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成帝,名刘骜,字太孙,生于汉宣帝甘露三年(公元前51年),是汉元帝刘奭之子,其母是元帝的皇后王政君。
元帝初元二年(公元前47年)四月,刘骜被立为太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刘骜逐渐嗜酒行乐,元帝认为他无才无能,晚年想另立山阳王刘康为太子。王皇后和刘骜的舅父、阳平侯王凤都很担忧,又不知有何办法。大臣史丹是皇帝的近臣,有机会侍奉皇帝于榻前。
一次皇帝独寝时,史丹跪在元帝床前哭诉说:“刘骜已立为太子十余年了,其名位已被百姓所接受,若改立他人,公卿大臣必以死相争,我愿冒死进谏。”元帝被他的话所感动,就未作改变。竟宁元年(公元前33年)五月,汉元帝死于未央宫。
六月,刘骜即位,是为成帝,沿用竟宁年号,翌年改年号为建始。
七月,丞相匡衡上书说:“婚姻为纲纪之首,王教之端。从上古以来,夏、商、周三代的兴衰,无不缘于此。愿陛下明察得失盛衰,选用有德者,严戒 声色。”
汉成帝做太子时,就以好色闻名。他继位后的第二年,皇太后就广招天下女子纳入后宫。
大将军武库令杜钦对王凤说:“按照礼制,皇上应娶九女,只有这样才能多有子嗣,以敬重祖上。有了贤淑的后妃,才能有贤明的君主,制度才有威严,君主才有长寿之福。现在皇上年富力强,仍没有子嗣。将军作为辅政,应该建立九女制度,广求有淑女之品质者,不一定是要相貌和才能出众,这才是最重要的。”
王凤禀报太后,太后认为没有先例,王凤又不能自己立此法度,也只能因循旧制。
建始三年(公元前30年)十二月,出现日食,夜里,地震波及未央宫。成帝下诏,让平日敢于秉正直言的公卿大臣前来议事。杜钦及太常丞谷永都上奏说,天地之所以有此灾变,都是因为后宫女宠太盛,互相嫉妒,争宠于皇上,这样下去将不利于立子嗣。
河平元年(公元前28年)四月,出现日食。成帝又召见公卿百官,言明不要有所忌讳,尽管铺陈一切过失,并大赦天下。光禄大夫刘向禀奏,说他进行了占卜,天象不利于子嗣。
这段时期,许皇后独受恩宠,后宫其他人难得见皇帝。因为许皇后所生一男一女都夭折了,所以,宫中内外都担心皇上无子嗣。为此杜钦、谷永和刘向等人都向成帝提及子嗣之事。成帝借此削减了许皇后宫中的开支,并广泛地召幸其他嫔妃。
许皇后闻听此事,上书成帝表白:“现行制度只要不偏离汉制就行了,未必非要相同,请陛下明察。”
汉成帝将谷永、刘向所言有关灾变皆与后宫有关的话告诉了许皇后,并说:“官吏拘泥于古制,也不是什么过错,况且矫枉必过正,古今同理。皇后若能秉德谦逊,也能为后宫嫔妃们做一典范,使之有标准 可依呀。”
鸿嘉元年(公元前20年)二月,成帝开始喜欢微服出游,带着期门郎和奴仆约十余人,或者乘车,或者骑马,出入于城郊,远至附近的诸县,自称是富平侯家的人。
鸿嘉二年(公元前19年)二月,博士行大射礼。有一群野鸡飞到院中,而后又先后集中在大常、宗正、丞相、御史大夫、车骑将军的府第,最后又集中在未央宫承明殿的屋顶上。
后来,成帝派人召王音来宫中,询问此事。王音借机向成帝说:“陛下已即位十五年了,仍没有子嗣,却天天驾车出游,对此失身份之举,四方流言比京师还严重。外有出游之害,内有疫病之忧,天象屡次出现异常,是想让人有所改变,而皇上始终不改。皇天尚且不能感召陛下,臣子又有什么办法,只有冒死吐真言。现在皇上应当克己求贤,顺乎天意,继嗣可以立,灾变可以消除。”
许皇后和班婕妤都曾经很受皇上宠幸。鸿嘉三年(公元前18年),一次成帝在后庭中游玩,想与班婕妤同乘车辇,班婕妤推辞说:“我翻阅古代图书,贤明君主都有名臣立在左右,只有夏、商、周三代的亡国之君才有嬖妾陪侍两旁,皇上今天想与我同乘车辇,这不与三代的末主近似了吗?”汉成帝觉得此话有理,也就作罢了。太后听说了此事,高兴地说:“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好!”
