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涧下水长流 ■素材：张建国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各位朋友，我叫张建国，是江西省青山县李家村人。说起我的这段往事啊，还要从1983年说起。那一年，我刚好23岁，是村里小有名气的木匠，虽说年纪不大，但是手艺却是不错的。

我从小就跟着我爷爷学木工活，说起我爷爷啊，那可是方圆百里闻名的老木匠。只可惜，我爷爷在我18岁那年就走了。临终前，他拉着我的手说：“建国啊，你要记住，做人要实在，做工要认真。”从那以后，我就和奶奶相依为命，靠着帮人做木工活维持生计。

那年春天，李家请我去修缮他们家的祖屋。李家在我们村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家里开着米行，专门做粮食生意。说起李家的当家人李大富啊，那可是个有钱又要面子的主，整天眉头紧锁，好像谁欠他钱似的。

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刚爬上房梁准备查看木料的情况，突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木匠哥，喝口水吧。”

我低头一看，顿时看呆了。只见一个姑娘站在下面，手里端着一个青花瓷碗。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布衣，头发用一根红绳随意地扎着，脸蛋白里透红，眼睛水灵灵的，就像早晨的露珠一样清亮。

这就是李秀兰，李家的大闺女，也是我们村里公认的村花。她今年21岁，比我小两岁。在我们村里，提起李秀兰，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光因为她长得漂亮，更因为她为人和善，心地纯良。

我赶紧从房梁上下来，接过她手中的水碗。她轻轻一笑，转身就走了，留下一阵淡淡的香味，好像是晒过的棉布的清香。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突然“砰砰”直跳。这一碗水，就这样喝进了我的心里。

从那天起，每天早上我去李家干活的时候，李秀兰都会给我端一碗水。有时候是白水，有时候是茶水，偶尔还会放几片薄荷叶。我们虽然说不上几句话，但是每次接水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微微颤抖。

那段时间，我干活特别卖力，生怕哪里做得不好。李大富看我手艺不错，就又让我帮着做了几件家具。我一连在李家干了大半个月，每天都能看到李秀兰。

有一天中午，我正在院子里打磨木料，突然听到厨房传来李大富的声音：“秀兰啊，王家的满贵今年都25了，家里条件也不错，你觉得怎么样？”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手里的活也干不下去了。只听李秀兰轻声说：“爹，我还不想这么早嫁人。”

“你都21了，再不嫁人，可就晚了。”李大富的声音有些严厉。

我的心更难受了，赶紧收拾工具准备回家。就在这时，李秀兰端着一碗面走了出来：“木匠哥，这是我娘让我给你送的。”

我接过面碗，看到里面放着一个荷包蛋，还码着几根青菜。这在当时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啊。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眼圈有点红。

从那天起，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每天干活的时候，虽然还能看到李秀兰，但是总觉得她好像比以前更沉默了。有时候端水给我的时候，她的手会不小心碰到我的手，我们都会脸红，但谁也不说话。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夏天，我们村的水井边种着一棵大槐树，到了傍晚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去那里乘凉。有一天傍晚，我去井边打水，正好碰到李秀兰在那里洗衣服。

我提着水桶，假装很忙的样子。她低着头专心洗衣服，但我发现她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突然，一阵风吹来，把她的头巾吹落在地上。我赶紧弯腰去捡，她也伸手来拿，我们的手又碰到了一起。

这一次，我鼓起勇气抓住了她的手。她没有挣脱，只是低着头，脸红得像熟透的柿子。我轻声说：“秀兰，我。。。”

“建国哥。。。”她轻轻地叫了我一声，声音细如蚊蚋，但是我听得清清楚楚。

就这样，我们俩在井边站了很久很久，谁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牵着手。直到天边的晚霞都褪尽了颜色，我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从那天起，我和秀兰开始偷偷见面。每天傍晚，我们都会在井边相遇。有时候说说话，有时候就是静静地看着天上的云彩。日子虽然清贫，但是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端午节那天，秀兰偷偷给我送来了一个粽子，里面包着一块红糖。我知道，这是她自己的零嘴，平时舍不得吃，却给我包在了粽子里。

