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靖难之役,提及宁王朱权,有一个名词是永远绕不过去的坎,那便是朵颜三卫。一说起这个词,恐怕很多人的第一反应便是:“朵颜三卫啊,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那群让明成祖以大宁为谢礼,出兵帮他打天下的彪悍蒙古铁骑吗!正是靠着朵颜三卫的帮助,才得以横扫天下,成就霸业。”更有甚者,直接将朵颜三卫认定为宁藩三护卫。连《明史》都没能例外。
“(宁王朱权)逾二年,就藩大宁。大宁在喜峰口外,古会州地,东连辽左,西接宣府,为巨镇。带甲八万,革车六千,所属朵颜三卫骑兵皆骁勇善战。权数会诸王出塞,以善谋称。”(《明史·诸王传》)
那么朵颜三卫究竟有没有参与靖难,与宁王朱权关系如何,大宁所在的北平行都司辖地又是什么时候丢的呢?
朵颜三卫的渊源朵颜三卫,又称兀良哈三卫,系出成吉思汗铁木真的幼弟铁木哥斡赤斤支系。蒙古人实行幼子守灶制度,斡赤斤意即守家的幼子,属于称号,又有斡惕赤斤、窝嗔、斡辰、斡陈等称,故铁木哥斡赤斤本名铁木哥,也称帖木格。
草原、牧群、蒙古包
1206年,铁木真称汗,成立蒙古帝国后,以百户、千户、万户来组织蒙古各部,并将其中的一部分分配给兄弟、子侄等等组成的黄金家族各成员。铁木哥斡赤斤与母亲诃额仑分到一个万户(一说五万户),牧地不详。
1214年,为巩固占领区,成吉思汗调整宗室诸王封地,将诸子封到西域一带称西路诸王,诸弟封于蒙古本部东侧,称东路诸王。斡赤斤的封地在山阴地区(大兴安岭以北、以西)南部,大致包括今呼伦贝尔大部及克鲁伦河下游。
随着蒙古帝国的扩张,斡赤斤的领地也急剧扩张,辽东地区近半地域被他及斡赤斤后王们所掌控。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与元政府发生冲突。至元二十四年(1287年),斡赤斤的四世孙、斡赤斤系领袖乃颜发动叛乱,被元世祖忽必烈镇压,参与叛乱的东路诸王纷纷倒台,辽阳行省应运而生。
当然斡赤斤支系并没有被连根拔起,未参与叛乱的斡赤斤系诸王没有被褫夺权力。斡赤斤的五世孙、乃颜的族侄脱脱被封为辽王,继续统领斡赤斤支系部众,其统治核心位于的辽阳行省泰宁路(今吉林白城市东南)。
洪武元年(1368年)正月初四,朱元璋于南京建元称帝,国号大明。与此同时,明军的北伐依然在继续。当年八月,徐达统领的北伐大军攻克元帝国统治中枢——大都。元顺帝在城破之前仓皇逃往上都,元朝在中原的统治就此崩溃。
洪武三年(1370年)四月,元顺帝去世,皇太子爱猷识理达腊即位,是为北元昭宗。北元昭宗死后,其弟脱古思帖木儿,即原明朝册封的崇礼侯买的里八剌即位,是为天元帝,继续与明朝进行对抗。
天元帝是第一个恢复汗号的北元君主,也是最后一个使用年号的北元君主。他在位期间的辽王为阿札失里。不过当时统治辽东的并非阿札失里,而是蒙古开国功臣、《射雕英雄传》中郭靖的箭术师傅、鲁国王木华黎的后裔,北元太尉纳哈出。当时他拥兵二十万,盘踞在辽河以北的金山(即勃勃图山,在今吉林双辽市东北)一带,是北元交通王氏高丽的枢纽。
《射雕英雄传》中的木华黎
因此当明军剿灭盘踞云南的北元梁王把匝刺瓦尔密,巩固对西南的统治之后,明太祖朱元璋将目光投向了东北。消灭辽东元军,斩断北元与高丽之间的联系,进一步压缩其生存空间成为明朝的下一步战略。
