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风月」三公的老油坊之10.三公当了“香头

以旋聊小说 2024-04-24 17:21:08

题记:三公,触及我灵魂深处的字眼。从小就一直赖着他,那劳碌一生的老油坊,可是我人小鬼大、顺杆爬墙的童年圣地。时光无法倒流,谨以此文纪念我与三公一起走过的日子!

文/一枕日红 图/老木子

(十)三公当了“香头”

时光总是匆匆,太匆匆。我的个头如雨后春笋般上窜,不觉间齐平了三公的肩头。要去镇上读中学了,平日需住校,我赖在三公家的日子渐渐成了美好的回忆。

读初二那年,各村都实行了分田到户,生产队解散了,村里的老油坊换了主家,也换了新的“油头”。那段日子,三公的话更少了,人也苍老了许多。

每次放假回家,母亲总叮嘱我多去看望一下三公。其实,不用她提醒,虽已羞于在三公面前撒娇和任性,但内心始终眷恋着。只是每每再到三公家,后门已经不常开了。三婆耳背有点厉害,一般的声响已是充耳不闻。我轻推开门,三婆戴着老花镜正在堂前缝补衣物。她抬起头来,脸上立马绽开了笑容。“我隐约听见有人喊,没想到是我毛崽回来了。”说话间站起身,开箱拉柜给我找吃的,拦都拦不住。

我不再是馋嘴的小外甥狗了。三婆拿出一堆吃的,见我在一旁傻笑,也逗乐了,“噢,我毛崽都成小大人了,那去把你公找回来,那糟老倌肯定在油坊哩!”果不其然,老远就看见三公孤单单坐在老油坊门前的乱石堆上,独自抽着烟袋,火星一闪,磕碰着鞋跟,烟灰明灭。三公的脸,沟沟壑壑,沧桑的很。

三婆说,只要我一回来,三公就觉得眼睛、耳朵都满当当的,连屋里也光鲜起来。可我却为了求学,终于很少有机会能去看他们,即使去了每次也都是来去匆匆。

网络图片

五姨是村里第一个外出闯天下的女汉子,而且混得还不错。她每趟回家来,总劝三公三婆在家歇着,别去田地里折腾。但三公拍着胸脯挺着已不再硬朗的身子说:“我还干得动,等真的躺下干不动了,再随你养不养。”那话在我和五姨听来,都别有一番伤感滋味。

三公就是个劳碌命,天晴下雨都闲不得。不仅要伺弄自家的田地,还做了皇圣庙的“香头”。时代变了,各自然村大都有庙,一菩萨一香头,负责牵头香客朝山之事,比如每月初一、十五都得礼佛烧香。三婆说,自那年赶夜路让我受了惊吓起,三公也渐渐信起菩萨来,或许这就是“香火因缘”吧。五姨挺支持三公参予参予,寻个精神寄托,他自个感觉好就行。

佛经上说香是佛祖的使者。拜佛时许下的愿望,都是通过一缕烟传达给佛祖的。三公办事细心周全,如同他以前当生产队长一样,诸如采买供品纸烛之类的具体活,他只拿拿总,分派下去。唯有“上香”这一环节,必定亲力亲为,而且是提前斋戒,端身正意,沐手焚香,虔诚无比。

我在城里读高中后,暑假要补课,只有寒假才可去三公家小住几日。看到学期末我带了奖状回家,三公立马精神起来,捧着奖状左看右看,一个劲地逢人便夸我是块文人的胚子。总是叮嘱道:“你要好好读书哦!你看你三公,一辈子煨泥土坶就是呷了没读书的亏!”

严冬的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舒适得让人醺然欲睡。三公爱窝在院子的躺椅上,我依然乐意坐倚在他身旁,讲些学校见闻或听他聊些久远的往事。乖巧的我已懂得如何让三公开心,不时还帮他捶捶背,再按按腿脚,直乐得三公眉开眼笑。

偶尔,我也会陪着三公去皇圣庙。庙门前有两块残缺的石碑,依稀还能辩出几个浑厚遒劲的字痕,却不知浓缩了怎样的历史故事。而一旁的高台上,古老的鸭脚杉,虬枝疏叶,倚树四望,群峰悬浮,整个村落尽收眼底。

三公说,寺庙的门槛代表了释迦牟尼的肩膀,绝对不要踩。进得门去,庙堂柱子上挂有一副对联:莫道是空门,古木灵根不二;此处非灵山,入世传家须节。我暗自思衬,芸芸众生里,三公不已在践行这个佛言大义吗?

(待续)

0 阅读:0
以旋聊小说

以旋聊小说

感谢大家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