答姐姐。”
说毕,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了的那枚金簪,递过去道:
“这是奴家在营口时所攒,请姐姐留下。"
“姐妹情份,不需这个。”单氏连连推辞,“这是你的心爱之物,怎好易主?”
“我还有一枚哪。”
焦翠花将金簪一把塞在单氏手里,“姐姐尽管收下,只是不让咱东家知道就行了。”
单氏执拗不过,只好收下,然后转向正题道:
“唉,我也为你着想过,你跟我长女一般年龄,又这样美貌,来到我马家倒也憋屈了你。就怨咱那东家······”
“嗯。”焦翠花低下了头,脸红心跳,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那可是男郎中的俊俏之人。”单氏道,“据说他才十九岁,还不曾婚配过,不知他肯不肯与你——”
“这个请姐姐放心,我在ji院里学得了一手,哪怕是铁人,我也会使他动心,眼下犯愁的是咱当家的对我那些约法三章······”
在谈话中间,单氏心里一直在转念,如能就势赶走张作霖,自己何苦再烦恼?成全一下翠花吧,归结是一箭双雕,再说,也不能白拿人家的金簪子。于是她撑着腰眼道:
“什么你也别怕,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
“全凭姐姐给你做主。”
“好,咱姐俩动动脑筋······”
却说那妻、妾绞尽脑汁,等丈夫黄豆眼回到家来,二人已把计谋定好。黄豆眼没顾得柜上生意,先进妻室察看,目睹贤妻爱妾盘腿坐着聊天,也就放宽了心,从而对妻子单氏甚是感激,她把翠花拢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