洪武二十年(1387年)正月,以宋国公冯胜为征虏大将军,颍国公傅友德、永昌侯蓝玉分别出任左右副将军,一次性出动二十万兵力,兵锋直指辽东。此举显然是要一举荡平纳哈出所部。面对明军豪华的阵容,纳哈出生不出半点抵抗之心,直接投降了事。
远处山阳地区(大兴安岭以南、以东)的辽王阿札失里对此应当心有感触,但仗着距离较远,不为所动。
当年九月,永昌侯蓝玉接过征虏大将军帅印,延安侯唐胜宗、武定侯郭英分别为左右副将军,经过短暂休整的明军再度踏上征程,兵锋直指北元王廷。次年四月,蓝玉在捕鱼儿海(即贝尔湖)大破元军。脱古思帖木儿仅带着长子天保奴、知院捏怯来、丞相失烈门等数十骑逃走,当年十月被阿里不哥系的也速迭儿所杀。其余北元高层几乎被明军打包带走。蓝大将军自认劳苦功高,兴致上来竟幸了北元皇妃,这也成为他日后被杀的罪名之一。
金山防线沦陷,北元王廷崩塌,令大兴安岭地区的蒙古各部大受震动。洪武二十一年十一月,也就是脱古思帖木儿被杀的次月,辽王阿札失里派人赴南京请降。
“辛卯,故元辽王阿札失里命宁王塔宾帖木儿来降,先遣人赍脱思古帖木儿旧降诏书赴京来献,以表其诚。”(《明太祖实录》)
大兴安岭风光
洪武二十二年(1389年)五月,明太祖下旨在山阳地区设立羁縻卫所,分其众为三卫。因为辽王阿札失里所领在元代分为朵因温都儿兀良哈千户所、台州等处怯怜口千户所和灰亦儿等处怯怜口千户所,三卫沿袭元代三所名称,分别称为朵颜卫、泰宁卫和福余卫。辽王阿札失里被任命为泰宁卫指挥使,塔宾帖木儿为指挥同知,海撒男答溪为福余卫指挥同知,脱鲁忽察儿为朵颜卫指挥同知,各领所部。
三卫之中的泰宁卫游牧于塔儿河流域(今洮儿河,位于内蒙古兴安盟境内与吉林省西北部),以翁牛特部为主。朵颜卫游牧于屈裂儿河上游(洮儿河南支)和朵颜山(今宝格达山,位于今内蒙古科尔沁右翼前旗与东乌珠穆沁旗交界处,紧邻蒙古)一带,以兀良哈部为主。福余卫游牧于嫩江和福余河(今乌裕尔河,位于黑龙江省西部)流域,以乌齐叶特部为主。因这一地区本为兀良哈之地,故合称兀良哈三卫,至于朵颜三卫的称呼还没有出现。
考虑到“自古胡人无城郭不屋居,行则车为室,止则氊为庐”,逐水草而居的民族习性,
此外虽然设立了卫所,但考虑到“自古胡人无城郭”,朱元璋允许三卫蒙古人“一从本俗”,即顺水草便,以骑射为业。
朵颜三卫有没有参与靖难之役明朝对兀良哈三卫的统治属于羁縻统治,且内部一如建州三卫,并非是一个政治实体。阿札失里的官职虽然高于另外两卫首领,且泰宁卫的实力最强大,可他的头衔只是指挥使,而非都指挥使,法理上对朵颜卫和福余卫没有管辖权。
草原上的部落畏威不畏德,向明朝投诚是迫于形势,是以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反复。阿里不哥系的也速迭儿,在干掉脱古思帖木儿后自立为汗,史称卓里克图汗。洪武二十二年(1389年)八月,应昌卫(位于内蒙古克什克腾旗西北的达来诺尔湖西岸,故应昌城)指挥使、故元丞相失烈门,与卓里克图汗部下塔失海牙等人勾结,劫持全宁卫(今内蒙古翁牛特旗)指挥使、故元枢密院知院捏怯来投奔对方。事后捏怯来被杀,部下溃散,明太祖命兀良哈三卫收拢其残部,送回北平行都司,重置全宁卫。
隶属于北平行都司的应昌卫和全宁卫如此,何况是在明朝的政治体系中,还不如它俩的兀良哈三卫。就在应昌卫叛变后不久,兀良哈三卫在卓里克图汗招揽下背叛大明。明太祖对兀良哈三卫首鼠两端、背信弃义的做法极其愤怒,于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春命颍国公傅友德等率军北上备边,随即命燕王朱棣统率大军出塞清缴兀良哈三卫,将其打得落花流水。