到了七夕节，我托人从县城买了一方手帕，让奶奶帮我绣上了一对喜鹊。我把手帕偷偷塞给秀兰的时候，她高兴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那天晚上，月亮特别圆，我和秀兰在村后的小树林里相会。我拉着她的手说：“秀兰，等我再攒些钱，我就让媒人上门提亲。”

她靠在我肩膀上，轻声说：“建国哥，我等你。”

谁知道，这句承诺却让我们等了整整25年。

那年秋天，我和秀兰的事情还是被人发现了。有人告诉了李大富，他气得差点背过气去。那天晚上，他把秀兰关在家里，又叫来了几个帮工，在村口堵住了我。

“你这个穷小子，也敢肖想我女儿？”李大富拿着棍子指着我的鼻子，“我告诉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我梗着脖子说：“叔，我是真心喜欢秀兰的。我现在虽然穷，但是我有手艺，我一定能让秀兰过上好日子。”

“呸！”李大富啐了一口，“就你这个穷木匠，能给我女儿什么好日子？我女儿是读过书的，将来要嫁个有出息的人！”

说完，他挥起棍子就朝我打来。我没有躲，就这么硬生生地挨了十几棍子。最后是奶奶闻讯赶来，跪在地上求情，他们才住手。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浑身疼得要命，但是心里更疼。秀兰知道我被打了，第二天趁他们不注意，偷偷跑来看我。

看到我浑身是伤，她哭得像个泪人一样。我强忍着痛说：“秀兰，你别哭，我不疼。”

她摸着我脸上的伤，一边哭一边说：“建国哥，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挨打。”

我握住她的手说：“傻丫头，这点伤算什么？只要你还愿意等我，我就有熬下去的勇气。”

秀兰擦了擦眼泪，坚定地说：“建国哥，我这辈子非你不嫁！”

可是天不遂人愿，没过几天，李大富就把秀兰送到了南方的亲戚家。临走那天，我躲在村口的大树后面，远远地看着她上了一辆拖拉机。她一直回头张望，直到拖拉机消失在村口的转弯处。

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

第二天，我就离开了村子。临走前，我在井边刻了一棵小树，下面写着“建兰”两个字。这是我和秀兰的名字，也是我们的誓言。

我南下广东，跟着一个老师傅学习新式家具制作。那些年，我省吃俭用，一点一点积攒资金，慢慢地有了自己的小作坊，后来发展成了一个小型家具厂。

这些年，我经常托人打听秀兰的消息。听说李大富给她介绍了好多人，但是她一个都没同意。后来又听说李大富逼着她嫁给了王满贵，可是没过多久，王满贵就抛弃了她，自己另娶他人去了。

日子就这样一年年过去。2008年的冬天，我收到村里人的信，说李家出事了。原来这些年，李大富做生意赔了不少钱，还欠下了一屁股债。

我立刻赶回了村子。25年过去了，村子变了很多，但是那口老井还在，井边的槐树更粗更高了，我和秀兰的名字还刻在树上，只是已经长进了树皮里。

当我走进李家的院子时，看到的是一个苍老的身影。李大富头发全白了，弯着腰，佝偻着背，看起来像是一下子老了二十岁。

看到我，他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建国啊，是我对不起你们啊！”他老泪纵横，“这些年，秀兰一直没有嫁人，她说这辈子非你不嫁。我为了面子，害了你们，也害了我的女儿啊！”

我赶紧扶起他：“叔，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建国哥。。。”

我转身看去，秀兰站在门口。她虽然不再年轻，但是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清亮。只是此时，她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吓人。

原来，这些年秀兰一直没有嫁人，后来得了重病。李大富东借西凑给她治病，把家产都典当光了，还是不够。

我走到病床前，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还是那么柔软，但是已经不再温暖。她看着我，虚弱地笑了：“建国哥，你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吗？”

我点点头，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现在，秀兰还躺在医院里。我每天都去看她，给她讲我这些年的经历，给她削苹果，陪她晒太阳。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我们没有被拆散，如果李大富不是那么要面子，如果。。。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苦难？

但是，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我只知道，我要用余生好好照顾秀兰，弥补这25年的遗憾。

朋友们，你们说，这25年的等待，到底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