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献王朱权(上):说好一起打天下,事后却连江南繁华地都不肯给

钱越说史 2023-05-25 09:26:29

永乐六年(1408年)二月二十五日,靖难功臣、武康伯徐理去世。徐理在靖难功臣集团中排位居后,相对而言比较默默无闻,然而他的身份很是特殊。徐理为河南西平人,洪武年间屡立战功,官至永清左卫指挥佥事。宁王朱权之国大宁时,徐理调任营州中护卫指挥佥事,多次随朱权征战塞外。

科尔沁草原

靖难战争期间,徐理追随燕王朱棣,一路“战白沟,破雄县,徇山东,取沧州,攻藁城,定两淮”,直杀到南京城下,每战争先,屡立战功。洪武三十五年(1402年)九月初四,君临天下的朱棣下诏升赏靖难诸将,徐理受封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武康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世承袭。

“甲辰……武康伯徐理卒。理,河南西平人。国初,从诸将征伐有功,积官至永清左卫指挥佥事,调营州中护卫。上举兵靖难,初下大宁,理诣军门见。后从战白沟,破雄县,徇山东,取沧州,攻藁城,定两淮,入师。大小数十战,理皆鼓勇争先,所向克捷,累官至都督佥事。封武康伯,命还守北京。理宽厚驭下,得士卒心。其卒也赐祭赙,命有司葬。”(《明太宗实录》)

宁藩护卫的领军大将,为何会到燕王手下办事?宁王朱权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叱咤草原的塞王

朱权,生于洪武十一年(1378年)五月初一,为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七子,生母杨氏。结合《宁献王圹志》和《明英宗实录》的记载,可知杨氏虽然生有朱权,但在后宫并不受宠,地位十分低微,并无妃号。因此《明太祖实录》和《明史·诸王传》都不载。

洪武十一年正月初一,明太祖第二次大封诸子,晚出生五个月的朱权没能享受到这份超级大礼包,直到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四月,14岁的朱权才在第三次大分封中被封为宁王。

其时,亲王御边已成为大明的基本国策,在老朱的规划中,西起西域,东到辽东这上万里北疆,将组建起一道由十二位塞王镇守的,进可攻退可守的进取型战略防线。宁王朱权正是其中之一。所以受封为王的次月,老朱就将朱权与汉王朱楧、卫王朱植、谷王朱橞、庆王朱栴、岷王朱楩六兄弟打发到山东临清州,各自训练自己的护卫军。宁藩的护卫军名营州中护卫。

宁城大明塔

洪武二十六年正月十七日,老朱诏令肃王朱楧、辽王朱植、庆王朱栴、宁王朱权之国。结果三位兄长因为各种原因都没能一步到位直抵藩地,唯有朱权成功入驻大宁。

大宁,治所在今内蒙古宁城县西,古为营州地,宁藩护卫正是因此得名。唐代置饶乐都督府;辽置中京大定府,一度迁都于此;金改称北京大定府;元为大宁路;明洪武十三年(1380年)明军收服大宁,旋即建大宁卫于此,又置北平行都司(即大宁都司)。

明初,位于喜峰口外的大宁,东连辽左,西接宣府,是大明直面辽东与大漠,遮蔽辽海的战略支撑点,深入塞外的军事重镇。更为关键的是,明军在大宁一带屯垦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使得大宁可以充当明军的临时后勤保障点。

“(洪武二十五年十一月)戊戌……北平行都司奏:‘大宁左等七卫及宽河千户所,今岁屯种所收谷麦凡八十四万五百七十余石。’”(《明太祖实录》)

所以老朱将朱权封到大宁,显然对他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当然朱权及其麾下的营州护卫也没有辜负老爹的期望,《明史·诸王传》称他“数会诸王出塞,以善谋称”,也即他在兄弟之中以足智多谋著称。