“(傅友德)为征虏将军,备边北平。复从燕王征哈者舍利,追元辽王。军甫行,遽令班师。敌不设备,因潜师深入至黑岭,大破敌众而还。”(《明史·傅友德传》)
明成祖剧照
洪武二十五年四月,北平都指挥使周兴奉命率北平都司及燕王护卫精锐骑兵出居庸关征讨蒙古,一直杀到斡难河(今蒙古鄂嫩河)畔,在追击过程中,打草搂兔子顺带着将兀良哈三卫又是一顿揍,三卫再次在明军铁蹄之下狼狈逃命。
“兴乃遣燕山左护卫指挥谢礼率轻骑疾追之。至彻彻儿山,又大败之,生擒五百余人。获马、驼、牛、羊及银印、图书、银字、铁牌等物,悉送京师。上令择胡兵有可用者卯罕阿、鲁温沙二人赍橹北还,招谕虏将阿札失里等。”(《明太祖实录》)
洪武二十九年(1396年)二月,宁王朱权奏称沿边发现胡兵往来踪迹,恐有寇边之患。老朱一面命他小心提防有诈,一面派燕王朱棣挑选精卒壮马北上大宁、全宁一带,伺机征讨。次月明军在彻彻儿山大败北元军,擒获孛林帖木儿等将领数十人,追击至兀良哈秃城,又败哈剌兀而返。
“甲子,今上率诸军北至彻彻儿山,遇胡兵,与战,擒其首将孛林帖木儿等数十人,追至兀良哈秃城,遇哈剌兀,复与战,败之,遂旋师。”(《明太祖实录》)
兀良哈三卫叛逃后,燕王朱棣多次与他们作战,对其不堪入目的战斗力早有见识,毕竟吃饭睡觉打兀良哈,是燕藩护卫的一项重要工作。您觉得以朱老四的智商,会做出以放弃整个北平行都司为代价,去拉拢兀良哈三卫这支鱼腩部队吗?他们配吗?何况终洪武年间,有叛变前科的兀良哈三卫都没有再次转投大明,朱老四要有多蠢才会在居于弱势的情况下,再给自己埋一个定时炸弹。
兀良哈三卫重新回归明朝序列是在永乐元年(1403年)。当年五月,明成祖命指挥萧尚都、镇抚刘忽鲁秃、百户和尚等人前往兀良哈地区招抚三卫,并作出“来朝者悉授以官,俾仍居本地,岁时贡献、经商、市易,一从所便”等承诺。
朵颜三卫所处位置
永乐二年四月,兀良哈三卫重建。任命哈儿歹为都指挥同知,掌朵颜卫事;安出和土不申为都指挥佥事,掌福余卫事;忽剌班胡为都指挥佥事,掌泰宁卫事。
由此可知,兀良哈三卫根本没有参与靖难之役,割让北平行都司从何谈起?从任命之中也可以看出,原先权力最大的阿札失里应当已经去世,且泰宁卫在明军的打击下实力大减,朵颜卫后来居上,成为三卫之中的最强者,朵颜三卫之称因此而起。
朵颜三卫入主大宁的过程由《明实录》所载的“仍居本地”可以了解,永乐时期朵颜三卫依然生活在大兴安岭沿线的兀良哈地区,并没有进入大宁。正因如此,永乐九年(1411年)设立奴儿干都司后,将朵颜三卫置于其下。
朵颜三卫入主大宁实际上是一个渐进的过程,首先是明朝废弃北平行都司。
靖难之时,北平行都司驻军大部被朱老四抽调,导致大宁空虚。夺得大位后,有心恢复北平行都司建制,毕竟由辽东、大宁、开平、东胜、宁夏、甘肃组成的北方防线,将大明的触手推进到大漠南缘,是一条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线,对于着力经营北方的明成祖而言,这条防线相当重要。
洪武三十五年(1402年,即建文四年)十月,明成祖下旨重建大宁、营州、兴州三卫,要求各地将原先调入的三卫官兵重新归属本卫,令三卫回原籍屯田。三卫之中的营州、兴州各包含前后左右中五卫,这十一个卫所是北平行都司的绝对核心力量。这表明他有重新经营大宁的打算。