班婕妤的贴身侍女李平得到了皇上的宠幸,封为婕妤,赐姓卫氏。一次,成帝出游,路过阳阿公主家,看上了歌舞伎赵飞燕。赵飞燕是因家境贫寒被送到阳阿公主家学习歌舞的。
汉成帝召她进宫,虽未授名号,只作宫女,却备受宠爱。她有个妹妹,叫赵合德,姿色更加出众,赵飞燕就向成帝推荐,于是,成帝又将赵合德召进宫来。左右人见了她,都啧啧称赞其美貌,只有宣帝在位时任披香博士的淖方成在成帝背后唾弃说:“这是祸水呀,必定灭火。”
不久,赵氏姐妹均被封为婕妤,其显贵程度超过整个后宫,许皇后和班婕妤都失宠了。
鸿嘉三年(公元前18年),许皇后的姐姐许谒在家中设祭坛,想靠巫祝挽救许皇后的颓势。赵飞燕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竭力谗陷许皇后和班婕好,她向成帝说:“许谒诅咒后宫,亵渎皇上,都是许皇后和班婕好怂恿的。”
十一月,许皇后被废,打入了昭台冷宫,她的姐姐许谒被处死,其亲属被遣归故里。成帝为此事拷问班婕妤,她说:“臣妾听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臣妾人宫后,谨身修正,尚且不能蒙福,行巫祝之术又能有什么希望!假如鬼神有知,将不受逆臣之诅咒;如其无知,诅咒又有何用?所以臣妾不做那样的事。”
汉成帝喜欢她的回答,就赦免了她,并赐黄金百斤。赵氏姐妹专横跋扈,班婕妤恐怕夜长梦多,就请求到长信宫侍奉太后,成帝准许了。
永始元年(公元前16年)正月,成帝想册封赵飞燕为皇后。皇太后嫌她出身低微,认为立她为后,就坏了祖宗的法度。太后的外甥淳于长做侍中,受赵氏之托,频繁往来于太后宫中,为赵氏讲情,太后仍不答应。
同年四月,成帝封赵飞燕的父亲赵临为咸阳侯,以提高赵家的地位。太后看到成帝如此一意孤行,就只好同意了。
谏大夫、河间刘辅上书说:“昔日武王、周公等都顺应天地,严戒色欲,现今皇上放纵情欲,倾心于卑贱之女,还要让她为天下之母,不惧怕苍天,不愧对众人,没有比这再大的迷惑了。俗话说,朽木不可以为柱,人婢不可以为主,如果这样,必有祸而无福。臣私下伤心,不敢不冒死进谏。”
奏折递上后,成帝派御史逮捕了刘辅,并打入掖庭监狱。大臣们都不知什么原因。
左将军辛庆忌、右将军廉褒、光禄勋师丹、太中大夫谷永等一起上书说:“刘辅以前做县令,被选为谏大夫,这一定是因为他的言行表现出他的秉直真心,才得到如此提拔,谁意几日之间竟被打入监牢。臣等以为刘辅身为宗亲,又为官谏臣,新提拔上来,不知朝廷之礼,所以触犯朝廷忌讳,不应构成大过。如果杀掉这样敢于进直言的忠臣,会令群臣震惊,失去忠直之心。实在不应该把他打入掖庭监狱。”
于是,汉成帝改定刘辅入共工狱,免死罪。
永始元年(公元前16年)六月,册封赵飞燕为皇后。从此,汉成帝却减少了对她的宠幸。她的妹妹赵合德受到成帝的极端宠幸,被封为昭仪,住在昭阳殿,成帝耗费巨资,用朱红色粉饰庭院,殿中用赤黑漆涂饰,汉白玉台阶,四壁有黄金镶嵌,陈列着蓝田璧、明珠、翠羽等名贵饰品,这在后宫是前所未有的。
赵皇后住在宫中,十分担心自己的处境,她极力想生一个皇子来挽回失去的地位,然而成帝长期不到她的宫中。因此,她开始与侍郎、宫奴等私混。成帝听说此事,很气愤,想严办。赵昭仪却向皇上说:“臣妾的姐姐性情刚烈,不会做那种事。这是有人诬陷她,施的是离间计。”
因为汉成帝宠幸赵昭仪,也就相信了她的话,言称再有人说皇后此类坏话,就杀掉。此后,再无人敢言了。赵氏姐妹因没有皇子,所以就想尽办法处置掉那些怀孕的嫔妃。
成帝则一味迁就赵氏姐妹,特别是赵昭仪。汉成帝曾向赵昭仪许诺:“朕保证不让天下任何人能在赵氏以上。”