洪武二十八年(1395年)三月,宁藩所属营州中护卫在右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刘真的率领下,随总兵官周兴征讨海西兀者女真酋长西阳哈。在得知西阳哈在黑松林(今黑龙江巴彦县北境黑山)后,明军兵分三路,西阳哈不敢接战,一早就渡过松花江逃之夭夭。

辽中京遗址

就在营州中护卫随军出征的次月,明太祖下旨以大宁左、右二卫为基础组建营州左、右护卫,宁王朱权的三护卫军终于成型。

“甲申,诏置辽、宁、谷、庆、肃五王护卫指挥使司……北平都司调大宁左、右二卫为宁王营州左、右二护卫,宣府左、右二卫为谷王宣府左、右二护卫,……凡有差遣,从王调用。”(《明太祖实录》)

洪武二十九年二月,宁王朱权奏称,他率领骑兵巡边时发现路上有遗落的车辐,认为有胡骑往来窥视,“恐有寇边之患”,请求朝廷予以重视。明太祖认为这是蒙古人的诱敌之计,遂命燕王朱棣率军出塞伺机掩杀。

靖难合伙人

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闰五月初十,雄才大略的明太祖朱元璋驾崩,皇太孙朱允炆随即即位于灵前,定年号为建文。不知是不是巧合,爷孙俩年号一为洪武,一为建文,意思截然相反,施政方针同样如此,始于洪武中期的亲王御边政策戛然而止,削藩政策轰然启动,不到一年时间里,周王朱橚、齐王朱榑、湘王朱柏、代王朱桂、岷王朱楩纷纷倒台,在藩的十五位亲王三去其一。

建文元年(1399年)七月,当建文帝磨刀霍霍向四叔时,终于遇到了硬茬子。燕王朱棣这位在世藩王中的最长者,迫于削藩压力,在北平打出“奉天靖难”旗号,意即我不是造反,而是想要清君侧,替皇帝清理掉身边的奸臣。

以燕山三护卫为基础组建的燕军,确实是精锐中的精锐,多次击败朝廷方面派出的讨伐大军,特别是真定一战,燕军以少胜多击败开国名将、建文帝手里的头号大将长兴侯耿炳文统帅的十三万大军。令朝廷大为震动。

正定古城

唯一令朝廷感到欣慰的是,燕军兵力不足,只要控制得当,不让朱棣借得外力,磨都能把他磨死。朱棣起兵时北平周边有三大塞王,分别为:广宁的辽王朱植、大宁的宁王朱权和宣府的谷王朱橞。封地紧邻北平谷王朱橞,唯恐成为双方战斗的牺牲品,在朱棣起兵之初,就火速安排好宣府防务,带着三千护卫一溜烟逃回了南京。建文帝一面嘉奖谷王,一面召辽王和宁王回京。

面对这一局势,辽王朱植和宁王朱权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朱植老老实实奉诏回京,甚至为了安全与快捷,选择走海路。而宁王朱权性格相对桀骜不驯,不肯将命运完全寄托在皇帝侄子手中,选择抗旨不遵,作壁上观。

老大和老二打架,结果老三没了,在商场上是常有之事,比如王老吉与加多宝打架,打着打着和其正没了。政治上同样如此。建文帝眼见十七叔既不听调也不听宣,唯恐他倒向燕军,遂下旨削去其三护卫,将其就地囚禁。

“初,谷王橞遁还京师。齐泰等虑辽王植、宁王权为上之助,建议悉召还京,惟植至。遂遣敕削权护卫。”(《明太宗实录》)

此举必然引起宁王朱权及营州三护卫的不满。正愁兵力不足的燕王朱棣一看,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吗,还有这等好事,于是乎谋划起了燕宁合流的美事。

当年十月,朱棣命世子朱高炽留守北平,亲率精锐直扑大宁。此次行动对朱棣而言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成功拿下宁藩力量,实力暴涨,赌输了北平定然不保,自己一家子上到自己夫妇,下到刚出生不久的长孙朱瞻基,有一个算一个没人能跑得了。命运显然是眷顾朱老四的。可关于他是如何将朱权拖下水的,《明史》和《明实录》记载各异。

