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涧下水长流 ■素材：赵光明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赵光明，今年是1986年，我27岁了，可就是找不到媳妇。不瞒你说，我长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就是那种放在人堆里一眼看不见的那种。可是在我们双溪镇，我却出了名，因为我是全镇年纪最大的光棍。

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我这个年纪，别说是娶媳妇了，连个女孩的手都没牵过。每次走在村里的小路上，那些大婶大娘见了我，都会指指点点地说：“哎哟，这不是赵光明吗？都快奔三的人了，怎么还找不到媳妇啊？”

我爹娘早年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偏僻的小山村里。家里有三分薄田，一头老黄牛，还有一间瓦房。说起来，我的条件在村里也不算太差，可就是没有姑娘愿意嫁给我。

村口开米店的王富贵最爱取笑我：“光明啊，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个媳妇？我听说隔壁莲花村有个寡妇，四十多岁了，要不要考虑考虑？”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我就低着头快步走开。可是王富贵却在后面大声喊：“哎，别走啊！我是为你好啊！你这样挑三拣四的，小心打一辈子光棍！”

我们双溪镇地处浙江山区，四面环山，镇子不大，却有东西两个自然村。我家在西村，经常要去东村的竹林里砍竹子。说起东村，就不得不提一个人物，那就是“母夜叉”杨巧云。

说起杨巧云，那可真是远近闻名。她今年25岁，比我小两岁，长得倒是标致，就是性格太过火爆。村里人都说她是“河东狮吼”转世，谁要是敢惹她，准保没好果子吃。

记得去年夏天，张寡妇的女儿不小心把洗衣服的木盆碰倒了，脏水溅到了杨巧云的新裙子上。杨巧云二话不说，抄起扁担就追着人家满村子跑，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给我站住！把老娘的新裙子都弄脏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那场面可真是轰动全村，最后还是村里的老人们好说歹说，才把事情给平息下来。从那以后，但凡提起杨巧云这个名字，村里人都会不自觉地压低声音，生怕被她听见。

杨巧云是跟她娘杨寡妇住在一起。杨寡妇的男人在巧云十岁那年就去世了，母女俩相依为命。她们家有十几亩竹林，每年靠着卖竹子和竹笋过日子。说起来，杨寡妇在村里也是个有名的人物，那精明劲儿，谁要是想占她们母女的便宜，准保讨不到好处。

李大头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仗着自己在镇上开了个小饭馆，就想着用三百块钱买下杨家一大片竹林。结果被杨寡妇当场给怼了回去：“呸！你当我们娘俩是傻子啊？这片竹林少说也值八百！想占便宜，门都没有！”

没想到李大头不死心，仗着喝了两杯酒，竟然跑到杨家门口撒野。杨巧云一看这架势，二话不说，抄起一根竹竿就冲了出去：“敢来我家撒野，看老娘不打断你的腿！”

那天李大头是怎么被打跑的，现在村里人提起来还是笑个不停。从那以后，“母夜叉”这个外号就更响亮了。

就这样一个母夜叉，在村里一直嫁不出去。别说是本村的后生了，就连邻村的男人听说过她的名声，也都绕着走。村里人都说：“这杨巧云啊，这辈子怕是要打光棍了！”

可是，谁能想到，命运就是爱开玩笑。那是1986年的春天，我去东村砍竹子，路过杨家的竹林时，听见一阵争吵声。循声望去，只见李大头带着两个狐朋狗友，又来找杨家的麻烦了。

“杨寡妇，你也别给脸不要脸！这片竹林，我出五百块钱买下来，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要是再不同意，小心我让你们娘俩在村里待不下去！”

我躲在竹林后面，看见杨寡妇站在门口，脸色铁青：“李大头，你这是仗势欺人！这片竹林是我们家的命根子，你休想打它的主意！”

话音刚落，李大头就挥手示意他的两个狐朋狗友上前。杨巧云见势不妙，抄起门边的扁担就要冲上去。可是这次对方有备而来，三个大男人，她一个姑娘家哪里是对手？

我看见杨巧云被推倒在地，一时间热血上涌，也顾不得害怕了，抄起手里的砍竹刀就冲了出去：“住手！你们欺负两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李大头看见是我，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哟，这不是‘老光棍’赵光明吗？你也敢管闲事？”