光禄大夫刘向把古书中的贤妃贞妇的故事编为《烈女传》共八篇,又著了《新序》、《说苑》共五十篇,禀奏皇上,言明得失,陈述法度,皇上虽同意他的看法,但只是常常慨叹,并未采用。
成帝沉湎于与赵氏姐妹饮酒享乐,太后与其舅父们十分担忧,但又不好劝说。
永始二年(公元前15年),他们推举凉州刺史谷永借天象异常之事,对皇上进行劝谏。
谷永感到有太后等人撑腰,就大胆进谏皇上:“夏、商、周三代之所以亡国丧宗庙,其原因都在于妇人成群且沉湎于酒。秦所以经过两代仅十六年而亡,是因为太奢华。这两样陛下兼而有之。建始、河平年间,许皇后和班婕妤之显贵,超过前朝,宠幸达到极致,无人能比。现在的后起者超过她们十倍,骄纵亲属,授其权柄,扰乱政事,诛杀忠良,以掖庭狱和炮烙残害人命。陛下不顾至尊之位,却沉溺于一般的贱事。
公卿百官不知陛下所在何处,已有数年了。百姓以财力为根本,财力枯竭则百姓反叛,从而导致皇朝衰亡。因此,明君都不敢穷奢极欲。陛下现在刮民财,不爱惜民力,听信奸臣之计,大兴土木,改建昌陵等,耗费超过了秦始皇当年修建骊山墓所用,使人民饥馑流浪,死于道旁,数以百万计。愿陛下将夏、商、周三代与秦朝的灭亡作为前车之鉴,检查自己的行为。汉朝经历九代百九十余年,都遵先祖法度,安国兴邦。唯独陛下背其道而行之,纵欲妄行,身心强壮,却无子嗣。身为汉业的继承人,把祖宗的功业搞到如此地步,这难道不是辜负他们吗?现在,国家和宗庙的安危祸福皆系于陛下一身,陛下若真心感悟,抑恶扬善,情况很快就会好转。”
汉成帝阅后大怒。卫将军王商秘密让谷永逃走。成帝派御史缉拿谷永,御史没有追到谷永,就回来了。此时,成帝已怒气全消,也很懊悔。
一次,成帝与张放以及赵侍中、李侍中等一同饮酒,大声谈笑。有张屏风,上面画着商纣王酒醉与妲己放纵淫乐的情景。成帝指着画问久病初愈的侍中、光禄大夫班伯说:“商纣无道,已到了这种程度吗?”班伯答道:“听信妇人之言,沉溺于酒,所有坏事都莫过于此。”
张放等人觉得扫兴,就离开了。后来,汉成帝的舅舅们知道了这件事,就授意丞相、御史追究张放的过错,于是丞相薛宣和御史大夫翟方进等启奏太后,说张放怂恿皇上奢淫无度,不加以制止,请罢免张放回封地。
汉成帝不得已,就派张放作了北地都尉。后来,张放的母亲敬武公主生病,皇上下诏让张放回来探母。数月后,又改张放为河东都尉。成帝喜欢张放,但迫于太后及大臣们的压力,只能哭着与之分别。
元延元年(公元前12年)七月,天象出现异常。成帝召集谋臣们议事。北地太守谷永奏道:“为王者应承天意,行德政,方能百姓安定,天下祥瑞,否则灾变不止,这是天地之常理。”
中垒校尉刘向也呈上奏折,并绘了一张天象图,想借天象的变化,阐明时事兴衰、长短之理,成帝看了,却始终也没采纳。
到绥和元年(公元前8年),成帝四十四岁时,仍无子嗣。于是成帝和太后决定立成帝的侄子定陶王为太子。二月,举行了册封太子的仪式。太子定立后,成帝更加荒淫无度,嗜酒淫乐。
绥和二年(公元前7年)三月,一日清晨,成帝起床后感觉手脚麻痹,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不久就死于未央宫。时年四十五岁。
民间都认为应该归罪于赵昭仪。皇太后召来王莽等人询问成帝发病前后的起居情况。因为成帝死前一直留宿赵昭仪宫中,赵昭仪感觉事情不妙,就自杀了。
汉成帝注重仪表,有穆穆天子之容,而且情性宽厚,博览古今,然而沉溺于酒色,造成赵氏姐妹扰乱朝政,外戚专权,最终因酒色过度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