“其年九月,江阴侯吴高攻永平,燕王往救。高退,燕王遂自刘家口间道趋大宁,诡言穷蹙来求救。权邀燕王单骑入城,执手大恸,具言不得已起兵故,求代草表谢罪。居数日,疑洽不为备。北平锐卒伏城外,吏士稍稍入城,阴结三卫部长及诸戍卒。燕王辞去,权祖之郊,伏兵起,拥权行。三卫彍骑及诸戍卒,一呼毕集。守将朱鉴不能御,战殁。王府妃妾世子皆随入松亭关,归北平,大宁城为空。”(《明史·诸王传》)

这段记载可谓是漏洞百出。按照《明史》的记载,此时朱权依然大权在握,且对北平行都司拥有控制权。然而朱权早在数月前因为抗旨不遵已经被削去三护卫,本人也被软禁,属于待罪之身。这等身份如何掌控营州三护卫和北平行都司,又如何为上疏为燕王请罪?朝廷委派的大宁守将朱鉴,会眼睁睁地看着朱棣这个头号犯罪分子,自由自在地在大宁城中溜达?

松亭关遗址

“(十月)壬寅,师抵大宁。城中不虞我军骤至,仓卒关门拒守。上引数骑循绕其城,适至西南隅而城崩。上麾勇士先登,众蚁附而上,遂克之。获都指挥房宽,抚绥其众,顷刻而定,城中肃然无扰。遣陈亨家奴并城中将士家属报亨。刘真等引军来援,军士闻家属无恙,皆解甲。时宁王权三护卫为朝廷削夺者,尚留城中。至是皆归附,上悉以还宁王。”(《明太宗实录》)

意即燕王朱棣出其不意地绕过陈亨、刘真等人把守的松亭关(在今河北宽城县境内),秘密潜行到大宁城下,趁守军不备一举夺城,陈亨等投降,大宁正式落入朱棣之手。随即他将营州三护卫重新归还给朱权,燕宁正式合流。朱权正式成为靖难战争的投资人兼合伙人。

相对于《明史》,《明实录》的记载显然更符合史实。

当月十八日,大军开拨返回北平,宁王朱权及营州三护卫随行。次日,朱棣在会州(在今河北平泉市境内)整军,将燕军、大宁守军及营州三护卫打散,组成前后左右中五军,每军设一正二副三将,营州护卫出身的徐理、陈文分别担任右军和前军左副将。

可以说,朱棣打天下的过程中,朱权麾下的营州三护卫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至于朱权本人,燕宁合流后史籍突出的是朱棣一家子如何如何英明神武,而宁王只负责起草檄文,在靖难之战中显得可有可无。然而若是没有久经沙场的宁王坐镇北平,朱棣真敢如此安心地一路莽到南京城下吗?

欲留江南繁华地

建文四年(1402年)六月十三日,燕军进抵南京城下。奉命防守金川门的谷王朱橞和“大明战神”、曹国公李景隆开门迎降,放燕军进城。眼见大势已去,建文帝朱允炆选择在奉天殿自焚,算是保住了作为皇帝的最后一丝脸面。六月十七日,燕王朱棣踏着余烬,在南京紫禁城登基称帝。

新帝登基自然要封赏从龙之臣,宁藩营州护卫出身的徐理因功受封武康伯,营州右护卫指挥使张祯、营州中护卫指挥使范嵩和营州中护卫指挥使朱珤(这两人中有一个应当为左护卫指挥使),均升任都指挥佥事。

可到宁王朱权这边就难办了。亲王位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升无可升。何况当初为招揽宁王,朱老四亲口向朱权承诺:“事成,当中分天下”。(《明史·诸王传》)谁都不会嫌自己的地盘多,所以分家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的。对此,不管是朱棣还是朱权,心里都有数。