“命兵部复设大宁、营州、兴州三卫。凡各卫官军,先调辽东等处,及在京、并有坐事谪戍边者,皆令复原卫屯田。命户部尚书王钝驰驿往北平,与新昌伯唐云经度屯种。”(《明太宗实录》)
宁城县大明镇:大宁故城所在地
然而大宁地区存在两个致命问题。
一是粮食问题。大宁地处农耕向草原的过渡地带,虽然各卫所竭力屯田,但粮食产出并不多,自大宁设卫起,一直被粮食短缺所困扰,保证当地军粮供应成为明朝政府的沉重负担。洪武二十年三月,明朝政府曾经动员山东、北平、河南、山西四省民夫前往大宁运粮,凡参加运粮者免除夏税,数月间大宁境内屯粮达100余万石。然而两年之后大宁粮储就已告罄,不得不实施开中法,让商人纳粟中盐,“凡大宁输粟五斗,给淮浙盐一引。”
二是,靖难之役导致明朝百废待兴,北元势力趁机卷土重来。永乐元年(1403年)二月,因“边报虏欲寇边,方春兵民不得耕种”,明成祖命次子朱高煦率军前往开平操备。
正是基于这两个原因,明成祖于永乐元年三月,下令改北平行都司为大宁都司,将所属各卫内迁。
“壬午,行都指挥使司为大宁都指挥使司,隶后军都督府。设保定左右中前后五卫,俱隶大宁都司。调营州左屯卫于顺义,右屯卫于蓟州,中屯卫于平峪,前屯卫于香河,后屯卫于三河,卫设左右中前后五所,仍隶大宁都司。”(《明太宗实录》)
内迁之地无论是环境还是安全性都优于大宁,可毕竟故土难离,并非所有将士愿意内迁,是以内迁令发布后,“大宁诸卫官军多逃于口外”。当年五月,明成祖敕令北京留守行后军都督府,命其派人前往大宁进行劝返,并表示若“执迷不悛,发兵剿捕,祸及阖家”。
明成祖如此施为并非是要放弃大宁,而是打算换一种方式处理边境问题,在他看来洪武朝的边疆政策耗费太大,以攻代守才是最好的守边方案,只要把蒙古人揍老实了,边疆问题自然消解。于是有了五次御驾亲征,最终本人也驾崩于班师途中。
但明成祖显然忘了蒙古人过的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机动性天然比明军要强,无法完全歼灭对方。明军强大时自然能够压制对方,一旦明军战斗力减弱,南下是其必然的选择。
随着蒙古本部在明军的打击衰弱,披着明军皮、在大明与北元之间首鼠两端的朵颜三卫开始强盛起来,并逐渐南移,活动空间东及辽东、西至东胜卫。位于其生活区域南边,又空旷的大宁,更是成为他们欲得之而后快的珍馐。洪熙以后随着大明对外政策的转变,朵颜三卫部民开始出没于大宁故地,甚至以此为基地骚扰大明。对此大明也不客气,多次征讨朵颜三卫。
永乐二十年(1422年)三月,明成祖第三次亲征漠北,当大军抵达宣府(今河北宣化)东南的鸡鸣山时,鞑靼首领阿鲁台得知明军来袭,连夜撤离兴和,选择望风而逃避而不战。七月,明军到达煞胡原,俘获鞑靼的部属,得知阿鲁台已逃走,遂停止追击。回师途中,以朵颜三卫附逆阿鲁台,予以重击。
虹螺山
宣德三年(1428年)正月,边将奏报朵颜三卫部民深入滦河流域放牧,请求出兵讨伐,明宣宗以其没有犯边,不同意军事驱逐,改派人前去敕谕其离开。当年八月,明宣宗亲自率军北上巡边。次月,由蓟州(今天津蓟州区)北行途中听闻朵颜三卫再次进入大宁境内,并经会州(今河北平泉县)直趋宽河(今河北瀑河)。这妥妥地是在打皇帝陛下的脸啊。明宣宗大怒,呼喝着“是天遣此寇投死耳”,亲率3000精骑为诸将先锋,出喜峰口抵宽河,两军在此相遇,战事一触即发。皇帝亲冒矢石射杀敌前锋3人,明军奋勇争先,朵颜三卫迅速溃逃。在明军的追击下,纷纷下马跪拜请降。这便是宽河之战。
