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10月,当武昌起义的星星之火不断燎原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云南昆明也密谋着一场起义。
从16日到28日,几乎两周的时间,云南的同盟会员经过前后五次的筹备,终于集齐了起义的所有要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是时候进行最后的动员了。“协力同心,恢复汉室,有渝此盟,天人共殛!”会员们振臂高呼。
火光升腾,十六个大字化为灰烬,在酒中得以重生,流入每个人的内心,化为无坚不摧的革命力量。
30日晚8时许,昆明北校场士兵准备枪弹时,由于计划暴露,起义提前三个小时进行。不过,这并不影响大局。
由于讲武堂师生做内应,新军73标中的起义者从北门攻城,第74标官兵从东南方向进攻,很快就占领了五华山、军械局,并且抢占了总督署等重要机关。
那两日枪声不断,这是起义军与昆明城内清军的较量,终于在11月2日,昆明全城肃清,起义成功,中华军都督府成立。
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昆明起义,由于正赶上农历九月初九日,所以也称为“重九起义”。
“重九起义”关系重大,影响深远,它的发起之地却是一块占地面积约14400平方米的学校--昆明云南陆军讲武堂。
一方面,早在起义之初,云南的革命党人就通过讲武堂中的同盟会员发展革命力量;另一方面,在起义之时,讲武堂与起义军里应外合,一举打掉了清廷的政府机关。
最为关键的是,“重九起义”中的中坚力量在讲武堂都是一定的职务的。如第37协统领蔡锷,第74标第一营管带唐继尧,第74标第二营管带刘存厚,第74标第三营管带雷飙,等等。
“重九起义”后,滇西、滇南各地起义响应,云南全省光复,由此成为响应武昌起义首先取得胜利的省份之一。这个时候,蔡锷成为大中华国云南军都督府的都督。
昆明云南讲武堂,一个“巴掌大”的地方,却掀起了中国革命的风暴。这种风暴刮了一次又一次。
辛亥革命后,袁世凯逐步窃取了国家政权。袁世凯也想控制云南,便让手握重兵的蔡锷到北京领命,名义上让他帮助建设一支强大的国防军,实际上扣为人质。
蔡锷摸清了袁世凯的心思,又看透袁世凯称帝反共和的本质,便在小凤仙的掩护,逃离北京,经天津到日本,再绕道回云南。蔡锷回到昆明后,便统一了各派力量,正式宣布云南独立,武装讨袁,护国战争爆发。
同上次一样,蔡锷兵行险着,但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他有深厚的社会基础,那就是昆明云南陆军讲武堂。
在历史上,陆军讲武堂与北洋讲武堂、天津讲武堂,并称为“清末三大讲武堂”,后来又被称为“黄埔军校的摇篮”,其意义自然不容小视。
晚清编练新军,全国有三十六镇,而第十九镇就在云南。1908年,云南藩台沈秉经奏请在昆明原明朝沐国公练兵处筹办昆明陆军讲武堂。
一年后,昆明陆军讲武堂正式开学,分步、骑、炮、工四个兵科,设甲、乙、丙三班,课程仿照日本士官学校设置。昆明陆军讲武堂一开始就具有现代化陆军军事院校的基因,这为它良好的学风和后来的名人辈出奠定了基础。
历史为什么会选择昆明,会选择讲武堂呢?
原因不难理解。
云南靠近缅甸和越南。这两个国家一个被英国统治,一个被法国奴役,西方一些进步思想和先进文化比较活跃,并很容易通过经贸通道传到云南,甚至昆明。
就清末政治形势而言,云南总督具有较大的自主权,可以购买新式武器,也可以率先编练新军。这为讲武堂的设立奠定了基础。
而在云南省内,受西方进步思想影响和甲午中日战争刺激,大批的青年选择到日本入读军事类院校,仅1907-1911年间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可查的云南籍学生就有26人,这个数字足以碾压其他省份。
难能可贵的是,这些云南留生,如李根源、唐继尧、张开儒等学成后,又返回云南,成为昆明陆军讲武堂的教官。
良好的军事基础,有着崇高使命和优良作风的教官,昆明讲武堂注定要脱颖而出。
朱德年轻时就曾进入昆明陆军讲武堂学习。他说讲武堂培养出来的学生,尤其是参与护国部队的那部分与四川军阀部队在作风上完全不一样。
四川军阀匪气很重,吆五喝六,老百姓见了要么喊老总,要么喊姥爷,而护国军一不准违反纪律,二买东西要给钱,所以受到了老百姓的拥护。
以讲武堂为发轫的滇军又将这种作风带出云南,一路过广西,到广东,助力孙中山能够在广东建立革命根据地。
1924年,孙中山在广州创办黄埔军校时,昆明讲武堂也是鼎力支持。当时,从讲武堂走出来的教官、学员到广州黄埔军校任教,在黄埔军校的教官中,来自昆明讲武堂的占60%。现在我们常说,黄埔军校名声显赫,昆明讲武堂功不可没,两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有数据统计,至解放前,昆明讲武堂累计培养了18000余名学员。这些学员大都成长为崇尚革命的爱国青年,他们或参加一战,或参加辛亥革命、护国运动、北伐战争,又或参加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等,为中华民族的独立、自由和解放做出了不可磨灭贡献。
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铮鸣。从战火中走来的讲武堂如今已经转变成“全国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国家国防教育示范基地”、“中国华侨国际文化交流基地”,它更像一本生动感人的历史教科书,记录着云南跌宕起伏的百年往事,也承载着我们不断奋斗、谋求复兴的精神追求。
昆明云南讲武堂,注定要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注定不会被人们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