朱棣具备枭雄的一切品质,为了成功连儿子都骗,一句“世子多疾,汝当勉励之” (《明史·诸王传》),让次子汉王朱高煦为此付出了一生。何况是对朱权这个异母弟。既然给不了承诺的结果,那就先一步驯服你。

杭州西湖

北平是朱棣的老巢,靖难之时将朱权安置于此,可以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称帝之后再让他待在北平,搞不好就会后院失火。因此登基伊始就派人北上,督促朱权立即南下。不成想,半途竟发生了建文余党劫持信使之事,只得让朱权暂缓进京。

“(七月)庚戌,赐书宁王权曰:‘吾到京,即遣人将书来迎。不意为阉竖胡伯颜邀之兖州,虐害不胜,至击去其齿,焚所赍书,竟不得达。已将阉竖寘之极刑,尚虑盗贼未息,路途犹梗。是以来迎之使,迩日方发。今闻已起程,如行未远,可暂还,待秋凉与宫眷同来。如已远,则途中凡百谨慎,早至相见,以慰兄怀。’”(《明太宗实录》)

八月二十三日,明成祖命突然次子朱高煦率军返回北平。此时南方局势尚未完全稳定,正需大军压弹,朱老四此举意欲何为可想而知。

朱权也非蠢人,趁着自己尚有几分权势在身,开始与四哥讨价还价。他深知大宁是回不去了,所以想要给自己争取个江南繁华地安身,锁定的目标为素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称的浙江省城杭州。

杭州地处太湖之南,钱塘江畔,自古就是江南繁华地,人烟辐辏,经济发达,是大明帝国的经济中心和重要税源地,让一个藩王在此建藩,很容易聚集起巨额财富。更关键的是杭州离帝国都城南京仅仅相去数百里,真要有心完全可以出其不意地对京师来一场闪击战、斩首战。这等战略重地,朱老四岂会轻易许人。于是乎,朱棣在回信中不但狠狠地批评了朱权一番,还给出四个建藩地点让其选择。

“(八月)戊午,宁王权遣人奏请封国,欲得杭州。赐书报之曰:‘杭州,昔皇考尝以封第五子为吴王。后考古制,天子畿内不以封诸侯,遂改河南。建文不遵祖训,封其弟允熥为吴王,众论非之。往者尝许弟自择封国,吾未尝忘。今博咨于众,咸谓建宁、荆州、重庆、东昌皆善地。弟可于四郡内择一郡,遣人报来,庶好经营王府。’”(《明太宗实录》)

滕王阁

建宁府即今福建建瓯市,地处闽西北山区,经济落后不说,关键地方不静。重庆、荆州地处长江中上游,远离政治中心,又与苗疆接邻。东昌府算是明代运河经济带上的一颗明珠,然而地近朱棣的老巢北京。对朱权而言,这四地都不是好去处。

故此十月初二,抵达京师的朱权进行了最后的挣扎。朱权的正妃宁王妃张氏为兵马指挥张泰之女,受封于洪武二十七年(1394年)十月,在靖难期间薨逝,受战事影响一直未能落葬。朱权借此机会请求安葬王妃。

“戊午……宁王权奏:‘故妃张氏之殁,适际兵旅多事之际,迨今未葬。’命工部给明器、仪仗,令所在有司营葬事。”(《明太宗实录》)

既然宁藩已经确定移藩,那么王妃必然不会再葬回大宁故地,如此她的安葬地就与藩地紧密相关。十月十一日,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宁藩的新藩地被确认为江西省会南昌。江西布政司衙门被改建为宁王府。

蛰居南昌

永乐元年(1403年)二月十二日,宁王朱权带着年幼的嫡长子朱磐烒(音shi)及一众妾侍踏上之国南昌的路途。明成祖下旨赐予宝钞一万锭,并“请制诗”为他送行。次月,又赐予朱权宝钞一万锭。