我虽然心里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说：“李大头，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去镇上报案！”

“呸！就你这，也配管老子的事？”李大头说着就要过来动手。

就在这时，杨巧云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操起扁担朝李大头的后背狠狠地抽了一下：“打死你个王八蛋！”

这一下可真狠，李大头“哎哟”一声就趴在了地上。他的两个狐朋狗友见势不妙，连忙把他扶起来，灰溜溜地跑了。

杨巧云到底是个母夜叉，比我这个大老爷们还有胆量。看着李大头他们逃走的背影，她还不解气，对着他们的背影骂道：“再敢来，老娘打断你的腿！”

这件事过后，杨寡妇对我的印象似乎好了很多。有时候在村口遇见，还会和我打招呼。至于杨巧云，虽然还是那副母夜叉的样子，但看我的眼神也不那么凶了。

谁知道，这件事之后没过多久，张寡妇突然找上门来，说是要给我说媒。我一听是东村的姑娘，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生怕是杨巧云。果然，张寡妇开门见山：“光明啊，你看你都27了，也该成家了。杨家姑娘虽然脾气大了点，但人品没得说，要不要考虑考虑？”

我连连摆手：“张婶，这事使不得使不得！我和杨巧云不合适。。。。。。”

张寡妇却不依不饶：“怎么不合适了？你们年龄相当，都是老光棍，而且上次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杨巧云虽然是个母夜叉，但对你的印象不错。要我说啊，这就是天意！”

我还想推辞，张寡妇却说：“你也别急着拒绝，好好想想。杨家的日子过得不错，有十几亩竹林呢！再说了，你要是能降服这个母夜叉，那在村里可就真是一件大事了！”

我心想：“我这胆小的性格，怎么可能降服得了母夜叉？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可是，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那天晚上，我正在院子里喂牛，突然听见有人在外面喊：“赵光明，你给我滚出来！”

这声音一听就是杨巧云的。我吓得手里的草料都掉在了地上，正想躲进屋里，却见杨巧云已经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赵光明，你是不是嫌弃我？”杨巧云气冲冲地问道。

我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啊。。。。。。”

“没有？那你为什么拒绝张寡妇的提亲？”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谁知道杨巧云突然说：“赵光明，你要是觉得我配不上你，那你就直说！我杨巧云虽然是个母夜叉，但还轮不到你来嫌弃！”

这话说得我心里一酸，抬起头来说：“巧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鼓起勇气说：“我。。。我是怕配不上你。。。。。。”

杨巧云愣了一下，随后“扑哧”一声笑了：“赵光明，说这种话也不害臊！你要是真有种，就来我们家提亲！要是不敢，那你就一辈子打光棍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留下我一个人在院子里发愣。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个“母夜叉”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了张寡妇，说愿意上门提亲。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双溪镇，村里人都说我是活腻歪了，居然敢娶“母夜叉”。

王富贵更是在米店门口大声嚷嚷：“赵光明这是饥不择食啊！这得多饿，才会去娶个母夜叉回家？”

李大头也在他的饭馆里拍着桌子说：“这个赵光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娶个母夜叉回家，怕是要被收拾得生活不能自理！”

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杨寡妇不但答应了这门亲事，还提出要我入赘。她说：“光明，你是个老实人，我看得出来。我们家就巧云一个女儿，你要是愿意入赘，这些竹林以后就是你的家业。”

村里人听说我要入赘杨家，笑得更厉害了。有人说我贪图杨家的家产，有人说我被杨寡妇给骗了，还有人打赌我在杨家待不过三个月。

就这样，1986年的秋天，我入赘了杨家，成了那个“母夜叉”的入赘女婿。

婚后的生活，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杨巧云虽然在外人面前还是那副母夜叉的样子，但在家里却意外地温柔。她会给我煮姜汤暖身子，会在我砍竹子回来时准备好热水让我泡脚，还会在我累的时候给我捶背。

“赵光明，你也太没出息了！连竹子都砍不动，亏你还是个男人！”杨巧云一边帮我捶背一边嘟囔。

我笑着说：“我这不是在你面前示弱嘛，让你心疼心疼我。。。。。。”

“去你的！”杨巧云红着脸打了我一下，但手上的力道却轻了许多。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直到有一天，我发现镇上的商贩来收购竹筷。这些竹筷是用新鲜的竹子削成的，价格比普通的竹子高出好几倍。