宽河之战只是暂时遏制了朵颜三卫南下的脚步,对大势并无多少帮助。比如宣德八年(1433年)六月,广宁方面奏报他们巡边时发现“虏骑二三十人,或五七十人,或三五百人。云是福余、朵颜、泰宁三卫指挥千户家属,往虹螺山牧于围猎”。虹螺山位于今葫芦岛市连山区与南票区交界处,离海岸线仅仅六十来里地,为辽西走廊的北部屏障。朵颜三卫已经现身于此地,可见他们对大宁的渗透有多厉害。
进入英宗朝以后,朵颜三卫在大宁的活动愈发肆无忌惮。宣德十年(1435年)十月,辽东镇守太监、曾经奉命巡视奴儿干都司的亦失哈奏称屡屡扰边,要求出兵征讨。可此时正是主少国疑之时,朝廷秉承一动不如一静的原则予以否决。
“乙卯……镇守辽东太监亦失哈等奏:近者朵颜三卫纵其部落数来扰边,乞举兵征剿。上念军旅一出,必害及无辜,但敕谕三卫头目使严加约束,毋自取灭亡之祸。”(《明英宗实录》)
然而朝廷的退让,换来的是朵颜三卫蔑视,正统初年屡屡寇边。正统九年(1444年)正月,亲政不久的明英宗,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以太宗、宣宗为偶像的他难以容忍朵颜三卫的这种蹬鼻子上脸行为,遂命成国公朱勇、兴安伯徐亨、都督马亮、陈怀等率军兵分数路出塞清缴朵颜三卫,直到潢河(即西拉木伦河)与土河(即老哈河)汇合处而返。
西拉木伦河
正统中期前,明朝还有能力保障大宁不完全落入朵颜三卫之手。可随着瓦剌的崛起,形势大变,瓦剌在也先的率领下开启了重新统一蒙古各部的行动,朵颜三卫在其逼迫下不得不持续向南、向东迁徙。面对瓦剌这个劲敌,明朝为拉拢朵颜三卫,对其迁入大宁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给予默许。
景泰年间,遭到土木堡之变打击的明军战斗力大减,更是无力出塞征缴,大宁地区正式没入朵颜三卫之手。
阿越说朵颜三卫的战斗力在瓦剌、鞑靼、朵颜三部中都属于垫底的存在,洪武时期明军力压蒙古各部,揍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当时还是燕王的朱棣是明太祖北征的参与者,多次与朵颜三卫交手,对其成色如何自然一清二楚,岂会向这帮子鱼腩部队割地借兵?
明成祖真正的借兵对象是北平行都司诸卫及宁藩三护卫。北平行都司辖大宁卫等十六个卫,及宽河、宜兴两个守御千户所,朵颜三卫不在其内。宁藩三护卫称营州护卫,营州中护卫组建于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五月,营州左、右护卫于洪武二十八年(1395年)四月由大宁左、右二卫改组,与朵颜三卫毫无关系。
靖难之初,朱老四利用宁王朱权抗旨不遵被削藩软禁的机会,率军偷袭大宁卫城,一举将北平行都司诸卫及宁藩三护卫拉拢到自己身边,成为重要助力。靖难之后,宁藩内迁南昌,营州三护卫则被改编为隆庆左卫、隆庆右卫和宽河卫,将南昌左卫改为新的宁藩护卫——南昌护卫。北平行都司诸卫重建后,也很快内迁,大宁就此空置,这才给了朵颜三卫机会。
《明史》
当然割地借兵之说,并非清朝修纂《明史》时故意要给前朝泼脏水,事实上这一说法早在明朝中叶就已出现。始作俑者则是心向建文帝,对明成祖恨之入骨的江南文人集团,目的是什么不问可知。谎言重复得多了,有时候就变成了不容置疑的真理,以至于后人对此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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