如此看来兄弟俩达成协议后,已经捐弃前嫌和好如初了?答案是否定的。

朱权作为宁王的权势,源自于其直接掌控的军中精锐——营州三护卫。正是营州三护卫的存在,才让朱权得以笑傲大漠。朱老四同样知道这点,所以他必然不会允许朱权再掌控营州三护卫。

按照哥俩的协议,营州三护卫应当随朱权一道移防南昌,他们也接到了开赴南京与朱权汇合的调令。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明成祖对国家的掌控越来越得心应手,于是乎开始翻脸不认人,以道路不便为由,命营州护卫就地驻扎,暂缓赴京。

“(永乐元年)戊子……初,调营州三护卫官军赴京。至是,敕止之。曰:‘今雨雪严寒,北方尤甚,道路行者良善。尔等如已在途,即于所至之处停止,如未行悉不必来。’”(《明太宗实录》)

南昌赣江沿岸

受此影响,宁王朱权之国南昌时,营州三护卫没能与其汇合。二月二十日,也就是朱权离开南京八天之后,明成祖突然宣布撤销营州三护卫编制,改营州左护卫为隆庆左卫,右护卫为隆庆右卫,中护卫宽河卫。当然朱老四也没把事情做绝,裁撤营州护卫的同时,改南昌左卫为南昌护卫,充当宁藩的护卫军。对此朱权只能徒呼奈何。

即便朱权此时已经已成为没了牙的病虎,明成祖依然不放松对他的管控。当年四月,任命自己的铁杆、靖难功臣襄城伯李浚(《明史》作李濬)为江西总兵,锦衣卫指挥陈敬为副总兵,镇守江西,节制江西都司并护卫官军。也就是说新设立的南昌护卫,受宁藩和江西总兵的双重领导,这是前所未有之事。

随即又有人告发宁王朱权在南昌不老实,竟然搞“诽谤魇镇”,诽谤很好理解,就是对朝廷不满;魇镇则是指厌胜之术,即用巫蛊之术诅咒特定人物。能让朱权魇镇的还能是谁?施术诅咒当朝皇帝可是谋逆重罪。

明成祖表示此事定非出自宁王,而是其身边小人作祟,命朱权将人交出来。结果辽王对此很是不满,即便朝廷派人前去勒逼,都硬顶着不肯交人。当年十一月,明成祖给朱权去信,强命他交人。

“丙子,先是,有首宁王权诽谤魇镇事者。上曰:‘此不出王,盖小人为之以陷王,譬如爱木必去其毒。”凡再遣人捕之,权皆掩蔽不发。至是赐权书曰: “兄弟同气至亲,数年躬履艰难,亦为保全骨肉,岂有他意哉?近者之事既悉,置不问。但欲去二、三小人以示警,尔而固为遮蔽。《易》曰:‘开国成家,小人勿用。’盖用小人必害家国,所以决欲去之者,为贤弟计也。书至更不必蔽,亦不得有所蓄疑。’”(《明太宗实录》)

从“决欲去之”的强硬表述观之,阿越对所谓的“诽谤魇镇”,是否确有其事深表怀疑,很大的可能就是为清洗朱权身边硕果仅存的那一部分心腹,这也是朱权不肯妥协的根源。经此一役,朱权的势力算是烟消云散了。

更让朱权心寒的是自己的岁禄。明太祖在世时规定亲王岁禄一万石,可洪武二十八年(1395年)更定诸王岁禄时,以“远在边地,民少赋薄”之因,只给宁王朱权五百石,当时说好的这只是临时性政策。结果永乐九年(1411年)闰十二月的一封诏书,将这一数额定为惯例。

“己未,户部言诸王岁给禄米比来旱潦少收,宜略樽节。命代、辽、宁、伊、秦及靖江王府,皆循旧例。”(《明太宗实录》)