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巧云和婆婆，杨寡妇一听就来了精神：“这可是个好买卖啊！我们家有这么多竹林，要是能把竹子都做成筷子，那赚的钱可就多了！”

就这样，我们开始尝试做竹筷。开始的时候很辛苦，技术不成熟，做出来的竹筷品相不好，经常被商贩嫌弃。但我们没有放弃，慢慢摸索，终于掌握了诀窍。

巧云虽然是个女人，但做起事来比男人还要麻利。她不但帮我砍竹子，还负责和商贩讨价还价。有时候商贩压价太狠，她就会拍着桌子站起来：“你当老娘的竹筷是大白菜啊？爱买不买，不买滚蛋！”

这样的场面，每次都能把商贩吓得不轻。可是，他们又不得不买我们的竹筷，因为我们的竹筷质量确实是最好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好起来。我们开始雇人帮忙做竹筷，把生意越做越大。1988年的时候，我们在镇上租了个小院子，专门用来加工竹筷。那时候，已经有不少外地的商贩慕名而来，要订购我们的竹筷。

杨寡妇是个精明人，她说：“光明啊，咱们不能光顾着眼前。这竹筷生意做大了，就得想着去县城开个加工厂。”

巧云也赞同她娘的想法：“是啊，我们现在有了本钱，就该把生意做大！”

可是要开厂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我们需要一大笔钱。我去找王富贵借钱，他却冷笑着说：“你们这些入赘的，也想开工厂？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李大头更是在他的饭馆里大放厥词：“这赵光明，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让杨家母夜叉看上了。现在还想开工厂，真是痴人说梦！”

巧云听说这事，气得直跺脚：“这些人，以为我们永远都抬不起头来！光明，咱们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工厂开起来！”

1990年春天，我们终于在县城租了个破旧的厂房，开始做竹筷加工。那时候，我和巧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忙到半夜才回家。杨寡妇更是一个人承担起了照看竹林的重任。

创业的日子很苦，但我们咬牙挺了过来。到了1992年，我们的竹筷厂已经成了县里小有名气的企业。我们不但在县城买了房子，还在村里建起了三层小洋楼。

那天，王富贵站在他那破旧的米店门口，看着我们家的小洋楼，眼睛都红了。李大头的饭馆因为经营不善已经关门大吉，他整天游手好闲，见了我们还要躲着走。

1995年，我们的生意更上一层楼。不但在县城有了自己的厂房，还开始接外贸订单。那些曾经笑话我们的人，现在见了我们都要点头哈腰。

有一天，王富贵偷偷来找我，说他的米店快开不下去了，想借点钱周转。我正要答应，巧云却把他轰了出去：“当初你笑话我们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天？滚！”

李大头更是可怜，他跑到我们厂里，说想给我们打工。巧云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你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入赘的吗？怎么，现在知道我们的好了？”

2001年，我们的工厂已经发展成了一家颇具规模的企业。那些曾经嘲笑我们的人，现在都排着队来找我们借钱。每当这时候，巧云就会站在三层小洋楼的阳台上，望着那些低声下气的人，眼里闪着泪光。

“光明，你说这人心真是奇怪。当初看不起我们的时候，一个个趾高气扬的。现在却这么贱呢！”

我搂着她的肩膀说：“傻瓜，这不是我们赢了吗？”

巧云突然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我：“光明，你后悔娶我吗？”

我笑着摇摇头：“怎么会后悔？要不是你这个母夜叉，我现在还在村里种田呢！”

巧云红着脸打了我一下：“去你的！现在学会打趣我了是不是？”

看着夕阳下巧云的侧脸，我突然明白，这个曾经让全村人害怕的“母夜叉”，其实是我最大的幸运。是她教会了我如何坚强，如何拼搏，如何在逆境中保持尊严。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鼓起勇气娶她，如果我害怕村里人的闲言碎语，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或许还是那个让人嘲笑的老光棍，或许还在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

站在小洋楼的阳台上，看着夕阳下的双溪镇，我不禁感慨：这世间的好事啊，从来都是留给有勇气的人的。那些当初笑话我们的人，现在都成了来我们家门口排队借钱的人。可是，这真的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