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的时候,陇耀安排完各部出去抢购粮食后,还是进了一趟城。前两天,第60军的军部已经搬到城里去了,这几天,新7军正在根据郑洞国划分的界限,悄悄地转移着防区。郑洞国划分防区的方案,就是以中央大街为界,把整个长春城一分为二,东半部及城外郊区一部分哨卡,归第60军;西半部及大房身飞机场和城外部分哨卡归新7军。
陇耀看了看新7军送来的几辆新旧不一的吉普车和几辆汽车,和一批枪械、子弹,并没有兴奋起来,而是问了一句参谋长徐树民:“听说,他们不是富得流油吗,怎么才给了这么点东西啊?他们的团营长,可都是有吉普车的,我们,恐怕也只有老曾能享受享受了。”
徐树民摇了摇头,说道:“我也这么问过杨友梅、龙国钧,也看了他们的仓库,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富有啊。新1军带走了一大部分,他们剩下的,也不多了。他们的团长、营长,是配备的有吉普车,可人家正在使用着,总不好意思再调给我们吧。不过,郑司令官已经向东北‘剿总’卫长官打了电报,东北‘剿总’回电说,新装备已经运到了锦州,正等飞机往这边运呢。”
就在这时,曾泽生走到了院子里,看了陇耀和徐树民一眼,笑着说道:“陇师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幺老者来电报了。徐参谋长说的,是真事,范司令官不仅答应给他们扩编两个师,还要把第6兵团扩编为至少管理三个军的大兵团,听说舒适存已经飞锦州了,正在拿扩军方案呢。他还说,锦州城,现在富得很,不仅卫长官要的十个师的全美械装备已经全部到位,就连大米白面,也堆满了兵站,只等飞机空运沈阳、长春了。对了,赵从云参谋长也来电报了,他说,卢主席对我们从永吉安全撤退到长春,很满意,对我们取得的这次敦克尔克式大撤退的胜利,云南各界,也同样很满意,除了庆祝之外,他们正在酝酿为我们招募新兵呢。还说,蒋委员长直接把我们云南的国大代表名额,又临时增加了两位呢,这可是件大事啊。”
陇耀点了点头,又对徐树民说道:“看来是喜事多于忧愁啊。徐参谋长,还得赶快准备仓库啊,弟兄们征购来的粮食,总不能都放到城外吧。对了,还有一件事。”陇耀说着,走到了徐树民身旁,轻声说道:“还得向郑司令官和尚市长,要票子,趁此大好时机,能多储备一斤粮食,到时候就少挨一顿饿。”
徐树民笑着说道:“陇师长,我们想到一块去了,这事,我马上就去办。这吉普车一会就修理好了,你要不要开走一辆啊?”
陇耀笑了起来,说道:“还是留在军部吧,我这个人,更喜欢骑马,来得爽快些。”说着,便走进了曾泽生的办公室,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直到看见徐树民离开了军部的院子,这才从布袋里掏出潘朔端的信来,递给了曾泽生。
曾泽生认真的看了一遍,放到火里烧了,这才问:“陇师长,你的意思呢?”
陇耀是个快言快语的人,随口说道:“上面既已答应给我们补充兵员、弹药,不能不抓到手。老潘说这事,我们还得和幺老者联系好,更要得到卢主席的认可,等待时机,大伙最好一齐行动。”
曾泽生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能多拉出一批人马,我们的身价,便会高些,口气,便会粗些,卢主席那里,便会更加安全些。能救云南的,滇军也。蒋介石,不可靠,其他什么人,同样都不可靠。”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大街上响起了犀利的警笛声,两辆汽车上,五花大绑的粮食投机商已经吓得昏死过去,几个宪兵可管不了那么多,紧紧地架着他们,把套在脖子上的法绳,勒紧了。
长春最大的粮食交易市场内,已经搭起了一座高高的台子,一队宪兵,荷枪实弹地把整个粮食交易市场围了个水泄不通,前来看热闹的市民,远远地观望着,小声地议论着:“听说这个郑主席,对老梁的人,已经大开杀戒了。”也有人说:“杀老梁的人,肯定是蒋委员长下了圣旨的,前几天南京城来的那些大官,就是说这事的。”更有人说:“这是杀鸡子给猴子看的,今天枪一响,明天粮价便会稳定下来了。”
就在众人的议论声里,两辆刑车早已开进粮食市场,台子上,军法官宣读着他们犯下的滔天大罪和对他们的判决,通过嗡嗡乱叫的大喇叭,传到城内城外,午时刻已到,随着几声枪响,那两个主犯便应声倒地了。远远地,人们看到,两个人的脑浆,迸射出老远老远。