南昌八一公园

原先与宁王处于同一水平线上的谷王朱橞,早先站队失败,却因为金川门之功,获得四哥的青睐,岁禄增给到三千石。而朱权靖难合伙人,最终却落得个势力尽数被削不说,连岁禄都在原地踏步,要知道此时他已迁居相对繁华的南昌,而非边塞的大宁。朱老四对朱权这位十七弟的刻薄可想而知。

也正因此,终永乐朝,朱权对朝觐这份藩王应尽的义务与应得的权利,弃之如敝履,能避就避,比不过就让宁世子朱磐烒代行。只在永乐十五年(1417年)正月去过一次南京,小住二月才返。这个时间点相当敏感,恰逢谷王朱橞因谋逆而被废,所以朱权这次进京,与其说说为朝觐皇帝,还不如说是被皇帝提溜过去耳提面命地进行警告。

投资失败的朱权,不得不蛰伏起来韬光养晦,在王府中建“精庐一区”,每天抚琴读书,不问世事。《明史》评价他“终成祖世得无患”。

在此期间,做的最大的一件事便是努力开枝散叶,为宗室队伍的壮大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朱权共有五个儿子,及最少十六个女儿,纵观《明实录》的相关记载,除嫡长子朱磐烒外,其余诸子皆生于永乐朝,女儿之中有十四人也生于此时。

阿越说

说到宁王叱咤风云的岁月,还有一个话题绝对绕不过去,那就是朵颜三卫。在很多人的印象中,宁王朱权的护卫不是精锐的营州三护卫,而是朵颜三卫。在他们眼里完全没有营州三护卫这个概念,只有朵颜三卫,认为正是这支骁勇善战的蒙古骑兵,成就了朱棣夺取天下,是以事成之后,为酬功将整个北平行都司划给了他们做牧场。连《明史》都不能免俗。

“大宁在喜峰口外,古会州地,东连辽左,西接宣府,为巨镇。带甲八万,革车六千,所属朵颜三卫骑兵皆骁勇善战。权数会诸王出塞,以善谋称。”(《明史·诸王传》)

通过《明实录》记载,我们清楚辽藩的护卫军为营州三护卫而非朵颜三卫。那么朵颜三卫究竟是个什么存在,与靖难之役是否存在交集呢?

朵颜三卫为铁木真幼弟铁木哥斡赤斤一系的传承。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永昌侯蓝玉在捕鱼儿海摧毁北元王庭。受此影响,铁木哥斡赤斤后裔,统治大兴安岭以东蒙古部落的辽王阿札失里向明朝请降。次年,明太祖下旨设立朵颜、泰宁、福余三卫,这就是朵颜三卫,也称兀良哈三卫。

大兴安岭

三卫之中的朵颜卫游牧于屈裂儿河上游(洮儿河南支)和朵颜山(今宝格达山,位于今内蒙古科尔沁右翼前旗与东乌珠穆沁旗交界处,紧邻蒙古)一带,泰宁卫游牧于塔儿河流域(今洮儿河,位于内蒙古兴安盟境内与吉林省西北部),福余卫游牧于嫩江和福余河(今乌裕尔河,位于黑龙江省西部)流域。当时北平行都司辖下各卫中并不包括朵颜三卫。

北元第四代汗卓里克图汗也速迭儿被拥立后,朵颜三卫选择背叛大明,再次倒向北元。如此叛服不定,老朱自然要请他们尝尝大明铁拳的滋味。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四月,燕王朱棣奉命征讨朵颜三卫。战争的结果毫无悬念,朵颜三卫在明军的攻击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得远遁。永乐年间,奴儿干都司成立后,朵颜三卫属于奴儿干都司管辖,游牧地区依然如故。

可见,靖难之时,朵颜三卫的活动范围远在大兴安岭一带,远离大宁,且其战斗力在蒙古三部之中份属垫底,完全是一支鱼腩部队。燕王朱棣也不会将这些战斗力不堪入目的外族放在眼里。故此,靖难之时,燕王向其借兵一说,纯属无稽之谈,他真正中意的是精锐的营州三护卫,及北平行都司辖下的数万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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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越说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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